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越]蝴蝶(网王)》ranya.暗

2、第 2 章

　　不二开始注意龙马，还是因为菊丸——那个从幼稚园起就认识，在国中做了三年同桌的人。菊丸喜欢买牙膏，是一种类似于偏执的疯狂的喜欢，三年的时间里，不二甚至从菊丸口中听到过各式各样，从未听到过的牙膏的牌子。不二说不清菊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提起牙膏，仿佛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菊丸已经不停的小不点小不点的说着。
　　周三的下午，菊丸总要和自己换位子，因为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楼下操场正在上体育课的龙马的身影，甚至一次英语测试时，菊丸迷糊的将龙马的名字写在姓名栏上交了上去，引得后来知道此事的桃笑个不停。
　　最先喜欢上龙马的，应该是菊丸吧。

　　在这种密集的熏陶下，自己喜欢上龙马应该是很理所当然的，但不二却觉得这是个意外。不二是个天才，之所以称之为天才，不仅仅是因为神乎奇乎的球技，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能很理性的管好自己的感情，喜欢上好友喜欢的人，确实有些不太像不二的风格，即使不二不断的告诫自己，就像是催眠般的告诫自己不要再持续这种疯狂的行为，但那种无法言语的感情还是像潮水一样的倾涌而来。

　　龙马喜欢什么？不管把这个问题丢给谁，那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网球，ponta，卡鲁宾。那喜欢的人呢？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因为那只换来龙马没表情的招牌卫生眼。

　　“呐呐，小不点等下一起回家吧？”
　　“菊丸前辈跟我家不是一个方向吧？”

　　正换着衣服的龙马头也没回的问着那个一脸期待的前辈。

　　“恩恩，但是我突然很想多走点路~”
　　“诶~该不会是要减肥吧。”

　　龙马挑衅似的朝菊丸一笑，菊丸大叫着小不点你太不尊重前辈了。然后一下勾住龙马的脖子，不停的在他脸上磨蹭。最后他们还是一起回家了，还拉上了边上歪着头一直微笑着的不二。
　　是不是有句话说，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还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不二和菊丸每天绕着远路跟龙马一起回家，半年下来，菊丸非但没有变瘦，甚至还有增肥的迹象，因为在回去的路上，三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哪里的蛋糕店坐上一阵子。

　　龙马和真田私底下的那场比赛的事情，是河村无意间说漏嘴的。想起那一天龙马因为惨败而心不在焉一脸失落的样子，菊丸忽然跑到不二边上半认真半开玩笑说道，我们去找真田报仇吧。
　　事实上，“半开玩笑”只是凑巧听见的大石的单方面的想法，因为没过几天便听乾说，立海大的真田在放学回家的时候被人用黑袋子套住头拉进小巷里，虽然进行了极力的反抗，但还是被暴打了一顿。而后大石看看边上笑的无害却满身伤的不二和菊丸，胃一下子痛了起来。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二不自觉的开始比较龙马看自己的眼神和看着菊丸时的区别。
　　由于不二特殊的兴趣爱好，去电影院的时候总是三个人轮着选片，菊丸和龙马总是挑着最新上映的动画片，不二却喜欢挑那些经典的文艺片来看。
　　不二还记得那次一起看《红磨坊》的事情，电影才开场十多分钟，菊丸就已经靠着龙马的肩膀睡的天昏地暗。电影放至一半的时候，不二偷瞄眼龙马，小人儿的那颗脑袋有一次没一下摆动——看似是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不二压着声音尽量不吵到菊丸的问道。

　　“龙马喜欢这电影？”

　　摇头。

　　“那怎么不睡觉呢？”
　　“不想睡。”

　　小人儿打着哈欠违心的回答道。明明是一双快要闭上的眼睛，眼神却意外的认真。轻轻的握住对方的手，发现原来那是双自己可以轻松全部包裹住的细小的手，握紧的双手没有一丝缝隙。
　　三个人的天平是不是从那一次开始变得不平衡，可感情的天平上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三个人。

　　龙马记得曾有一场英语测试的作文题目是“我最爱的人”，黑色的铅字刚跃入眼的时候，不二那张笑脸竟然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中，可斟酌了一会，还是把卡鲁宾搬上了答卷纸。这件事龙马从未跟别人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在那次聊天中透过了什么细节，这个不大不小的秘密竟然被那个被称为天才的人挖掘了出来。
　　座无虚席的漫吧里，不二完全不顾别人诧异的视线，将龙马整个人抱进怀里，碎碎的吻着墨绿色的发丝。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龙马吓了一大跳。在附近正捧着漫画的少女们此起彼伏的怪异欢呼声中龙马急急的想要推开不二，哪知对方几乎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个了拥抱上，任由龙马如何推攮都不见效果，最后只得无奈的投降，任着对方抱着自己。

　　“以后龙马叫我周助吧。”

　　温柔的几近滴水的声音绕着龙马的发丝，就像是魔咒一般。
　　那时的龙马只是扭过脸看着别处没有答应，不过第二天在社团活动面对面时，龙马扣下帽子，细如蚊声的喊了一句周助。
　　这应该算是一段温馨的回忆吧，可生活就像是变奏曲一般，在这一刻明亮，又在下一刻暗淡。

　　“小不点真的没事么？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呢？”

　　放学后的楼梯上只有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菊丸踩着欢快的步伐跟在龙马身后，又时不时的凑近龙马看看那张皱着眉有些隐忍的表情。

　　“懒得去。”
　　“唔，可是小不点的脸色真的很差喔。”
　　“好像昨晚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昨天小不点是在不二家的晚饭吧，难道是喝了过期的ponta？”
　　“不是，周助家的晚饭吃不惯。”
　　“……周助？”

