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似，少年游》行也慢慢

73、抱紧了我们跑起来

　　“周星野，我算了，我写作的收入足够我们二人生活，我每天勤奋点写，还可以赚得更多。”林穗宁坐在车上，突然认真说道。

　　去年青山不改许多工作人员辞职了，考虑到报名人员依旧有减无增，为了减少开支，林泉没有再多招人。

　　周大队带完队回来后，林泉便让他帮忙送旅客去机场。本来林穗宁正要去洗帐篷，周大队长考虑到人手不足和路途遥远，又让莫威去洗，让林穗宁跟着一块出来。

　　周星野踩了下刹车，横跨公路的一群牛慢悠悠地走过公路，有一只还故意停在车前面正中间，盯着越野车里二人审视着，有种本地牛的傲视感。

　　“林穗宁，你写的已经够勤奋了。”周星野沉声道，“我说了，不急。”

　　林穗宁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威在路上和她说了，周星野要周先导回来，青山不改居然要召开百年难遇的内部大会。莫教授一路都在感叹，说有可能青山不改真的要解散了，一般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周星野是不会让周胜日回来的。

　　莫威也从花浪和老铁那里听到风声，说君爷不打算把马场卖给任何人，当初费尽心思筹钱，到头来是竹篮子一场空。

　　花浪和老铁都知道，周星野肯定也是知道了。

　　一路上正当壮年却是一副老泪纵横的莫教授都在摸千秋岁鬃毛，莫名凄凄惨惨戚戚自言自语着，“说不定，以后我们只能去骑驴了。不过，不管到哪里，我都要带着千秋岁。就算回学校教书，我也要把千秋岁带回去。只是，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么多马了呜呜呜……”

　　“那个，其实也没关系，我觉得骑驴也挺好的。”林穗宁侧眼看着周星野，见他正与窗外那头黑牛对视着，揉了下眉心接着说道，“你不用担心，到时不行，我们在草原重新开始，这次我写作，可以一直在你身旁陪着你。”

　　周星野凝眉转过头，认真看着林穗宁。

　　林穗宁抿了下唇，“我是姐姐，我当要照顾好你。我偷偷给我们两人都买了份保险，受益人写的都是彼此，还有……”

　　“姐姐，说要好好照顾我。”周星野忽然开口问道。东方月落曾经和他说过，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林穗宁总是缺乏一种安全感，而这个缺乏因为过于在乎，也被延续到自己身上。

　　林穗宁认真点了点头。

　　黑牛识趣地走开了。

　　“当初你们创立青山不改，连经验都没有。”林穗宁接着开导道，“即使从头开始，也没关系，现在你们比之前经验丰富。”

　　周星野微勾着嘴角，赞许地点了点头。

　　“况且，也不会很糟，我们还有诗驴之行和雪山之畔。”林穗宁舒了一口气。

　　黑牛走开，周星野踩着油门，“骑驴毕竟还是少数，雪山海拔太高，主要还是牧马之旅。”

　　林穗宁赶紧颔首同意，“嗯，没事。”

　　话才说完，周星野那台越野车又坏了。

　　“唉！”林穗宁无奈叹了口气，心道，“我是不是和你这台越野车八字不合。”

　　周星野下车，掀开车盖看了下，弄了半天还是不行。

　　“走回去？”林穗宁问道。

　　周星野：“嗯，这里离蒙古包不远，走二十分钟会有户人家。到时借两匹马，骑回去就行。”

　　林穗宁背好背包，“行，那把车锁好。”她无奈笑道，“上次也是这样。”说完，才想起那时和周星野在草原上的事，不觉脖颈发烫，赶紧停住。

　　“哦，是哪样？”周星野忽然勾着嘴角盯着她问道。

　　林穗宁忽然打不开车门，她回头微笑道，“周星野，别闹。”

　　周星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我记得，上次姐姐就是在这里失的身。”

　　莫威说自打自己出现后，周星野又慢慢地恢复了以前不是人的正常模样，叮嘱自己要小心点。林穗宁现在才发现，以前不止自己，周星野估计也是压抑了许多本性吧。

　　“姐姐，方才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周星野挑了挑眉。

　　林穗宁看着四野无人，无星，无月……

　　不过，就算周星野方才说了那两句话，也不过让人脸红心跳，只是当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条白丝带时，林穗宁几乎要把整张脸埋进背包里。

