《小蓝和小绿》Adddduck

21、顾宸：他喜欢我

　　第二天的工作果然结束得早。
　　早上的拍摄主题是主打自然友好的居家品类。顾宸需要和一位女模特扮演一对伴侣，在被花草树木环绕的书房布景中，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进行拍摄。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格洒入，柔和的自然光线与打光板的光线交织，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温馨而松弛。与顾宸搭戏的女伴是位中英混血，中文流利。两人十分投缘，拍摄间隙相谈甚欢。导演鼓励他们多聊聊，因为那种自然流露出的、舒适惬意的表情和笑容，才是镜头最渴望捕捉到的、最符合品牌形象的画面。
　　顾宸也十分配合，持续不断地抛出话题，女模特被逗得频频捂嘴轻笑。导演在监视器后满意地点头，示意他们保持这种状态：“非常好！距离可以稍微近一点，再多一点点伴侣间的亲密感。”
　　导演话音刚落，顾宸的眼神便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扫过，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林执意身上。只一瞬，林执意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视线落向了别处。
　　顾宸今天的工作效率确实很高，大约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他原本计划叫上林执意，一起去尝尝他念叨的那家中餐馆。
　　然而，林执意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他一回到住处，便径直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动作利落，根本没给顾宸任何开口的机会。
　　这些天的一日三餐都由庄园提供，虽然精致，但口味西化。首哥基本不在庄园用餐，顾宸倒是不挑食，唯独苦了林执意，他甚至开始后悔行李箱里没塞一两桶泡面应急。本来，他还挺期待今天下午能换换口味，但此刻，明明提前收工，他却莫名觉得异常疲惫，胃口全无。他是故意避开顾宸的，不想面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在干什么？他在闹别扭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林执意整个人僵住。他不敢细想，更不愿意承认——或许，他对顾宸有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莫名的占有欲。
　　“砰砰砰。”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林执意混乱的思绪。
　　“小林同学？不一起出去吃饭吗？”门外传来顾宸带着笑意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林执意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大大方方的，要表现得大大方方的！
　　顾宸推门而入，已经换了一套清爽的行头：休闲长袖搭配开衫，下身是有点运动风格的短裤和运动鞋，显得轻松自在。
　　“你需要换身衣服吗？我等你。”
　　“不用，走吧。”林执意摇摇头，站起身。
　　顾宸走近，手臂很自然地搭上林执意的肩膀。他清晰地感觉到，触碰之下，林执意的肩膀瞬间紧绷了一下。
　　“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顾宸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说，“宸哥带你去养养你的‘中国胃’。”
　　庄园位置确实偏僻，顾宸驱车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市区他提到的那家地道中餐馆。落座后，顾宸足足点了一大桌子菜。
　　“……吃不完的。”林执意忍不住出声阻止。
　　在顾宸一句“吃不完打包回去，明天继续吃”的坚持下，林执意彻底放开，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狂炫”模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得这么撑，但胃里心里，却都异常满足。
　　两人用餐完毕，已将近晚上八点。步出餐馆，顾宸又驱车来到附近一家中国超市。他轻车熟路地推起购物车，往里装满了泡面、火腿肠、辣条等速食零嘴。林执意心里明白，这些分明是给自己这个“中国胃”准备的。
　　“你以前来过这边吗？对路况这么熟？”林执意好奇地问。
　　“之前在这边工作过一段时间。”顾宸随口答道。
　　“哦。”林执意有些懊恼自己的“话题终结者”属性，他其实很想知道更多关于顾宸过去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顾宸主动开口：“明天的拍摄结束后，庄园会有一个晚宴。”
　　“宴会？在哪里？”
　　“就在庄园大厅，所有参加这次项目的人都会出席。”
　　“哦。”林执意又是一声短促的应答。
　　“当然，你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林执意没接话，他不确定顾宸是不是想去。
　　顾宸见状，没再多说，只是开车掉了个头，显然不是回庄园的方向。
　　“我们去哪儿？”林执意问，语气里带了些许担忧，“都快九点了，回去估计都十一点了，你明天早上还有工作……”
　　“你叫我起床呗……”顾宸转过头，嬉皮笑脸地冲他挑眉。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家手工西服定制店。虽然林执意从未涉足此类场所，但也知道国外昂贵的人工费，这种手作定制的价格绝对不菲。不过转念一想，顾宸应该不缺这点钱。
　　“给他量一下。”顾宸径直对那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匠人说到，手指指向目瞪口呆的林执意。
　　？？
　　老人叫彼得（Peter），收到顾宸的示意后，立刻拿着软尺走向林执意。
　　“什么？我？！”林执意连连摆手，下意识地后退，“我不用！顾宸你搞错了吧？”
　　顾宸上前一步，语气轻松：“老板给你付钱，不用慌。”
　　“不是……为什么给我做？”林执意急了。他根本用不上这种高级货，而且价格贵得离谱。他眼角余光扫到展示区一件成品的价格标签——赫然标着7999英镑！将近七万人民币！这比他整个暑假的工资加起来还要高出好几倍！
　　林执意猛地躲开彼得要量尺寸的手，一把拽住顾宸的手臂就想往外冲。
