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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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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久远的悲伤的梦。醒来时,却分不清脸上的湿润是梦境的眼泪,还是现世的眼泪。
龙马捧着一大束菖蒲走进病房的时候,国中网球部的前辈们已经一个不差的都在里面的呆着了,坐在病床边的大石正双手握着戴着氧气罩的菊丸。
想了想,龙马把那束菖蒲递给了不二。在不二接过花的时候龙马清晰的感觉不二冰冷的手指滑过自己的皮肤,微微一震,垂下眼立刻把手指抽了出来。踱步到大石的边上,看见菊丸双目紧闭,还是处于昏迷的样子。
龙马记不清大石紧锁眉头的形象已经是第几次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每每都是因为这个躺在床上有着暗红色头发的前辈——国中的时候,龙马无意间对菊丸说道,前辈你的头发看起来很温暖。于是这个体型不小的前辈从那天开始就变得特别喜欢将头发往自己脸上蹭。
“菊丸前辈他……?”把话语在心里掂量了很久,最终还是想不出说什么好。
“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龙马有些疑惑地还想问什么,却看见那个总爱乱操心的前辈把脸转开。
“这样啊,菊丸前辈还真是老样子呢。”
龙马坐到一边的凳子上,跟不二之间隔了好几个前辈,虽然能强烈的感受到不二不断投来的视线,龙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呆呆的看向窗外。
夏天的黑夜总是来的比较迟,外面通亮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已经快要19点了。墨绿色的大树和灰白色的墙完全挡住了天空。
龙马闭上眼,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秋蝉的鸣叫,可是听得不清晰,那杂乱的叫声就像好几年前菊丸坐在病床上抱着自己痛哭的声音,烦躁的想要将耳朵撕裂。
站起身,在边上桃城疑问的眼神中,丢了句,“我去买瓶ponta。”
靠在医院大门的墙上,龙马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停车场里的那辆醒目的银灰色跑车,开始考虑要不要乘机逃走算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然后摸了摸两边的口袋,却好像没有带打火机的样子。无奈的正准备拿掉烟,一个火机便递了过来。
深吸一口,淡淡的烟草味进入嘴里然后在肺里绕了一圈,再吐了出来。龙马抬头看着天空,天色终于要开始暗下来了,不知道卡鲁宾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英二是从二楼公寓跳下来的。”边上的不二说道。
“我猜到了。”
“没想到那天的事竟然被英二看见了。”
不二说的风轻云淡,龙马却觉得心里堵的厉害,在人家家门口接吻被看见不是很正常的嘛——在菊丸家门口遇见好几年没见的不二,虽然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却在被不二吻住双唇的时候,把一切心思全都抛到了脑后。
又吸了一口烟,龙马想起自己已经无法用十指来计算菊丸到底做过多少次这样出格的行为。从未跟谁抱怨过,好不容易过了安静的4年,那种频繁地往医院跑的烦人生活又要来了,不是懒得抱怨,更多的,还是因为说不出口,谁让这种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呢。
空着的右手被不二悄悄的抓住,龙马下意思的想要甩开,却发现不二几乎是死死的扣着。
“现在英二看不见的。”
“看不见的?”龙马斜眼望着不二,“前辈难道都没有负罪感?”
“负罪感……”不二像是玩味似地把这三个字又念了一次。“呐,龙马,当初如果自杀的是我,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这种不经大脑的话,不像是前辈的风格。”
龙马垂下眼,最近总是不停的设想如果如果的,可是如果什么的,都是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看着龙马的神情,不二忍不住用指甲轻轻的刮着那只柔嫩的手,那只看似柔弱却打败了无数网球手的手。
“龙马的手比四年前要大多了,现在都不能将它整个握住了。”
“恩。”
“呐,龙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的事情么?”
龙马扭过头,当然记得,跟你在一起的那些记忆,不论多琐碎都深深的印在脑子里。可张开嘴,龙马还是说了违心话,“不记得了。”
不二笑笑,不再说话。
“越前。”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龙马一下甩开不二的手,想要掩饰尴尬一般将手背到身后。无框眼镜后的脸似乎皱了下眉头,任何细小的动作都没逃过手冢细长的眼睛。
“菊丸醒了。”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但也深知对方绝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掐掉烟连忙往病房跑去。不二握了握空了的左手,自嘲的笑笑,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几个前辈全部围在菊丸的病床边,龙马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低着头的菊丸,就像刚睡醒一般没有生气。
“菊丸前辈?”
龙马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菊丸眨了下眼,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就像是射进阳光一样一下亮了起来。
“小不点你来啦~”
“恩。”
大石识相的把自己的位子让给龙马。
龙马微微颔首向大石表示感谢,刚一坐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只手就被菊丸握住。菊丸怔怔的望着那双白皙的手,表情虔诚的就像是信教徒面对着十字架一样。一时语塞,龙马伸出另一只手反握住菊丸的双手。边上的大石青着脸看向别处。
“吶呐,小不点刚来的嘛?”
“来了有一会了,刚去买ponta了。”
“恩,我一定是因为小不点来了才醒过来的,嘿嘿。”
菊丸兴奋的说着,全不像一个从二楼跳下来一直昏迷刚醒的人。手心有股阵阵的刺痛,龙马也说不清,是因为菊丸手背上插着的管子磨着自己的手有些疼,还是左胸口的疼痛一直传到了手上。
不二靠在门上,微笑着看着里面的人。
“你一点都没变,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用笑来伪装。”
“可是龙马以前说,我笑的样子很漂亮。你觉得呢?”
手冢双手交叉着抱着手肘不说话。只要是龙马喜欢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做——他记得这是不二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深知这个被称为天才的人自从喜欢上那个倔强的男孩之后,就彻底地被征服了,就如那个成天挂在龙马身上的菊丸一样,无可救药。
毒药,手冢心里不止一次将这个词和那个少年用等于号来连接起来。
“呐,手冢,当初如果我喜欢的是你,会不会好一点。”
又是一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