　　自作孽，不可活啊。

　　“姐姐，当初在山谷是如何诱惑我的，再来一遍。”周星野将白丝带绕在食指上，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般。

　　林穗宁揉了揉眉心，努力笑道，“那个，一时兴起，周大队别当真。”

　　周星野勾着嘴角，摇头道，“当真，全当真。”

　　……

　　夜太深。

　　林穗宁一只手因抓紧车窗边缘过于用力手指已经泛白，另外一只手抓在周星野肩膀上，似乎想要将身下的人推开，却根本使不上劲。

　　周星野抬头，白丝带已经松垮了，一边滑落，露出一只眼睛，凤眸含着泪，明净染了欲，勾人无邪。

　　他双手抓住坐着的人腰身，又往下沉沉加了一把力道。

　　……

　　林穗宁伏在周星野肩上，两人走了一段路。

　　“重吗？要不我下来。”她担心累着周星野了。

　　周星野微侧着脸，“还是太轻了，要多吃点肉。”

　　林穗宁摇头道，“自从来到草原，已经胖了许多。”兴许从小跟在于爷爷身旁，她向来喜清淡。

　　以前周星野也总是就着这件事没少念叨过，只是自从再次见面后，她发现周星野好像对看自己吃肉这件事有着一股如石头般坚硬的执念，只要和他共餐，自己的碗里都会莫名其妙出现大块肉，即使队员们多分桌吃，林穗宁总能感觉到他时不时往自己碗里瞄的目光。

　　有次，她光挑着青菜吃，周星野在隔壁桌盯着她看了许久，乐子和小寒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两人使劲地埋着头吃饭，大气不敢出，一句话不敢讲。

　　“林穗宁。”周星野忽然轻声唤道，“把我的那份保险退了，我已经买了，受益人写的就是你。”

　　“什么时候买的？”林穗宁惊讶道。

　　“很早，很早就买了。”夜静，周星野声音极轻，极清。

　　林穗宁掌心搭在护腕上，鼻尖蹭着周星野后脖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吗，小时候，周……二叔总喜欢送我去少林寺。”周星野踩着野草，打破了沉默。

　　林穗宁好奇道，“为什么？”

　　“别人家孩子寒暑假都是玩和写作业，或者上培训班。二叔和少林寺一位主持是好友，放寒暑假他就会带着我过去看望他那位好友，在寺庙里住上一段时间。”周星野说道。

　　“都是寒暑假去？”林穗宁觉得挺新奇的。

　　周星野颔首：“平时要读书，他一定要看着我，就没去，只能寒暑假去。我的毛笔字也是那位主持教的。”

　　“怪不得你写的比学校其他人都好。”林穗宁顺着周星野手上的力身子自行往上移了下。

　　“嗯，那位大师不仅字写得好，而且也很受当地人敬仰。不过为人淡泊明静，少与外界联系。”周星野边背着他往斜坡上走边说道，“二叔每年都会那里住一段时间，和他一起修行。”

　　“怪不得，我总觉得二叔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林穗宁若有所思道，“那你从小也跟着二叔在寺里修行。”

　　周星野摇头，步伐越迈越大，“他们让寺里的僧侣带着我锻炼身体，我就在那里，每天早上跟着他们打拳，还有绑着沙袋负重跑步和爬楼梯各种强身健体。”

　　“我记得二叔说每年他都有带你出去玩的。”林穗宁下颌给周星野的头发刺得微微发痒。

　　周星野：“他还和你说挺多的。放寒暑假后，他会让我把所有作业一周内做完，然后就带我出去玩几天，接着就把我带去寺庙里。”

　　林穗宁感觉到周星野后背又出汗，微起着身子以免贴得太紧，她轻声问道，“周星野，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其实，挺有趣的。”周星野将她又往身体拉了回来。

　　林穗宁仰头看天，夜黑得如此纯粹，她往前面望去，隐约能看到草原上零零散散蒙古包发出的灯光。

　　“我觉得也是。”林穗宁笑道。

　　周星野颔首，忽然加快了步伐，“姐姐抱紧了，我们跑起来。”

　　“好！”林穗宁眉角扬起，草原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野草气味和奔跑人体温，城中人拥有某些东西也失去某些东西，可夜行人啊始终有着他们的清白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