　　谁知他哪里是顾宸的对手。顾宸根本不为所动，手臂轻轻一使劲，就把林执意拽了回来。重心不稳的林执意直接向前扑去，倒在了顾宸身上。顾宸怕他再跑，顺势环住了他的腰，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活像一对正在亲昵拥抱的伴侣。
　　“要么让彼得给你量，要么……我亲自给你量。”顾宸在他耳边低声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不用！太贵了！我真用不上！”林执意挣扎着。
　　“放心，公司报销。公司不报……哥给你报。”顾宸的声音从林执意头顶传来，低沉而磁性，震得他心里发慌，头皮一阵阵发麻。
　　林执意瞬间僵住，不敢再说话了。
　　从顾宸的角度看去，刚好能清晰地捕捉到林执意那泛红的耳尖，甚至上面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一个诡异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这小子也太像个娘儿们了！
　　结合他今天早上古怪的避讳行为，顾宸脑洞大开，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林执意该不会是喜欢，或者暗恋自己吧？
　　瞬间，之前所有不合理的细节都有了解释：林执意毫无怨言地照顾他的起居；怕结课后两人失去交集，所以故意让自己挂科……
　　这个想法过于离谱，顾宸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越想，又觉得越合理。
　　思绪翻涌间，他古怪地松开了环住林执意的双臂，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褪去，表情略带郑重地说：
　　“去吧，不去我就把你丢这儿。”
　　？？？？
　　林执意头一次这么想骂脏话。不儿？这人有病吧？自己不会开车，在国外又毫无生活经验，顾宸要是真把他撂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定制店里，他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以后绝对不能跟这个疯子单独出来！林执意在心里恶狠狠地得出结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跟着彼得（Peter）去了量衣间量尺寸。
　　顾宸在等候区的皮质沙发上落座，修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和许舟的对话框。
　　顾宸：
　　“我跟你说，我觉得他暗恋我。”
　　“他夸我帅”
　　“只要我在拍摄他都目不转睛盯着我” 顾宸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衣帽间的林执意哈啾的打了个喷嚏，心道英国夏季也这么凉啊。
　　“我跟女同事拍摄比较亲密他就不开心。”
　　“他喜欢我”
　　消息末尾，顾宸还配了一个得意又傲娇的表情包。
　　国内，凌晨四点。许舟被连串的消息震动吵醒，起床气极重，直接甩过去一条语音：“你有病吧？看看时间行不行？！”
　　片刻后又来了一条：“行行行，他喜欢你，地球都围着你转，老子睡了，勿扰！”
　　许舟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边，刚闭眼准备继续睡。
　　猛然间，他弹簧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
　　许舟瞬间清醒了，不是“她”，而是“他”？什么鬼东西？顾宸那臭屁的表情包是在向自己炫耀一个男人看上他了？！
　　强烈的八卦之心瞬间战胜了睡意。许舟火速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你他妈说清楚，谁喜欢你？那人是谁？！”
　　“嘘嘘嘘，小声点！”顾宸做贼心虚地捂住手机听筒，一边推开定制店的门，走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谁啊？谁啊？男的？” 许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兴奋。
　　“就....就哪个。” 顾宸难得有些支吾，“….林执意啊。”
　　“噗呲。”许舟直接笑喷了。让他猜谁暗恋顾宸，说首哥他都觉得更靠谱点。虽然首哥确实表示过“觊觎”顾宸的□□，但人家更喜欢体贴的年上，毕竟年上会疼人。
　　“理由呢？” 许舟止住笑意，认真地问。
　　顾宸清咳了一声，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就我刚刚给你发的那堆信息啊。”
　　“你琢磨琢磨，他，先是小组作业前贴心照顾发高烧的我。”
　　“后面，虽然吧后面害我挂科了，但是我觉得他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类似的事情不是发生过嘛？” 顾宸意有所指。
　　“唔。” 许舟应了一声表示同意。许舟和顾宸都是校队的，之前大一有个其他学校的男生靠着在球场上和顾宸较劲吸引了他的注意，原本顾宸还挺来劲，觉得终于碰到个敢和他叫板的，结果打完一次比赛对方就表白了，当时弄得两个校队都知道。
　　“然后，他应聘来当我助理，我当时气头上，我跟琳姐说不要。” 顾宸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骄傲，“他当时那个急的啊，我没见过他一次性说过那么多话。然后....唔，基本对我有求必应。”
　　“嘶——” 许舟不愧是能和顾宸玩这么久的朋友，立马跟上了他的思路，“你这么一说……”
　　“我觉得有可能，他一个心理专业为什么要做你的助理这种兼职？”
　　“对吧！” 顾宸得意洋洋，仿佛自己的推理得到了证实。余光透过玻璃窗，他看见林执意已经量好衣服，正四处找他。
　　“不说了，林执意出来了，我先回去了。”
　　“晚点给你发消息。”
　　电话那头的许舟挂掉电话，表情愣住。他越想越不对劲，顾宸的反应才更耐人寻味吧。
　　“……他怎么不仅不反感，反而好像挺享受，甚至有点炫耀的意思？” 许舟陷入了沉思。
　　林执意从量衣间出来时，一眼没见着之前坐在等候区玩手机的顾宸。联想到刚刚那句“把你丢这儿”的戏言，他有一瞬间的慌神，心脏漏跳半拍。直到下一秒看到顾宸推门而入，他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轻轻吐出一口气。
　　顾宸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系列细微的动作——那放松下来的肩膀，那如释重负的一口气。不知怎的，他心情大好，走过去，熟稔地拍了拍林执意的肩膀：“我们再挑一件，明天的成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