　　身后的语调忽然变的有些怪异，脚步声也缓缓的停了下来。龙马奇怪的偏过头看着一脸震惊的菊丸。说是震惊也许有些用词不当，就在龙马看来，自己刚才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前辈怎么了？”

　　出于关心，龙马还是开口问了一声。可菊丸反常的激动了起来，握紧双拳的样子，让龙马完全琢磨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小不点叫不二为周助，叫我却叫前辈呢？”
　　“？”

　　这有什么关系吗？不解的眯起眼，却在下一秒觉得这个眯眼的动作好像是不二的习惯。

　　“我要小不点叫我英二，英二！英二！”
　　“前辈你突然在闹什么啊。”
　　“快点叫我英二啦！”
　　“真是的，搞不懂。”

　　龙马有些烦躁的想拉下的帽子，可抬起手的时候才想起今天刚下课的时候那个烦人的堀尾发神经一般的抢走了自己的帽子戴在头顶，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走廊。今天怎么大家都变得这么奇怪——龙马心里不禁这样想到。
　　将悬空的手尴尬的伸进裤子口袋里。

　　“前辈快走吧，社团要迟到了。”
　　“小不点要是不叫我英二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哦。”

　　对方说的信誓旦旦，可龙马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楼梯，大约有十个阶梯，即使从这里滚下去也死不了，何况身后的那个前辈也不会真的这么做。双手插着口袋，闭着眼类似潇洒的向下走去。

　　“前辈再闹的话，我们就真的要迟……”

　　说到一半的话被一个沉闷的响声打断，伸出的脚一瞬间的僵在那儿，睁大的堇色双瞳里映着倒在地上的菊丸因为疼痛而缩起的身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龙马真的想不到这么一件琐碎到自己连念都懒得跟人念的事，在菊丸看来竟然会严重到让他从楼梯上硬生生的跳下去。
　　最终两个人还是去了医务室——闻声赶来的老师几乎是苍白着脸的将菊丸送到医务室，若不是忍着痛的菊丸拼死的解释自己不是龙马推下去的，今天的晚饭，龙马还真说不准要在拘留室里吃了。

　　社团的几个前辈们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任由大石怎样碎碎念，两人都闭口不提原因。而后当不二听见龙马再次改口叫自己前辈时，才隐隐约约了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之后，三个人再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依旧的融洽，可龙马总觉得有些不对，就像裂开的玻璃一般，即使用在精密的仪器修补回来，也改不掉曾经裂开过的事实。
　　菊丸笑的灿烂，不二笑的温柔。不太懂看人的龙马看不出两人的笑容与过去有没有不同，何况一向喜欢忽略思考复杂事物的大脑自动性的选择了忽略。

　　当龙马三年级的时候，前辈们都已经在高等部过着逍遥的日子。在升学考的前夕，意外的收到了网球部聚会的邀请。
　　不二拿着电话，听着龙马微微上挑的语气。

　　“等考完试再聚会不行么？”
　　“唔，阿桃说万一龙马考的不理想，就没心情来聚会了。”
　　“哼，桃前辈还差得远呢。”

　　不二一如既往的笑着，即使连着电话线那头的人看不到。

　　龙马那天是从学校赶着去河村的店里的，穿着学校制服的龙马一出现，桃立刻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说什么真是怀念的衣服啊。龙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嘴里似乎还念叨着，前辈你不过才毕业一年而已。而后把制服往边上一扔，坐在不二和菊丸之间。
　　那次的聚会本是一如往常，可到快结束的时候，菊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抓起龙马的制服就跑进了厕所，龙马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追了上去，无奈对方把自己锁在厕所的小单间里，任凭龙马怎么敲门都不出来。

　　“前辈你快开门！”
　　“小不点等等，马上就好了。”

　　那时的龙马完全不想听到“马上就好了”什么的，学校的制服他只剩这么一件了，他可不想被那个前辈心血来潮的改造成什么样子。
　　从菊丸手里接过完好无损的制服的时候，龙马斜着眼狐疑的看着菊丸，菊丸大笑的拍着龙马的脑袋，说道。

　　“小不点毕业后要把第二个纽扣从给我哦~嘿嘿~”

　　可惜那颗纽扣最后还是没有成为菊丸的所属物——在不二和龙马两人约会的时候，龙马别扭的将那颗纽扣递进了不二的手心。

　　之后面对菊丸疑问的表情时，龙马扣下帽子，第一次不慌不忙的撒谎。

　　“好像毕业典礼上被人抢走了。”

　　倘若之后菊丸没有突发奇想的要在不二房里淘宝的话，那颗纽扣的去向也许就成了不二和龙马两个人的秘密。菊丸看着手里的那颗纽扣，上面模糊的刻着一个字母E，若不是用心看的话，很容易被忽视，可菊丸看的很仔细，这是他那天躲在厕所里一刀一刀小心翼翼的刻出来的专属记号。将纽扣紧紧的握在手心，指甲都要镶进肉里一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菊丸自己都说不清到底这种不安的危机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两个人要把自己扔在一边呢。
　　脑子好像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抓着那个纽扣，冲向了窗口。

　　医院抢救了一整个晚上，才将菊丸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昏迷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菊丸一张开眼睛看见龙马的时候，毫不理会手臂上插着的塑料管子，抱着龙马大哭起来。没有问原因，也没有给解释。龙马承受着菊丸整个人的重量，微侧过头和不二无言的对视着。
　　生活的轨迹，从那天起偏离了方向，朝着一个无止尽的未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