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和小绿》Adddduck

22、开心

　　“啊？刚刚那个不是为了宴会定制的吗……？”林执意疑惑地问。
　　“你做梦哦，人Peter一晚上就给你做出来啊？”
　　林执意看了一眼满脸笑意、和蔼可亲的老彼得（Peter），觉得顾宸说得对，这确实有点儿虐待老人了。
　　“那那个……”林执意继续追问，“那明明可以不用定制的呀。”反正宴会也来不及穿，他平时也没什么场合能穿到这么贵的衣服。
　　“说了老板送你的。”顾宸拿起一件深色西装对着林执意比划了一下，好像丝毫不在意这昂贵的价格，笑盈盈地开口道，“开心么？”
　　——回忆
　　“执意，你开心么？”
　　记忆中的声音响起，那是他很少被问到的问题。
　　“什么？”
　　“你现在的家，还有现在的爸爸妈妈，你开心么？”
　　林执意精密的大脑告诉他，眼前这个自称亲姐姐的何小芸问的是一个比较级——现在的家跟以前的家相比，是否更加开心？可是“开心”这个词好像根本不是一个持续的状态，它只是一个瞬间的感受。而且以前的家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是错的。但他不想费力去解释。
　　“嗯。”他简短地回答。
　　“你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感觉。”
　　“嘶！”林执意猝不及防被何小芸弹了个脑瓜崩，捂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不用想那么多，开心了就哈哈笑出来，不开心就哭出来，或者写信告诉姐姐，我给你把坏蛋都打跑！”何小芸对着空气挥舞起拳头，来了一套组合拳。
　　“噗嗤。”林执意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她有点蠢。
　　“我看得出来，你现在的爸爸妈妈对你很好。”何小芸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衣服都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牌子，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香喷喷的。手上除了写字的笔茧，指甲都是修剪得平平整整的。”
　　“执意，你很幸运，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当时的林执意心里满是疑惑，世上的父母对子女好，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开心真好。”何小芸撑着手，坐在石板上，摇晃着两条小腿，阳光洒在她身上。
　　林执意收回思绪，眼底却不自觉地多了一丝柔和。
　　“太贵了。” 林执意接过顾宸递来的衣服挂好，顺手拽着他就往外走，“开心，很开心。”
　　他头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述情绪，还好是背对着顾宸说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但是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早上还要工作，回去吧。”
　　“……那你明天宴会穿什么？” 顾宸问道。
　　林执意本想说就穿平时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日常行头站在一群光鲜亮丽的模特和时尚人士中间，那确实是土得能掉渣了。
　　“那……不行你借我几件衣服穿一下吧？” 他试探性地问。
　　林执意敏锐地捕捉到顾宸难得变得不自在起来的神情，“啊……穿我的吗？”
　　顾宸的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林执意比他瘦小那么多，穿自己的衣服……那画面该是什么样子啊？他又想到上次林执意醉酒时，手下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分明的肋骨。
　　“咳咳咳。” 顾宸剧烈地咳嗽起来，连耳朵都控制不住地泛红了。
　　林执意倒是没注意到顾宸的心理活动，只当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是很为难。或许顾宸有洁癖，不太想让不熟的人穿他的衣服？想到这里，林执意没来由地刺痛了一下，不过面上还是淡定地及时找补道：
　　“啊，可能不太合适，毕竟你比我高很多。”
　　林执意突然注意到店面一角挂着一排精致的西装，上面写着“for rent”（可租赁）。
　　“哎，那边有租的，反正我也用不上，行李箱也满了，租一件也可以吧。” 林执意赶忙走过去，试图逃离这尴尬的氛围。
　　“……我的你可以穿的，就是……你……你太瘦了。” 顾宸别过脸，没敢直视林执意。
　　林执意不知道顾宸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只当对方是个烂好人做到底，明明心里接受不了还委曲求全。顿时觉得心里有点酸涩，酸涩间又夹着一丝难过。
　　林执意最终挑了一套 for rent 的西装。
　　店主解释说，这类西装通常是本地中学生毕业典礼穿一次的，品质都不会太差——毕竟那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只是家里负担不起定制，而高中生长得快，专门订做一年就穿不下，所以很多家庭都会选择租赁。
　　说着，老板还翻出几张往届学生在店里拍的留影。照片里一张张青春的脸庞意气风发，穿着合体的礼服，神采飞扬。
　　尺寸试下来，比想象中更合适。
　　深色西装落在林执意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像是为他量身做的。
　　纽扣扣得端正，领带略略收紧，衬得他眉眼越发清俊冷淡。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就像一道干净而锋利的线条。
　　在人群里，不必任何修饰，那份内敛又疏淡的气质就足以把他与旁人区分开来。
　　就连挑剔的顾宸——这种对美学极度敏感的艺术生——看到那一刻，都忍不住点头，露出难得的满意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