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从九龙城寨开始》财神关照一下下

48、1985-广场协议

　　1985年的春节刚过，空气中还残留着爆竹的硝烟味，江雁便以“去富士山赏雪过冬”为由，带着莫北飞抵了日本。
　　名义上是度假，下榻在冠卫集团旗下、位于富士山脚下那家由百年温泉旅馆升级改造而成的奢华酒店。
　　然而，莫北抵达后便发现，这哪里是纯粹的休假，分明是挂着度假羊头的金融战前指挥部——酒店近一半的区域已被包下，来自香港、美国、欧洲的雪球基金核心团队成员穿梭不息，各类先进的计算机终端和通讯设备架设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与亢奋。
　　得益于信息技术的发展，虽然全球互联网的雏形尚在孕育，但专业的金融信息网络和早期的电子邮件系统已经开始在顶尖金融机构内部应用，使得跨洲际的信息传递与指令下达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便捷和迅速，为江雁这场远程狙击提供了技术保障。
　　夜晚，莫北沐浴后走出雾气氤氲的浴室，发现江雁并未休息，而是倚在枕头上翻阅着厚厚的资料。而他的枕边，则多了一本装帧古朴、分量沉重的大部头。
　　莫北挑眉拿起一看，书名叫《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江雁抬起眼，看到莫北疑惑的目光，唇角微扬，解释道：“这本书，很适合结合现在日本的形势来看。里面藏着……财富密码呢。”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冷静，“所有新兴帝国的崛起，都必然要挑战旧有霸权的秩序，而旧的霸权，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倾力打压。现在的日本，就是当年的雅典，繁荣、自信、野心勃勃；而美国，正是那个感到威胁、决心维护霸权的斯巴达。当日本出口的汽车、电子产品挤满洛杉矶、纽约的港口，当‘日本第一’的论调响彻西方舆论场时，猎枪的扳机，其实就已经被悄然扣下了。”
　　她以此来解释自己为何在此刻亲临日本前线——时机，已然成熟。
　　莫北把书轻轻放到一边。自从尝试跟随江雁学习金融知识，却发现自己完全读不进去那些艰深著作后，他便不再勉强自己，但又不愿显得过于“学渣”，只好采取拖延策略。
　　他坐到床边，伸手拿走江雁手中的资料，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说：“我的金融女王陛下，现在是东京时间晚上十一点了。您明天早上不是还约了基金会的所有小组长开早会吗？我保证，明天你们开会的时候，我一定在旁边好好学习，认真看书。”他凑近了些，声音低沉下来，“或者，您最近也辛苦了，让小的先帮您做个助眠按摩？保证服务周到……”
　　江雁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床头灯温暖的光晕，也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连日来沉浸在数据和策略中的紧绷神经，似乎在他低沉的话语中悄然松弛了一根弦。她没有拒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后背留给他，算是默许。
　　莫北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纤细的肩颈，力道适中地按压起来。他的手指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时，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粗粝感。
　　“这里，很僵硬。”他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呼吸拂过她的发丝，“看来这几天没少盯着屏幕。”
　　江雁闭上眼，感受着他精准找到她酸胀的穴位，不轻不重地揉按着，酸麻的感觉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松快。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无需时刻保持那个无所不能、算无遗策的金融女王形象。她可以疲惫，可以松懈，可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照料。
　　他的手法并非专业按摩师那般花哨，却极其有效，带着一种深知她身体每一处紧张点的默契。从紧绷的肩颈，到微微泛酸的背部脊柱两侧，他耐心地、一寸寸地帮她舒缓着积压的疲劳。
　　“有时候觉得，”江雁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放松后的慵懒，“操控那些数字，预判市场的走向，好像比理解人心要简单得多。”
　　莫北的动作没有停，低沉地回应：“人心复杂，但对你，我从来不需要预判。”他的话语简单，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我只知道，你在哪里，我的方向就在哪里。你累了，我就帮你撑一会儿。”
　　简单的话语，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更能触动江雁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不再说话，完全沉浸在他带来的安全感与放松之中。房间里只剩下彼此轻柔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富士山麓夜晚的寂静。
　　按摩的手渐渐放缓了力道，从缓解疲劳变成了充满爱意的抚触。他的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缓缓游走，带着灼人的温度，却又无比珍惜。江雁能感觉到他俯下身，温热的唇瓣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她的后颈，然后是肩胛骨的位置，留下一个个细密而滚烫的印记。
　　一种战栗般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席卷全身。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躲闪，反而像一只终于找到港湾的舟，向后更贴近了他坚实的胸膛。
