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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你和我说等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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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穗宁走出蒙古包,想找下大哥他们三人,便看到林泉在不远处朝她招手。
“起床了,感觉怎么样?”林泉站在此处最大顶的蒙古包门口,关心问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我们周大队千叮万嘱,要万无一失。”
林穗宁不住摸了摸脖颈,想到昨晚自己竟然还想着那事,又搞得周星野在外面吹冷风吹了许久,也不知他是何时进的屋。
“没事了,睡了一觉,感觉好多,随时可以上马。”林穗宁莞尔道,“对了,他们人呢?”
林泉掀开蒙古包帘子,“先进来吃早餐。周星野亲自带他们去河边抓鱼了。”
林穗宁不觉眼光发亮,她早就听说蒙古包附近有一片原始森林,里面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河流,还有最出名的红豆坡。
乐子和小寒还特地说,第七队马背旅行回来修整后,便带她去逛逛。她弯着腰,跟着林泉进了大蒙古包,不禁好奇问道,“他们去了多久,我一直想过去看看。”
林泉坐在小板凳上,给她盛了一碗羊肉枸杞粥,“周星野说了,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等你好了,他再带你过去红豆坡看看。”
林穗宁勺着白粥吃了几口,“嗯,真香。”她见林泉正盯着自己看,“怎么了,林泉,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了?”
林泉摇头笑道,“没什么,这是周星野亲自煮的。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做饭,莫教授经常让他别暴殄天物,祸害无辜。我怕,你吃不惯。”
“这个我教过他,他煮的还可以。”林穗宁自己站起来,又多盛了一碗,想起方才林泉的话,惑道,“周星野怎么知道我想去红豆坡。”
“今天一大早,我们周大队破天荒地和两位后勤人员,侃侃而聊许久。”林泉朝进来拿装备的老刘打了下招呼,“刘叔,喝不喝羊肉粥,周大队亲自煲的。”
老刘稀疏的眉毛皱了皱,严肃道,“不用了,我啃馒头饱就好了。”
“……”
“……”
忽然,蒙古包外一阵摩托声。
“他们回来了。”林泉起身走了出去。
林穗宁急忙放下碗勺,跟着掀开帘门大步跟了上去。
“林穗宁,快过来看看,我们去森林抓了好多小鱼仔。”雷楼楼朝她挥手喊道。
“你们怎么骑着摩托车去?”林穗宁看着地上满满三桶鱼仔,大哥和肖建袖子都挽得老高,雷楼楼则连裤脚都卷了起来。
九哥叼着根草,说话便上下跟着动了起来,用头指了指他们三人,“他们不是都不会骑马吗,周队就借了几辆摩托车过去。”
林穗宁朝站在一旁的周星野望了一眼,见他也正看向自己。
“粥喝了吗?”周星野问道。
“嗯,好吃。”
“我回去换下衣服。”肖建对林穗宁说道,然后便径直往自己住的蒙古包走去。
“大哥,你和楼楼也回去休息下,吃饭时候我叫你。”林穗宁走到于凡身旁。
于凡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意无意地悄悄看了一眼周星野,“嗯,大哥不用休息,不累。你等会没事就过来我的蒙古包,和哥说说话。”
林穗宁梨涡浅浅,欢喜道:“好的,我也有好多话要和哥说。”
“中午吃煎鱼仔咯。”九哥提着一桶鱼,往厨房走去。
林穗宁赶紧走过去,正准备提另外一桶,周星野跨步抢了过去,朝身后的雷楼楼看了一眼,“楼楼,过来帮忙。”
雷楼楼急忙上前。
林穗宁跟在周星野身后,不住摆手笑道,“周星野,我已经好了。”
几天相处下来,雷楼楼简直就快闷坏了。
肖室长,真是惜字如金。和她说话,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里,估计除了林穗宁,没人能跟她多扯两句了。
“喂,肖建,我出去走走。”雷楼楼坐在门口穿鞋,见肖建正从蒙古包走了出来,便笑呵呵道,他刚想问要不要一起,肖建应付地“嗯”了一声,便翘起二郎腿,坐在门口藤椅上吸着烟玩着手机。
天呢,这女人,还吸烟。林穗宁和她一起,要是学坏了咋整!
还有,手机有那么香吗?手机不天天都可以看吗?难得出来一趟,还在看手机,这么浪费光阴浪费生命!
