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约定·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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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京都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加茂宪纪一看见东堂葵脑中就会自动浮现这句话。无他，那次经历实在是太令他印象深刻了。
堂堂加茂家继承人，居然被踹了屁股，传出去是要贻笑大方的！
加茂宪纪刻意不去搭理东堂葵。他正确的做法该是主动去搭理东堂葵，这样东堂葵才不会骚扰他。加茂宪纪越不搭理东堂葵，东堂葵越要骚扰加茂宪纪。
“你在学什么？”东堂葵随手抓起一看，又乖巧地放回去。
英语？
东堂葵无法理解。小高田的歌偶尔会夹杂英语单词，高专也有英语课。东堂葵对英语不是一窍不通，正相反，他学的还挺不错。
可他完全看不懂加茂宪纪做的这份试卷。
“这超纲了吧？”
加茂宪纪只是一言不发地端坐着，连个眼神都不舍得丢给东堂葵。
他还没有完成今日计划。
加茂宪纪必须不断提升自己。
他要成为一个卓越之人。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东堂葵身上。
西宫桃看着这两人。她不停地摇头，唉声叹气。遇到东堂真是这辈子倒大霉了。
西宫桃一手举着扫帚，一手插腰，十分没好气的说：“东堂看不出加茂不想搭理你吗？”
“西宫？”东堂葵歪着脖子，“加茂，我哪里打扰你了？”
“东堂的存在就是对我的最大干扰。”加茂宪纪平静的说。
东堂葵大笑一声，用力拍了一下加茂宪纪的背：“这对我反倒是一种肯定。”
你能明白为什么加茂宪纪和西宫桃的压力来源都是东堂了吗？
加茂宪纪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仍旧端坐着。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我要践行克己之道。
现在感到的尴尬，正是修行的证明。如果能轻而易举面对这一切，那就不算修行。
“随便你怎么说。”
加茂宪纪在做题。
西宫桃正要离开这个教室。
东堂葵非常无聊。
这就是东堂葵的一天。
“西宫要去找禅院和三轮？”
“不和我卡哇伊的学妹们待在一起，难道和你们两个臭男人待在一起？”西宫桃有理有据。出教室之后骑扫帚更快，但是高专内不能随意动用术式。她这个小短腿——想什么来什么，她卡哇伊的学妹来找她了。
“西宫学姐，一起去美容院吗？”禅院真依提议道。
“我随你们。”
三轮霞咬手，看看自己的头发，又看看西宫学姐的头发。
在日本，保持黑发和直发是绝大多数学校的要求。西宫学姐的发色是天生的，她有一部分美国血统。
而她，三轮霞，一个正经日本人，头发居然是蓝色的！初中的时候三轮霞没少因为发色被老师谈话，没人相信她的头发是天生的。
蓝色？哪个人种有蓝发？
当然了，这没有让小三轮苦恼多久，她很快就辍学打工了！未成年人能打什么工？当然是黑工！不过老板人其实还是挺好的……总而言之，反正没用的三轮现在迎来了新生活！
咒术高专对学生几乎没有限制！
“我……我也没问题……真依……你找的店不会很贵吧……？”
禅院真依拍拍三轮霞的肩膀：“只是理发能花多少钱？就算我们想烫染，人家也不会同意。我们几个未成年人——”
真依和家里的关系一点也不和谐。
这点和三轮霞不同。哪怕三轮霞的家庭十分贫苦，她仍然是在爱中长大，愿意给予他人爱的人。
闪闪发光的人。
还未成年的三轮霞选择打工来养活弟妹，现在也一如往日节俭。她需要存钱预防意外，她没法活得像真依这样潇洒。
真依……潇洒都是装出来的。
“真依和霞还需要发型来增色吗？我的学妹都这么可爱——”
“可爱？还差得远呢。”禅院真依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西宫桃知道真依在说谁。