　　莫北的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冽的香气。“别想了，那些数字、协议、市场……明天再说。”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现在，只想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也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江雁在他怀里转过身，主动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她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动情后的迷离。
　　她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表达了同意。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吻。少了些试探，多了些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渴望。唇齿交缠间，是情感的宣泄，也是压力的释放。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只是一个沉浸在爱意中的女人。
　　莫北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从最初的温柔克制逐渐变得深入而充满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地掌控着节奏，不让她感到丝毫的不适。衣物不知何时悄然滑落，肌肤相亲，体温交融。
　　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为纠缠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在这远离喧嚣的富士山下，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所有的算计和谋划都被暂时搁置，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在流淌。
　　风浪渐息，江雁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弹，莫北简单收拾以后，江雁蜷缩在莫北怀里，呼吸渐渐平稳。莫北轻轻拉过柔软的羽绒被，将两人盖住，像守护稀世珍宝般，将她紧紧拥在胸前。
　　“睡吧。”他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带着饱餍后的沙哑与满足。
　　江雁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围下，意识沉沉浮浮，最后一丝清明也在他规律的心跳声中消散，陷入了黑甜的梦乡。这一夜，无梦到天明。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日式移门的和纸，柔和地照亮房间。江雁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焕发。她微微一动，才发现莫北的手臂还牢牢地环在她的腰间。
　　她转过头，看到他沉睡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想到昨晚的种种，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烫，心底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充实感。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他的手臂，正准备起身，却被一条结实的手臂又捞了回去。
　　“再躺五分钟。”莫北闭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磁性，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怕她跑掉。
　　江雁失笑，却也没再挣扎，安心地窝回他怀里，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与温存。她知道，当晨会开始，她又将变回那个冷静、精准、不容置疑的金融女王艾芙琳。但此刻，她只是江雁，和爱人紧紧拥抱着的普通人。
　　作战会议室，气氛肃然。江雁站在投影幕布前，上面展示着复杂的数学模型和全球经济数据流向图。她对汇聚于此的精英交易员和分析师们阐述着她的核心判断：
　　“美金，不仅仅是美国的货币，更是其维护全球霸权的核心武器。”江雁的声音清晰而有力，“80年代初，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用史无前例的超高利率，为美金注入了强心剂，吸引了全球资本疯狂涌入美国，暂时解决了其通胀问题。但这剂猛药，同时也严重摧毁了美国的本土制造业竞争力，导致了巨额的贸易逆差。”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强调道：“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美国当前的这种繁荣，是虚假的，是依靠吸血全球资本来维持的。这种模式不可持续。美国必须‘放血’来缓解自身的结构性问题，而它选中的最大、最合适的‘血库’，就是其最大的债权国——日本。一场针对日本的、定向的金融爆破，已经不可避免。”
　　她切换幻灯片，屏幕上显示出东京股市和地产指数那近乎垂直上升的恐怖曲线。“现在，当全日本的银行都在跪求企业贷款，东京二十三区的地价理论上能买下整个加州成为国际笑谈时，女士们，先生们，请看——这个曲线的斜率，已经彻底违背了经济学常识和地球引力！市场，已经疯了！ 而疯子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
　　她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个词——崩溃。
　　“接下来，预计一年的时间，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将轮流驻守日本，按照既定计划，有序开展工作。”江雁下达指令，“目前，是市场最狂热的顶点。我们要利用我们控制的数百个离岸基金账户和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工具，开始有序、隐蔽地抛售我们在东京核心地段持有的物业，以及重仓的日本龙头公司股票。”