雷楼楼悻悻地推开木门自个走了出去。
大方见他一个人在闲逛,便朝他招手道,“楼楼,过来和我们打牌。”
雷楼楼一听,立马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
“这些日子,乐子和小寒带你们三,逛得怎样?”老刘眯着眼发着牌问道。
雷楼楼拿着一手好牌,“太漂亮了,明年我还要来。”
九哥:“林穗宁有没跟着你们一起。”
雷楼楼嘟囔着嘴摇头道,“她是想,不过,周星野不给。偷偷坐车,还是给发现了。”
大方无奈笑道,“周队没必要,太紧张了。”他扔下一张牌,“当初,我见他从马上摔下来,比林穗宁严重多了,还不照常骑着马狂奔。”
老刘跟着扔下一张牌,依旧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记得是青山不改创立第一年,那时的周队,简直是不要命般地在工作着。”
九哥抓起一把瓜子啃了起来,也是佩服说道,“我当时都怀疑他身上的肉是不是铁打的,摔了好几次,好像都没感觉一样。把血擦掉就像拍掉身上的灰尘一样,眉都不皱一下的,我看着都觉得疼,虽然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伤。”
第一年,那不是林穗宁忽然消失的时候吗?当时,好不容易从医院抢救回来,她让自己打个电话给东方主任,叮嘱所有人不能将事情告诉周星野。
过几天,人就从医院消失了。
谁都找不到她,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周星野倒好,整天呆在碧水山里,整天坐在阳台发呆。当时楼楼和莫威破门而入时,楼楼兴师问罪匆匆来,周星野却只简单说了一句话。
“我在这里等她。”
后来,肖室长跟他说,林穗宁辞职了。
周星野还是那句话。
“我在这里等她。”
雷楼楼暗暗嘀咕了几句。
大方:“还有射箭,能从早上射到晚上,整个草原估计就他一人。”
老刘认真道,“也不知周队哪里来的那股狠劲,不过,现在马背旅行短短三年能有这样的成就,还真多亏了周队。”
九哥忽然压低声音道,“听说,好像周队是因为给抛弃了……”
雷楼楼嘟囔道,“谁说的。”
“……”
蒙古包外,两个话中人无意听着,安静地喂着马。
那哪是狠劲,那时生不如死。
林穗宁看着正在给天仙子喂草的周星野,不觉抿紧了嘴唇。都是因为自己,周星野身上才有那么多的伤疤。
大方几人居住的蒙古包,最靠近边缘地带,后面,都是野草。
周星野过来时,莫威经常会将千秋岁和步虚拴在这里。天仙子其实很少给牵出来骑,除了周星野偶尔牵出来散散步,这次因为林穗宁,才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时间。
方才,两人便无意听到他们的聊天。
周星野抬头看了林穗宁一眼,轻声说道,“草原这里没什么活动,大家都是打牌喝酒闲扯,你别在意。”
“周星野,和我说说,好不好?”
步虚忽然用头蹭了蹭天仙子的脖颈,天仙子用尾巴甩了它一下。
周星野吹了个口哨,步虚立马安分了。他看着林穗宁,看似轻描淡写地说道,“当时,你发了信息和我说,等你回来,你和我说的。”他摸着步虚,努力克制住,时间完全没有冲刷,只要一想到,周星野依旧觉得透不过气。
“我一直在等,打你手机,没人接,发信息,也没人回。我想找你,可是,肖建说你辞职了,于家和楼楼,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他低着头,声音克制,“你就这么,不告而别,消失了整整三年。”
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那时,他没日没夜地坐在阳台上等,是周泊禹出现,说给她时间,把他赶到草原上的。只是,他依旧时不时回去看下,还装了监控,一有时间,便盯着监控看。
看那人是否回来过,看那人是否之前回来过。
就怕,错过了她。
周星野看了一眼林穗宁手上的护腕,却是保持了沉默。
回来,就好。
林穗宁摸了摸手上的护腕,在医院昏睡了一个月后,是楼楼告诉她,当时她晕倒前叮嘱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千万别让周星野知道。
醒来后,她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蓦地想起那次,自己偷偷跑去草原看周星野,却在看到一望无际的碧野,有远山远日惬风惬云,周星野正好骑着骏马朝远处奔去时,她猛地觉得心空落落的。她没有和周星野说,也没有见面,又买了机票,偷偷回碧水山。
回来后,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阳台,许久许久。
躺在病床上,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二人的问题,在自己。
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毅然辞去工作,开始自己全身心的写作。
有些时候,有的路,需要一个人走。
“这里,也是当时摔的。”林穗宁摸了摸周星野眼角一道不易察觉的伤疤。
周星野颔首。
“肯定,很疼。”林穗宁难过道。
周星野摇了摇头,“不疼,没什么感觉。”