“真依，达不到就达不到，为什么一定要顺着他们的心意走？男人都是——”
“西宫学姐，没你说得那么简单。”禅院真依深呼一口气缓和心情，接着说道：“有人能达到。‘完美’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
“它是一个可实际触摸的东西，我连碰都碰不到，更别说成为它。”
我和真希为此遭受了无数的痛苦。
我恨你。
“愿意为了全世界牺牲的女人都是男人的臆想。我觉得真依的表姐傻得可以，她根本不‘完美’。”
“西宫学姐，”禅院真依紧紧握住西宫桃的手：“正因为她死了，‘完美’的烙印才越发深刻。”
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和死去的人相提并论。
“这是はつさん自己做出的决定吧？我觉得她很勇敢。”
三轮霞杀死了比赛！
“霞说得倒也没错啦……只是はつちゃん作为姐姐抛下妹妹也太不道德了。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妹妹因她的离世而过上了什么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对，真依不止被一个姐姐抛下了。
而那个姐姐还在世，就在另一所咒术高专。
“理发之后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吧？我们去西餐厅？我爸爸知道日本有哪几家西餐厅比较正宗……”
“会不会很贵……”
西宫桃小小的身体霸气侧漏：“前辈买单！”
“这怎么可以！西宫学姐，我会付我该付的钱……”
“说起来……在场的只有西宫和三轮没见过わかばさん吧？”
“东堂，她姓禅院！”
“？”东堂葵震惊，九十九就是这么称呼的。今年交流会东堂葵也和禅院真希聊了几句。
禅院真希称呼的明明也是“わかば”。
怎么到了禅院真依这里不一样。
东堂葵洞若观火，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禅院真依是认为，这是她和わかばさん唯一相同的地方。她不能容忍这唯一相同的地方被剥离。
“我见过她。”西宫桃无奈的说。
东堂葵继续震惊。
貌似没那么无聊了。
他想听听这件事。
小高田的偶像是わかばさん。
这是东京葵最近才打听到的事。
毕竟因为咒灵芽吹予知，曾经的现象级歌手芽吹予知的存在几乎全被政府抹消了。
芽吹予知是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演艺界的星星数不胜数，人们很快就会爱上别人。
十年过去，有多少人还记得芽吹予知？
但是他东堂葵不会遗忘小高田！
东堂葵侧耳倾听，只听西宫桃说道：“不过是在照片上。”
东堂葵也只在照片上见过。
虽然训练他的时候很严苛，但是九十九其实是一个爱玩爱闹的人，会拉わかばさん做很多她不太情愿的事。
“我爸爸是咒术师……呀，他不是咒术师，他是外国人，不受这里的总监会管。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咒术师’，他觉得自己是‘超人’！”说到此，西宫桃翻了个白眼，显然颇有怨言。
“爸爸是记者，和那几个人一起查过案子。”
然后就是郁郁了。
超人梦破碎。
会飞的西宫桃成了新的“超人”！
咒术师里会飞的只有最强五条悟和他女儿西宫桃！
没眼看。
“那只有我没见过はつさん了欸……”加茂前辈怎么一直不说话？
“霞，见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禅院真希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东堂，别无缘无故提起她。”
“你要面对这件事——”战胜这件事。
禅院学妹听不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禅院真依的压力来源也是东堂了吧？
“大家怎么都聚在这里？”
路过的庵老师发出疑惑。
“庵老师！”
五个学生齐声说话差点没把庵歌姬震过去。
