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说里的炮灰攻共感后》为开

46、赎罪

　　周帆接到电话时，他正在赶来店里的路上。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气呼呼的小高和正拿着抹布整理前台的李长青。

　　而小高见到周帆，简直如同即将开闸的水闸，将李长青不请自来后的所作所为，一股脑地告知了周帆。

　　“我只是想来帮帮你。”一旁的李长青听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周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着小高，“不用担心，这些活他都干过，哪里缺人就让他去吧。”

　　周帆的话轻飘飘的，却也没错。李长青是自告奋勇，且他自己也不觉得打理饭馆和当初在餐厅里兼职有何不同。
　　虽说已经过去了几年，但那两月留下的肌肉记忆还没完全消退。一些简单的活李长青的确行云流水。

　　但是，直到午时，李长青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简单。
　　饭馆不比餐厅，它小、窄，几人一坐下，人高马大的李长青便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一次，他差点将客人的汤碰倒，又一次，他竟直接拦着端着餐盘的小高身前，惹得她火冒三丈。
　　“让开，碍手碍脚。”

　　小高甚至没有看李长青一眼，可李长青却是在这一声呵斥里涨红了脸。
　　他提起眼皮悻悻地往周围一看，临近的那一桌，似乎有人正看着他笑出了声。

　　“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招呼完客人，小高回头一看，李长青竟还呆愣在原地，“去去去，去后厨，洗碗去！”

　　话是自己说的，活是自己揽的，即便再不甘，李长青还是得乖乖照做。
　　进入后厨，在几个厨师的诧异中，李长青径直往里头一个小隔间走去。那里就是洗碗的地方，里头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

　　对于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帮手，大娘同样很震惊，她对着李长青一张脸瞧了又瞧，目光又往他干净利落的衣着上一扫：
　　“小伙子，你该去前台的。”

　　李长青是该去前台的，他年轻，形象好，比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手脚自然也更灵活。
　　可他却淡然一笑，“没事，做什么不是做。”正说着，他就要伸手去开水龙头。

　　只是，手才刚刚一掰，大娘的制止声便倏地传来，与此同时，水洒在手背上，那灼热刺痛感瞬间让李长青缩了手。

　　“哎呦，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边是热水。”大娘急忙开了另一边冷水，好让李长青冲洗降温，“去找小高抹一下药膏吧，烫伤了可不好啊。”

　　面对大娘的好心，李长青什么也没说。沉默了好半天，他这才把手直直插入水中，“我没事。”
　　现在去找小高，无疑是自投罗网，那这里还有他待的地方吗？

　　“唉——那总得去拿双手套吧。”大娘叹了一口气，而后也不再理会李长青，专心致志忙起自己的事来。

　　洗碗对于李长青来说不难，毕竟他自小就被安排在了家里的洗碗岗位。
　　不过，在家洗几个碗的强度和在餐馆的洗碗工作绝对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长时间的站立和不断重复的动作着实让李长青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肩酸腿麻。

　　因此，下午两点钟，饭馆里几乎没客人时，收拾好水槽的李长青是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

　　厨房外，和小高一起配合的另一个服务员已经招呼着众人出来吃饭。
　　“来来来，老板亲手炒的。”她笑嘻嘻地放开了嗓门。

　　走出厨房，李长青视线在外厅转了一圈，周帆正不知和厨师说着什么。
　　李长青看着看着，拉着椅子就想坐下。可屁股还没碰上椅子，一边的小高又是一呵：
　　“老板还没来，你就先吃上了？”

　　这句话一出，周围瞬间寂静，李长青立马弹起，“我没有，我就是……”
　　慌乱中，他悄悄往周帆方向一瞄，却见独独周帆一人不看他。

　　“得了，”小高手一摆，不耐烦道，“去摆好碗筷，都等着吃饭呢。”说完，她径直向周帆走去。

　　而周帆一见小高靠近，便暂停了和厨师的谈话。李长青只能酸溜溜地看着二人肩并着肩走进厨房。
　　一想到向来温和的周帆身边有个咄咄逼人的小高，他便浑身不适。可细细想来，小高的不近人情是为了周帆，那他也生不出什么怨念了。

　　将碗筷摆放好，李长青又默默地往墙角一站，等待着周帆。

　　而李长青眼里咄咄逼人、不近人情的小高一进入厨房，却是瞬间换了副神情：
　　“周哥，你能不能别让我演这剧本了，我实在怕我晚上睡觉做噩梦。”

　　“怎么会，不过是要让他赶紧离开而已，”周帆拍了拍小高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以示安慰，“你要做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