林穗宁忽然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周星野的喉结,缓缓说道,“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
“嗯。”周星野用下颌摩挲着林穗宁的头皮。
林穗宁余光中,忽然瞥到天仙子正用额头蹭着步虚的脖颈,步虚爱理不理地,马蹄恣意地玩弄着脚下的小黄花,不禁笑出了声。
周星野凝眉看着她。
“不好意思,周星野。”林穗宁朝马儿望去,笑道,“你看看它们。”
周星野不禁挑了挑眉。
林穗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对了,周星野,为什么你给它们取名天仙子、步虚的。”
周星野望着林穗宁的侧脸,暝色落入眉梢,嘴角徐徐荡起了一抹怡悦,笑得如此坦荡无忧。
当年,他一直在等她回来,跟他说;他不在,她却变得更好了。
周星野望着远方,残阳如血,接天碧绿撑起了满天红,正欲开口,忽然,蒙古包内传来一声叫喊。
“干嘛呢你们!都趴在围壁上的。”
莫威刚走近蒙古包,便看到大方、九哥、老刘,还有雷楼楼,四人整齐划一,神态严肃认真,耳朵紧贴蒙古包围壁的诡异画面。
须臾,他立马发现了。
侧耳旁听,非奸即盗。
莫威即刻窜了过去,像只壁虎一样贴紧蒙古包围壁,“谁在外面,听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连向来严肃古板的刘叔都感兴趣的,肯定是是非同一般的料。
四人成了五人。
林穗宁与周星野却是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蒙古包门口。
“怎么没说话了。”莫威郁闷道。
雷楼楼把耳朵贴得更扎实了,嘀咕道,“周星野那家伙不会又在毛手毛脚了吧。”
大方:“别说话,等会给听到了。”
几人瞬时安静了下来。
“那个……”林穗宁摆手笑道。
老刘第一个弹了起来,接着大方和九哥,最后莫威把雷楼楼从围壁上扯开站直了起来。
三位马术师傅立马心领神会地互相看了看。
老刘:“有几匹马,好像还没吃饱。”
大方:“我得去给风入松洗澡。”
九哥:“我的风敲竹好像拉稀了,得去看看。”
三人边说边溜出了蒙古包,走的时候,大方和九哥还不忘朝林穗宁竖了个大拇指。
林穗宁揉了揉眉心,笑道,“我还想打牌呢,手痒痒的。他们就走了。”
周星野睐了雷楼楼和莫威一眼,“还有两个在,四个,刚好。虽然牌技一般。”
雷楼楼别过脸,“我还不乐意呢。”
莫威感觉自己真是踩到马屎了,话没偷听到,还给逮了个正着。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赶紧凑近林穗宁,亲切笑道,“林穗宁,我可没偷听。我刚来,你知道的。”
“不问自听即是盗。”周星野走到桌子旁,娴熟地洗着牌。
两人自知理亏,不跟他计较,特别是雷楼楼,方才听了那些两人说话内容,莫名生出一种高尚的可怜情怀,都是难得安安分分地走到了桌子旁。
林穗宁搓着手笑道,“太好了,打牌,我们就打几局,不能打久。等会我要去大哥那,今晚还要接着码字。”她朝四周看了看,感叹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莫威盯着林穗宁那张忽然春风满面的清秀脸庞,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偷偷凑近周星野,不可思议地问道,“我说周大队,以前总看你拿着副扑克牌在玩,我还以为你在算命呢,原来是睹物思人。”
周星野瞪了他一眼,又严肃说道,“林穗宁,你还没好,这段时间别喝酒。”
林穗宁豪爽摆手笑道,“都几天了,没事。”
周星野认真地盯着她。
“不喝。”林穗宁赶忙改口。
莫威腹语道,人家摔个马估计得好生养着个把月了,当初我摔了问都不问,第二天就赶着我骑着千秋岁去挑马。
重色,轻友。
雷楼楼看到林穗宁打下一张黑桃A,自动表明了身份,兴奋喊道,“太好了。”
莫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林穗宁不住揉了揉眉心,低声提醒道,“楼楼。”
雷楼楼立马正襟危坐。
周星野无声叹了口气,甩下一张牌,忽然看着雷楼楼问道,“我说,你要不要改个名字。”
雷楼楼不解问道,“为什么,我这名字我外公给我取的,说是琼楼玉宇的意思,挺好的。”
“那为什么不叫雷琼楼?”莫威问道。
雷楼楼摇了摇头,他看向林穗宁。
“楼楼叫起来亲近些,也朗朗上口,好记。”林穗宁盯着桌上的牌说道。
雷楼楼颔首道,“对对。”他蓦地明白周星野的意思,无语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林穗宁一头雾水地看着二人。
周星野挑了挑眉,略过他,看着林穗宁说道,“其实,你叫他阿楼、小楼、二楼也可以的。”
林穗宁和莫威,差点拿不稳牌。
雷楼楼脸上更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林穗宁即刻想起,以前也是,周星野每次听到自己唤“楼楼”后,总是要念叨几句。
“认真打牌,认真打牌。”林穗宁嘴角抽了抽,无奈笑着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