　　尽管团队中部分人对江雁关于“金融爆破”的宏观判断理解尚浅，但基于她过往无比辉煌的战绩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指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雪球基金悄然清盘了所有日元多头头寸和日本资产，带着丰厚的利润，如退潮般无声离场。
　　然而，有序离场并非终结。在抛售实物资产的同时，江雁的团队通过新加坡等地的期货市场，悄悄建立了巨额的日经指数空头头寸，同时布局美金/日元汇率的空单（即赌日元在未来大幅升值）。这是一场双向押注，无论股市跌还是汇率变，她都已布下天罗地网。
　　为确保万无一失，江雁甚至动用了她隐藏在幕后的传媒力量。她授意旗下的智库和合作的媒体人，在美国和欧洲的主流财经媒体上，连篇累牍地发表分析报告和评论文章，极力渲染 “日本经济威胁论” ，夸大日本资本收购美国标志性资产（如洛克菲勒中心、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带来的“恐慌”，间接影响了美国国内的舆论氛围和政商界心态，为接下来美国联合其他列强逼迫日元升值的举措，在舆论上推波助澜。
　　在紧张的工作间隙，江雁也会和莫北漫步在东京的街头。此时的日本，正处于昭和时代最后的余晖之中，极尽繁华，却也透着末路的疯狂。银座霓虹闪烁，奢侈品店门口排起长龙，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沉浸在消费主义的狂欢里；高级料理亭夜夜笙歌，商社精英们挥金如土，谈论着即将买下世界的梦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过于甜腻的、膨胀的自信气息，如同熟透即将腐烂的果实。江雁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这些景象与她数学模型里那条即将断裂的曲线，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照。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精准地碾过江雁预判的轨道。
　　1985年9月22日，美国、日本、英国、法国、西德五国财政部长及中央银行行长在纽约广场饭店签署了著名的 《广场协议》，联合干预外汇市场，引导美金对主要货币有序贬值，其中首要目标就是令日元升值。
　　协议公布后的第一个周一，全球金融市场开盘。日元汇率如同脱缰野马，疯狂飙升；而此前被过度炒高的日经指数，则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了断崖式的暴跌。
　　江雁布局已久的巨量空头头寸，在这一天迎来了惊人的回报。单日利润，便以数亿美金计算！
　　此役，“金融女王”艾芙琳·江的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响彻欧美顶级金融圈，也开始在亚洲部分敏锐的投资者小圈子里悄然流传。
　　她凭借并非未卜先知、而是基于深刻洞察与精密计算的“神预言”，一战封神，获利之巨，难以想象。
　　至于日本此后将迎来“失落的十年”还是怎样的漫长调整，她江雁可无心理会。
　　而对于内地方面，她早在1984年底，就将自己对日本经济的系统性分析和判断，通过新华社的渠道，以绝密的“高参”形式呈报了上去。
　　至于后续国家队如何操作，她并未过多参与。她始终秉持着一个原则：即便是最亲密的战友，也需要保持适当的边界感。当然，得益于她的前瞻性建议和详实的分析报告，国家队在此次风波中，无疑也规避了风险，并抓住了机遇，获利颇丰。
　　当《广场协议》签署的消息如同冲击波般传遍世界时，江雁本人，已然身在泰国曼谷。
　　一方面，她需要继续考察东南亚新兴市场的经济状况，为下一轮资本布局寻找机会。
　　站在曼谷湄南河畔，看着两岸如火如荼的建设工地和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江雁对身边的莫北说出了与初抵东京时相似的话语：“这里，充满了金钱的味道，但也同样充满了……泡沫的味道。”她已经开始构思，如何将在日本市场大获成功的模式，因地制宜地复制到这片热情而躁动的土地上。
　　之所以选择泰国作为东南亚的第一站，还因为受到了和联胜龙头蒋天生的邀请。
　　蒋天生与其在泰国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的弟弟蒋天养，希望能与江雁这位新晋的“财神爷”洽谈商业合作。
　　在蒋天养位于曼谷郊外、充满东南亚风情、随处可见大象雕塑和热带水果园的私人庄园里，双方进行了简单会晤。
　　出于合作的诚意（蒋氏兄弟直接表示只管出资，绝不干涉具体操作，虽然这笔资金对江雁而言不算巨大，但态度值得肯定），江雁坦诚地分享了她对东南亚经济发展的看法，以及对其潜在泡沫风险的预警。
　　她没有深奥的术语，而是用最直白的语言，结合她在日本的亲眼所见，勾勒出可能发生的图景。无论蒋氏兄弟听懂多少，这份诚意已然送达。
　　会谈间隙，在弥漫着柚木香气和兰花花香的庭院里，江雁看着远处悠闲走过的驯象，忽然问莫北：“想家吗？”她记得莫北的出身似乎与东南亚某地有些关联，笑着调侃，“这里，离你‘娘家’是不是很近了？”
　　莫北闻言，冷峻的脸上线条柔和下来，他握住江雁的手，目光沉静而专注，低声道：“我的家，就是你。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不用特意去寻什么‘娘家’。”
　　江雁心中一暖，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金融世界的惊涛骇浪，与此刻身边的温情静谧，构成了她生活中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两面。
　　至于她向蒋氏兄弟隐约透露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石油危机期货”，则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只是泛起了些许涟漪。结合即将到来的1986年，石油市场的动荡，那将是另一场属于她的资本盛宴，但此刻，仅仅是埋下了一个伏笔。
　　日子，就这样在资本的征伐与生活的温情中，一步步向前推进。江雁的帝国，在一次次精准的预见与无情的收割中，继续着它滚雪球般的膨胀。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了挑战与机遇，而她，已然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