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说里的炮灰攻共感后》为开

47、三年

　　周帆的计划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无论小高如何威逼刁难，李长青都铁了心要在饭馆里站住脚跟。
　　为此，李长青也是付出了十足的代价。

　　除了周末两天，现在就连工作日，李长青都会在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奔向周帆的饭馆。
　　进了饭馆，外套一脱，不管身上是正装还是便装，李长青都将围裙一套，占着水槽，老老实实地洗起碗来。

　　直到晚上十点，周帆前来检查无误后，饭馆打烊，李长青才眉开眼笑地脱下围裙，黏糊糊地赖在周帆身边，跟随着周帆一起出门。

　　这令人疑惑却又逐渐变为平常的一幕，日日在饭馆其余几人面前上演。
　　大娘曾暗戳戳地询问过小高：“这孩子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是不是有求于老板？”

　　小高耸了耸肩，最近这段时间，周帆的计划失效，她的反派剧本也已经演绎完毕，但依旧对周帆和李长青这条主线云里雾里。
　　她也曾问过周帆，李长青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周帆却只是摇了摇头：
　　“随他去吧，用不着管他了了。”

　　听出周帆话里深深的无奈和疲惫，小高也无法多问。
　　在这之后，对于李长青，她也是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的态度。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洗碗、端菜、打杂……各种活计李长青也都慢慢上了手。
　　由李长青带来的变化也已渐渐在众人心里淡化，他似乎真的就这么融入了饭馆一行人，日子也就渐渐归为平静。

　　直到某一天，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饭馆又一次掀起来风波。

　　小高还记得那是某个周六下午，一行人正为晚上的饭点做准备。李长青也被派去打扫卫生。
　　一伙人正忙碌着，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小高还以为是哪个吃饭的客人，可一抬头，却是两张熟悉的脸——是周帆的朋友。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突兀的响声却让她下意识回头：
　　只见不知何时，李长青手里的扫把已经掉落在地，脸上浮现的错愕稍纵即逝，随后便是难掩的愤怒。
　　小高心里一惊，因为李长青目光正死死落在来人身上。

　　“李长青，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意识到不对劲的小高立即指使着李长青离开，但这会，李长青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他看着郑守恩和祁亭玉，看着这两个同样许久未见的人，仿佛看见了什么积怨已久的仇人。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积怨已久，这阵子，李长青无时不刻不在想，若不是郑守恩从中横插一脚，他和周帆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越想越气，李长青几乎就要恶狠狠地朝郑守恩扑来。

　　“李长青，你做什么！”小高连忙拉住暴怒的李长青，“他们是周哥朋友，是客人！”

　　周帆的朋友。

　　在小高的极力阻拦下，李长青这才恍惚地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看着正站在门口处的二人，看着一脸冷漠淡然的郑守恩和同样不怀好意的祁亭玉，心里一把火不知如何发泄。

　　郑守恩同样注视着李长青，视线轻蔑得像从未把李长青放在眼里，“几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说什么！”

　　“还要我们重复一遍？”祁亭玉大胆地将手往郑守恩肩上一搭，斜着眼睛瞧李长青，“李长青，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李长青看着二人这亲昵的姿态，恼火的同时，心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郑守恩和祁亭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难不成在这之后郑守恩和祁亭玉居然勾搭上了？那周帆知道这些事吗？

　　可很快，刚萌芽的疑惑就灰飞烟灭，因为祁亭玉伶牙俐齿的模样，丝毫不比郑守恩逊色一丝半毫。
　　“做人能像你这样该有多好，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潇洒得不得了。”

　　李长青当然知道对方是在说三年前他不告而别一事，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
　　“那你这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他一指，对着郑守恩，“如果没有你，我会误会周帆？”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送周帆回家的，”郑守恩肩膀轻轻一摆，意示祁亭玉松手，“更何况，是我让你冷暴力玩失踪的？”
　　而后，径直略过李长青，他又走近小高，问：“周帆不在？”

　　“不在。”小高一脸呆滞地摇了摇头。
　　在几人的纠葛中，小高似乎模模糊糊地知道了些什么。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出现在这里，可她偏偏却挪不动脚，只能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而得到回答的郑守恩没再多说，也没有理会一旁失魂落魄的李长青。