　　“可是直接让他走不就可以了？”小高却是不明白。
　　一开始，她还以为李长青是某个同行，不料周帆却告诉他，李长青是个大学生，实打实的大学生，现在还在实习期。

　　一个有本职工作的年轻人，干嘛吃力不讨好地来这里帮忙？更何况是一分钱也没有。
　　还没等小高想明白，一个更让她匪夷所思的回答来了，周帆说，靠劝是劝不走李长青的。

　　“周哥，他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高难得逾矩，她实在疑惑，周帆从不是这么刻薄无情的人，能让周帆无所不用其极只为赶走的人，能是什么人？二人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邻居。”周帆犹豫着回答。

　　“哦，”小高将信将疑，“还有一件事，大娘说他今天洗碗时把手给烫伤了，好像伤得不轻呢，这咋办？”

　　闻言，周帆脸色一变：“什么？受伤了？伤哪里？”

　　小高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你看看该怎么处理吧，毕竟我看他下午也不会走。”

　　“你等等，”周帆在厨房里来回踱步，努力思索着，“我记得柜子里有药膏，你拿去给他涂一涂，然后等他处理好伤口，再以不能碰水为由让他回家。”

　　“又要我演恶人？”小高脑袋一歪，垂头丧气地，“到时候你们和好了可别捶死我，我都是奉命行事啊——”

　　看着小高转身离开的背影，周帆苦涩一笑。
　　不会再和好了，他想。

　　一行人坐下吃饭时，距离李长青摆弄好碗筷，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见厨师和服务员陆陆续续入座，李长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心的大娘原是拉着李长青在自己身边坐下，但李长青却是拒绝了。
　　眼下，他自顾盯着厨房，想着还未从厨房里出来的周帆。

　　“吃饭就吃啊，乱转什么啊，待会有得你看的。”小高睨了李长青一眼。

　　“不是，周帆呢，怎么不见他？”说着，李长青就要离开饭桌往后厨走去，不料却恰巧碰上迎面而来的周帆。
　　“不用管我，你们吃。”周帆朝饭桌上的一行人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哎呦，老板今天怎么不一起吃啦？”

　　眼见周帆离去，李长青本是又急又慌，但一旁大娘无心的一句，倒是让他发觉了问题所在。
　　“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急匆匆拉住周帆，李长青直白地问道，“是因为我在吗？”

　　李长青这一抓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周帆不得不回头，他想告诉李长青别自作多情，可眼却不自觉往李长青手上一瞟
　　——李长青是真烫伤了，手背还红彤彤一片。

　　耳边，又有人在起哄：“老板坐下一起吃啊，你弟弟不是上课去了？现在回家，难道是家里藏着什么好吃的。”
　　周帆：……

　　“来嘛来嘛，这还是你亲手做的菜。”
　　“就是就是……”

　　李长青也抓住机会拉着周帆往餐桌边靠，“你看他们都这么说了，走吧。”

　　桌面上，摆放着二菜一汤，各人捧着碗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几人五大三粗的厨师累了一上午，三两口就扒完了饭菜。他们一面吃，一面还不忘拍拍周帆的马屁：
　　“老板这手艺可真不赖。”

　　被强行拉来的周帆坐在李长青身边，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碗里的米饭慢慢吃着。听这话，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再谦虚几句。
　　反倒是李长青朝着厨师灿烂一笑，随后又继续盯紧了周帆。

　　这下，李长青的怪异便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几个不知情的人还在揣测着李长青和自家老板的关系：看二人这即疏远又亲密的状态，说是帮忙提携的亲戚吧，可谁会把亲戚往厨房洗碗工位置上塞。
　　说是普通的雇佣关系吧，李长青又对周帆表现出极大的亲近。

　　瞧，饿了半天饭都来不及吃，一双眼直勾勾地只顾着盯着周帆。
　　一旁的大娘还想好心提醒一句再不吃菜都凉了，可还没等他开口，李长青却突然夹了块鸡块，不管不顾就往周帆碗里放。
　　“多吃点肉。”他说。

　　一时间，周围又是一片寂静。

　　不过，可惜的是，在众人的诧异与好奇下，在李长青的期待下，周帆只是将肉往旁边一拨。
　　吃下剩余的饭菜，他率先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周帆一动，李长青也想跟着动，可还没等他直起腰，小高又出了声：
　　“李长青，待会吃完饭跟我过来一趟。”

　　被拦下脚步的李长青空落落地回头一看，周帆碗里，仅剩下他夹的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