知道你们尊敬我啦～
庵歌姬清清嗓子，颇为威严的说：“同学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没有，庵老师。”禅院真依最先回答，她招呼西宫桃和三轮霞随她一同离开。
“庵老师，现在是下课时间。我们要去校外了。”
“哦，好。玩得愉快。”
没有人为庵歌姬解惑。
“那我也告辞了，庵老师。”
庵歌姬点头表示同意。
教室里只剩庵歌姬和加茂宪纪了。
庵歌姬抱来一把板凳坐在加茂宪纪面前。加茂宪纪若有所觉，他抬头又恭谨地喊了一声“庵老师”。
“既然知道我来了，为什么又假装没看到我？”
加茂宪纪一言不发。
“宪纪，不要把家族的负担看得太重。也许这点我该请五条老师来教教你。”
“您不是讨厌五条先生吗？”
“这是我和五条之间的私事。”
教育学生，私事当然要放到后面。
加茂宪纪又一言不发。
庵歌姬感到头疼。
宪纪是优秀学生这点毫无争议。可最让她发愁的学生就是宪纪。
这孩子承担得太多了。
和はつちゃん一样，总是考虑太多事。
“你现在是高专的术师，不是家族的术师。”庵歌姬只能如此劝慰。
“毕业之后我会回到加茂家。”
“那为何还要学这些？宪纪要出国吗？”
加茂宪纪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
学习是他唯一的爱好。
他必须样样出色，哪怕是对咒术师而言几乎毫无用处的外语。
他要让母亲欣慰，他要向父亲证明他可以。
［宪纪有一天也会化作白鸟飞走离开这里。］
［加茂家就像伊吕浪费粮食一样浪费宪纪的才能。只要宪纪能够妥善利用自己的才能，宪纪终有一日能够像白鸟一样自由飞翔于天空之中。］
咒术师捏碎一支笔轻而易举。
“宪纪？”
“我无事，庵老师。”
加茂宪纪是眯眯眼，他垂不垂眸庵歌姬看不出来。
“庵老师和禅院小姐是好友吧？”
庵歌姬一时没想到是哪个“禅院小姐”。她和她的学生，也是朋友哇。
“はつさん。”
有一些不好的记忆上涌了。
五条先生恐吓小孩。
庵歌姬先是表示沉默，随后问道：“我记得はつちゃん很少去加茂家。”
“一面之缘。”
在这一点上他很羡慕禅院真依。
“你和她都聊了些什么？”庵歌姬微笑着问。
我逝去的青春。
与我逝去的友人。
我不反对你和五条恋爱了，你就不能为了五条留下吗？你这样虐五条我是很高兴，但是、但是，你也在虐我啊。
加茂宪纪望着认真的庵老师。
也许他该和庵老师倾诉。
“庵老师听过年糕化作白鸟飞走的故事吗？”
“听过。伏见稻荷大社保存的古老记录。”
“禅院小姐用这个故事安慰年幼无知的我。她夸我很有才能、可是……”加茂宪纪的声音在发抖，“无论是禅院小姐，还是五条先生，我全都比不上。”
禅院、五条、加茂。
宪纪这是感到压力山大了啊。
“化作白鸟的年糕自由了，它永远不会再被人随随便便丢弃。”
庵歌姬觉得这番话得由你来说才更合适，但是你不在了。所以得由她来说。
“我……我能成为飞鸟吗？”
君子需仪态端庄。
君子需克己内敛。
加茂宪纪的身体不能颤抖。
“既然宪纪从加茂家走了出来，你就已经自由了。”
可是、可是我来咒术高专是为了扬名。
我始终困于牢笼之中。
我不能不做加茂家家主。
就连五条先生都不能不做五条家家主。
我们背负着这样的姓氏。
接受了家族的供养，就要回报家族。
禅院小姐也没有逃掉这样的命运。
不，她用死亡偿还了一切。
“庵老师觉得，禅院小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难概括吧……”
过去十年了，再鲜艳的记忆也会逐渐变得寡淡。
“她是个比五条好的多的好人。”
也许我该做个好人？加茂宪纪痛苦的想。
他面上不动声色：“庵老师，今天谢谢您。”
“不用谢我——真的没事？”
“多谢关心，我无碍。”
我能飞到山峰之上吗？
他只能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向前飞。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约定·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