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今天也没有死撑》hylinone871

3、第 3 章

　　第3章：骤变的日常

　　唇上残留的触感和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刘皓浑身一颤。
　　他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颗心在绝望的深渊和一丝微弱的光亮之间，剧烈地摇摆着。

　　答应求婚后的发展，快得超乎刘皓的想象，仿佛坐上了一场失控的星际跃迁飞船。

　　在他恍惚地点头说出那个“好”字的第二天，叶秋的助理就带着一整套齐全的文件出现在研究所门口。
　　户籍证明、财产公证、婚姻申请表……所有需要刘皓签字盖章的地方，都被贴心地用标签纸标注出来。
　　叶秋本人甚至通过视频通讯，隔着屏幕对他露出一个商业谈判式的、却又不失温度的笑容：“皓皓，签个字就好，其他的我来处理。”

　　刘皓握着电子笔，手指有些发抖。
　　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他像一个被编程好的机器人，在助理礼貌而不容置疑的指引下，完成了一项项手续。
　　研究所的领导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主动给他批了婚假。
　　劳教授拍着他的肩膀，满脸欣慰，仿佛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
　　同事们投来的目光变得复杂，嫉妒、羡慕、好奇，还有之前那些轻蔑和嘲讽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打量，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第一天下午，下班时分。
　　刘皓习惯性地走向研究所的普通出口，准备搭乘公共飞梭回那个即将不再是“家”的宿舍。
　　刚走出大门，就听到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一辆线条流畅、价格显然不菲的黑色高级悬浮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车门向上扬起。
　　叶秋从驾驶座出来，他换下了严肃的西装，穿着一身休闲装，更显得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他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研究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微笑着走向刘皓。

　　“皓皓，下班了？走吧，带你去尝尝新开的那家星空餐厅，据说视野很好。”叶秋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楚。
　　他自然地揽过刘皓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亲昵。

　　刘皓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针扎一样的目光。
　　以前，那些目光是鄙夷和嘲讽；现在，却变成了难以置信和一丝畏惧。
　　他被叶秋半拥着坐进悬浮车，车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和叶秋身上传来的、属于乾元的强势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刘皓有些头晕目眩。

　　“你……你不用这样的。”刘皓抱着那束过于招摇的玫瑰，低声说。
　　“怎样？”叶秋熟练地驾驶着车辆汇入空中航道，侧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接自己的未婚夫下班，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你更喜欢之前那种……‘待遇’？”他意有所指。

　　刘皓沉默了。
　　他当然不喜欢。那种每天都要承受的指指点点和恶意揣测，几乎将他压垮。
　　叶秋的做法，虽然高调得让他不适，却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锁链。
　　他偷偷看了一眼叶秋的侧脸，那张和叶修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个人，似乎真的有能力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为他撑起一小片……不一样的天空？

　　第二天，情况继续好转。
　　下班时，那个曾经在打卡时捏他屁股的乾元又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假笑，似乎还想搭讪。
　　然而，当他看到研究所门口停着的那辆挂着军牌的、造型硬朗的越野车，以及车旁靠着的那位穿着作战服、神色冷峻的叶修时，脸色瞬间煞白，像见了鬼一样，生生扭转了方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溜走了。

　　叶修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目光回到刘皓身上：“上车。”
　　回“家”的路上（叶修在城郊有一处分配的军官住宅，暂时作为新房，当然在刘皓的要求下今天先不去），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刘皓无意中偏头，看到巷口有两个流里流气的乾元正堵着一个穿着校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哥儿，动手动脚。
　　那个小哥儿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皓的心揪紧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前世的正义感和这个世界的无力感在他心中交战。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身边这位严肃的旅长求助。

　　然而，叶修甚至没有看他。
　　军人的敏锐观察力让他早已注意到了那边的异常。
　　越野车猛地靠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修动作迅捷如猎豹，推门下车，几步就跨到巷口。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薅住了那两个混混的后颈，低沉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滚。再让我看见，按骚扰罪送你们进去。”

　　那两个混混看清叶修的军装和肩章，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久经沙场的煞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那个小哥儿惊魂未定，含着泪对叶修鞠了一躬，也飞快地跑开了。

　　叶修回到车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皓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
　　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叶修一样，看似冷漠，却在某些时候，会展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弱者的保护欲。

　　晚上，一些闻风而动的亲戚聚到了刘皓那狭小的宿舍，美其名曰“关心”，实则多半是来看笑话，不信他能真的找到什么像样的“人家”。
　　当叶修和叶秋兄弟二人同时出现在门口时，狭小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填满了。
　　军人的肃杀和商人的精英气场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喧闹的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叔父那张刻薄的嘴张了又合，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舅父试图摆出长辈的架子，但在叶修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只有奶公，那位一直真心疼爱他的老人，拉着刘皓的手，看看叶修，又看看叶秋，浑浊的老眼里溢满了欣慰的泪花，喃喃道：“好，好……都是好孩子，我们皓儿，以后有依靠了……”

　　看着亲戚们脸上那精彩纷呈、又不得不强挤出笑容的表情，刘皓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虽然这种快意建立在“依附”于他人的基础上，与他追求独立的初衷背道而驰，但在经历了太多压抑和屈辱后，这种感觉……并不坏。

　　婚礼简单到近乎于无。
　　太仓促，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繁琐的流程，只是在民政机构进行了登记备案，然后两家人（主要是郑教授和刘皓的爹亲、奶公）一起吃了顿便饭。
　　对刘皓来说，这样最好。
　　他不需要那些虚假的热闹，这种效率化的处理，反而减轻了他的心理负担。

　　直到坐在了婚床上，身处叶修这间布置简单、充满硬朗风格的卧室里，刘皓才真正有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太快了。
　　从答应求婚到此刻，不过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些曾经让他窒息的恶意，似乎被叶修和叶秋这两座突然出现的大山挡在了外面。
　　奶公欣慰的笑容，是他这二十四年来，得到的少有的、纯粹的温暖。

　　但是，接下来呢？
　　婚夜。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龄处男的身体本能地感到紧张和恐惧。
　　他在以前的世界也没有过任何经验，对两个乾元……他完全无法想象。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他依旧没有搞清楚，叶修和叶秋，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们拥有多少过去的记忆？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了解多少？
　　他们……如何看待“刘皓”这个存在？

　　他坐在铺着红色床单的婚床上，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后送出的礼物。
　　等待着被拆开，被使用。
　　他的心态，可悲地契合了旧时代新嫁娘的角色——被动、不安，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期待，又混杂着巨大的恐慌。

　　与那些新娘不同的是，他似乎不需要操心婚礼的琐碎，不需要应对复杂的婆媳关系（郑教授看起来通情达理），甚至暂时不需要考虑繁衍的压力（叶修和叶秋似乎也并不急切于此）。
　　这桩婚姻，目前看来，更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他获得了庇护和社会身份的“正常化”，叶氏兄弟则满足了“规则”的要求，解决了晋升和舆论的麻烦。

　　可是，当“拆礼物”的时刻来临，合作的关系还能如此清晰吗？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柔和，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因子。
　　刘皓坐在床沿，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张地交握放在膝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掌心。
　　他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隐约的水声，那是叶修和叶秋在洗漱。
　　兄弟俩似乎还在低声商量着什么，语调平静，像在讨论一项工作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