　　倒是祁亭玉接过了话。向来敏锐的他发觉李长青眼里流露的痛苦不似作假，语气也难免缓和了些：
　　“错了就是错了，你也别再缠着周帆了，他现在过得多好你也看见了，若是想为他好还是少纠缠的好。”
　　而后，他顿了顿，目光浅浅在饭馆里转了一圈，“怪郑守恩和我更是谈不上，毕竟当初周帆能迈出这一步，我们功不可没。”

　　闻言，李长青惶惶抬头看了祁亭玉一眼。
　　但祁亭玉已经随着郑守恩往外走去。

　　今天实在不算是个好日子，各种意义上的。刚一出门，郑守恩便发现灰蒙蒙的天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风也同冰片扎人似的刺骨。
　　上了车，摸了根烟点燃，祁亭玉也在他身边坐下。

　　“我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祁亭玉歪着脑袋瞧着郑守恩，“上次他来问我离开酒吧后的那件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郑守恩叼着烟，没有说话。

　　祁亭玉耐不住寂寞，继续追问：“那你是怎么和周帆说的？周帆又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郑守恩这才瞥了祁亭玉一眼，“倒是你，我还不知道你劝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看来郑守恩是把他刚刚对李长青说的话听进去了，祁亭玉罕见地红了脸，“那是，那是——”

　　“行了，我送你回家吧。”郑守恩灭了烟，目光直视前方，“如果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能听进去就好了。”

　　天气是越来越差了，从毛毛细雨到狂风大作、倾盆大雨。晚餐时段，客人明显见少。
　　饭馆里的一行人在吃晚饭时也是唉声叹气：
　　“这天气，待会回到家不得淋一身湿？”
　　“就是啊。”
　　……

　　在其他人抱怨时，小高悄悄看了眼李长青。正对座的李长青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面前一碗白米饭几乎一口没动。
　　不受控制地，小高又想起今天下午三人的对话。在有限的信息中，她隐约猜测到李长青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帆的事，现在正在赎罪呢。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小高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埋头吃饭。

　　晚上十点，饭馆打烊的时间，在周帆检查无误后，一群人和周帆打过招呼，也就陆陆续续往外走。
　　李长青跟在周帆身边，帮着周帆关灯锁门。

　　这些时间，对于执意跟随在身边的李长青，周帆已经习惯甚至能够忽略了。
　　往常，二人出了饭馆，沉默着走了一段，便会在拐角处分别。周帆往小区里走，李长青往地铁口走。

　　但今日，在这漂泊大雨下，周帆却是被李长青绊住了脚步。

　　锁好门，周帆刚撑起伞想走进雨中，李长青便在身后唤住了他：
　　“那个，周帆，”李长青悻悻地看了眼伞下的人，“我没有带伞。”

　　周帆抬眼，无言地看着李长青，眼神有些复杂。
　　饭馆入门处的架子上，一直堆放着一把把雨伞，有些是客人遗留下来的，有些是饭馆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李长青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体恤这个明知故犯的人。
　　几近绝情地，周帆扭头就走。

　　可李长青却是趁周帆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往伞下一钻。周帆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李长青顺势一拥。

　　一把一米宽的单人伞，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处实在勉强，李长青伸出一只手，将周帆往怀里一揽，又将掌心覆上周帆持伞的手。
　　“你……”周帆是想责骂的，可在这密集混沌的雨声下，一开口，气势就弱了几分。

　　“真没带伞。”李长青厚着脸皮，带着周帆往前走。

　　二人几年未见，直到现在才有肌肤相贴的机会，这种感觉简直要叫李长青心颤。
　　他故意不理会周帆的挣扎，假借着雨势，又将对方往怀里揽得更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较三年前，周帆似乎更清瘦了，搂着肩膀的手都能感到硌人的骨头。
　　这时的李长青还未曾意识到，这三年来，他更高了，同时也更壮了。

　　但周帆却发现了，早在二人第一次见面，他便发觉到时间真是一把锋利又无形的刻刀。经过三年的雕琢，李长青明显比二人分别时更成熟，更有魄力。
　　眼下，被李长青圈在怀里，他更是深刻体会到了那句“新竹高于旧竹枝”，因此，在浑身不适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到怅然。

　　拐角点距离饭馆并不远，几百米的距离，但此刻不知是雨天的缘故还是如何，二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等到周帆好不容易熬到拐角点，想和李长青分别时，却后知后觉二人只有一把伞。

　　周帆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伞你拿走吧，我走两步就到了。”

　　可面对周帆的让步，李长青反而犹豫了，他依旧紧紧抓着周帆的手：
　　“我想去你家避避雨。”他得寸进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