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今天也没有死撑》hylinone871

2、第 2 章

　　刘皓愣住了。

　　郑教授继续说道，语气平和得像是在讨论一项普通的学术问题：“他们是很出色的孩子，只比你大两岁。如果你们彼此觉得合适，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结婚。你看怎么样？”

　　结婚？和两个陌生人？
　　刘皓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决定结束生命的这一天，竟然有人如此直接地为他安排了这样的“出路”？
　　这荒谬的现实让他几乎想笑，却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郑教授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刘皓心中激起了混乱的涟漪。
　　结婚？和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在他已经决定彻底放弃的这一刻？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他原本坚定的死志。

　　他张了张嘴，想如同过去二十四年里无数次那样，干脆利落地拒绝。
　　拒绝这种将自身价值捆绑于婚姻的安排，拒绝成为某个乾元家庭“繁衍责任”的一部分。
　　他甚至想对着这位看似和善的老者咆哮，质问这个世界的规则为何如此不公。

　　但话语卡在喉咙里，没能出口。
　　是因为郑教授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温和与笃定？
　　还是因为劳教授接完电话后，投来的那种带着隐约期许和压力的目光？
　　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丝被连日绝望压抑下去的、对“生”的本能渴望，在这突如其来的“选项”面前，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刘皓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陌生：“……好。我有时间。”

　　他甚至没有问那两位“孙子”姓甚名谁，做什么工作，性格如何。
　　这些细节在此刻显得无足轻重。
　　这更像是一种对命运的消极妥协，或者说，是一场对自我意志的最后嘲弄——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去看看这出荒诞剧的下一幕又如何？
　　反正，主动权似乎依然在他手里，他随时可以喊停。
　　尽管他知道，这种“主动权”是多么脆弱。

　　郑教授似乎对他的爽快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欣慰地笑了：“太好了。那下班后，我在研究所东门的茶室等你。那地方安静，适合说话。”

　　劳教授也走过来，拍了拍刘皓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小刘啊，郑教授是学界泰斗，他的家风是极好的。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话语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别再“不识抬举”了。

　　接下来的半天，刘皓如同梦游。
　　实验数据看得心不在焉，操作仪器时差点出错。
　　同事们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或嫉妒？
　　他无从分辨，也无心分辨。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一会儿是前世在荣耀赛场上拼搏的场景，一会儿是这个世界加诸于身的种种枷锁，一会儿又变成对晚上会面场景的空洞想象。

　　下班时间一到，刘皓几乎是逃离了实验室。
　　他回到宿舍，换下了沾染着尴尬痕迹的研究服，穿上了一身最普通的休闲装。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年轻的脸庞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和疏离。
　　这副皮囊，在这个世界，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来到约定的茶室，环境果然清雅幽静。
　　侍者引他进入一个僻静的包间。
　　郑教授已经在了，正悠闲地品着茶。
　　见到他，笑着招手让他坐下。

　　“他们马上就到。部队里纪律严，叶修那边刚结束训练；公司有个临时会议，叶秋也被绊住了脚。”郑教授语气平常地解释道。

　　叶修？叶秋？

　　这两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刘皓的脑海中炸开。
　　他猛地抬头，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是……巧合吗？
　　还是……
　　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他们？难道……

　　他死死地盯着包间的门口，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前世那些与“叶修”相关的记忆碎片——嘉世战队、一叶之秋、斗神的光环、还有那些复杂的、掺杂着崇拜、嫉妒、不甘与怨恨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那叶秋呢？那个传说中的人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联盟最神秘的双胞胎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刘皓坐立难安，既期盼又恐惧着门口的动静。

　　终于，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
　　肩章显示着他旅长的身份。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一种长期军旅生涯磨砺出的硬朗气质。
　　他的脸庞……刘皓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张脸，尽管线条更加冷硬，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眉宇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的的确确，就是记忆中叶修的模样！
　　只是，这个“叶修”的眼神更加深邃锐利，少了些许游戏人间的不羁，多了几分属于军人的坚毅和审视。
　　他看到刘皓，目光平静地扫过，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穿着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更为活络，带着商界精英特有的精明和洞察。
　　他的脸，与先进来的军官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迥异，更显斯文儒雅，但也隐隐透露出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这就是叶秋了。
　　他的目光落在刘皓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兴趣，比起兄长，他的审视中多了几分对“商品”价值的评估意味。

　　刘皓感觉自己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座位上。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心理准备在这两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面前土崩瓦解。
　　真的是他们！
　　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和他一样带有记忆？
　　还是仅仅是这个实验世界根据某种模板生成的“复制品”？
　　他们的身份……总裁和旅长……完全不同于前世的电竞选手。
　　那个热爱荣耀到骨子里的叶修，怎么可能选择一条与游戏毫无关联的道路？

　　郑教授笑着介绍：“这就是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孙子，叶修，叶秋。这位就是刘皓，我跟你们提过的，非常优秀的年轻人。”

　　叶秋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比刘皓记忆中的（他有过关于叶秋声音的记忆实际也是叶修吧）更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商业化的礼貌：“刘先生，你好。爷爷跟我们大致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们很欣赏你的才华和……嗯，独特的经历。”
　　他的目光在刘皓身上流转，似乎在评估这件“物品”的成色。

　　叶修则更直接，他甚至在刘皓对面的座位坐下后，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行动的警觉姿态。
　　他开口，声音是那种带着金属质感的冷冽：“刘生，我们的情况，爷爷应该也简单说了。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我和叶秋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尽快组建家庭，以满足……某些规定。”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规定”这个词不够准确，但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你的条件符合我们的要求。如果你没有异议，我们希望明天就能开始办理相关手续。”

　　如此直接，如此高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在部署一场军事行动，或者敲定一笔商业合同。
　　没有寒暄，没有试探，直奔主题。

　　刘皓怔怔地看着叶修，又看看叶秋。
　　前世的纠葛、这个世界的绝望、眼前的荒诞……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应该拒绝的，立刻，马上。
　　这和他想象中的婚姻，哪怕是妥协后的婚姻，也相差太远。
　　这完全是一场交易。

　　可是，看着叶修那张脸，那张曾经在赛场上让他又敬又畏、又妒又恨的脸，那句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在这绝境中，突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哪怕他们可能毫无记忆，也带来了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点微弱的求生欲，抓住了这根看似坚固的稻草？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想看看，和这两个“故人”绑在一起，这个荒谬的世界又会上演怎样一出戏码？

　　在郑教授和叶氏兄弟的目光注视下，在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情绪驱使下，刘皓听到自己用一种飘忽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好。”

　　今天也没有死撑着一定要去死。

　　果然，他还是想活下去吗？
　　哪怕是以这种屈辱的、交易的方式？
　　刘皓觉得，自己答应的那声“好”，仿佛不仅仅是对叶氏兄弟的回应，也是对自己内心深处求生本能的一种无奈妥协。

　　叶修和叶秋似乎对他的爽快也有些许意外，但并未表现出来。
　　叶修站起身，走到刘皓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俯下身，在刘皓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干燥而略带凉意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一触即分，如同一个盖章确认的仪式。

　　与此同时，叶秋也站起身，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刘皓有些冰凉的手，轻轻握住，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语气带着一种笃定的承诺：“好。你绝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