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家人·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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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松树林拉着瘦长的、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清冷的月光飘飘扬扬散落，照在五条悟脸上。
他有一种让万事万物都投降的气度。
“优大晚上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五条悟双手抱臂，懒散地倚在一棵树上。铃木优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五条悟，于是五条悟歪着头不解地望向铃木优。
铃木优吭哧吭哧拿着小铲子铲土。
“五条先生，人类的敌人可不止咒灵。”
刑事案件！
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自身。
咒灵也不过是人类的衍生物。
人类杀的人可比咒灵杀的人多。
夏油先生把目标改成“这世界只应存在真善美”，响应他的人就会变多了！
虽然这种事也不可能实现。
铃木优漫无目的的遐想。
今晚五条先生不会给他宁静。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啊？优在说什么呢？”五条悟假装听不懂。操心和咒术有关的事就够累了。他哪还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事。
“为什么我说的话五条先生就听不进去呢。”铃木优将土壤塑封好，连同脱下的手套一齐放入摩托车的后备箱里。
“因为优长得没有はつちゃん好看。”
“五条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以貌取人了？”铃木优继续和五条悟打哈哈。
“喂喂，寒暄就免了吧，铃木。”
五条悟忍无可忍了。
“五条先生……”忙碌的五条先生应当没有时间专门去他上班的地方蹲他。只要熬过今天——
“铃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五条悟将一沓报告甩到铃木优脸上：“这份报告是怎么回事？”
铃木优能躲开，但是他根本没有躲。
“怎么不躲开？”五条悟没好气的说。
“躲开的话，到时候报告掉地上也是我来捡，五条先生。”铃木优做社畜多年，早就练出一番宠辱不惊的本事，他可没伊地知那么容易——五条悟直接给了铃木优一记右勾拳，差点把铃木优打翻在地。铃木优一只手扶着树站起来，一只手捂住半边脸。他甚至有闲心去想居然才这点力道，五条先生根本没有真的发火。
他还以为要吃一发「苍」呢。
真那样他还能活下来吗？
五条先生手下留情了。
他做的事明明令五条先生那么生气、那么失望。
铃木优做社畜多年，早就练出一番宠辱不惊的本事，他可没伊地知那么容易——惊、慌、失、措。好吧，他这番拉踩其实不太准确。好兄弟伊地知也做了多年社畜。但他遇上五条先生还是会抓狂，他们背地里蛐蛐了好多次五条先生不按常理出牌。
两个守序的人完全无法忍受！
就比如今天，五条先生宁愿自己熬夜也要来找他。
您老有反转术式，我没有……我想回去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你忙我也忙，大家都忙，忙点好啊……
该说的还是要说。
“没有抓住诅咒师夏油杰是在下能力不足。五条先生，在下令您失望了，非常抱歉。”九十度鞠躬加连珠炮的敬语，铃木优已非常熟悉。七海比他要面子一点。灰原……好久没见了。
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拽着铃木优的衣领问他：“你见到杰没有？”
“没有。”铃木优以为自己会再吃一拳，可五条悟只是加重了握住他衣领的力道，他异常缓慢的说道：“你见到了はつちゃん。”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铃木优看着五条先生的脸上绽开微笑：“只有她能让你违背原则。”
太可怕了。
这份敏锐。
苦等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铃木优努力维持自己的声音保持不变：“您真的疯了，五条先生。”
无论如何今天要应付过去。
“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沉浸在自己疯狂痴迷的喜悦中，将铃木优的头抵在一棵树上。他凑近说道：“告诉我はつちゃん在哪里。”这声音极致温柔缱绻，当然不是对铃木优，而是对着一个幻想的人。
五条悟已竭尽全力来抵制心中的激情。他直直地盯着铃木优，脸上笑意更甚。他松开对铃木优的掣肘，转换了姿势，变得更为潇洒轻佻：“快点说嘛，优。”
“我不明白，五条先生。”
“什么？”五条悟高声昂首问道。
“わかばさん身亡——”
“不许说。”五条悟再一次把铃木优按到树上，眼里的光彩近乎疯狂：“是她让你瞒着我？不……她没理由这样做……”
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不思念我吗？
“你是不是嫉妒我，铃木？啊？”
五条悟需要找一个借口。
“你不想告诉我她在哪儿，对不对？”
真正的恐惧降临了。如果不能拿出一个令五条先生信服的理由，他会被打的亲妈都不认识。会比死亡更接近死亡。
“您需要拿出理由，五条……咳咳咳……”要喘不过气了。
五条先生为何如此确信？这不在计划之内。为何能如此坚信，坚信了整整十年！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而已！为何还是坚信？
“理由？我给你理由。”
五条悟松开铃木优，上下打量着他。铃木优看着那双蓝色的眸子，他才想起五条先生今天没有缠绷带。呼……和五条先生和わかばさん这类人待在一起总是会不由自主按他们的设想走，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
优君的控场能力是可怜的0啊！
“你身上有はつちゃん的咒力残秽，最近的。”五条悟仍然说的极其缓慢，他仿佛胜券在握，已经不屑于摧毁铃木优的心志了。
那双眼睛变得极为明亮，如同星河在其中流转。
“很微弱，但是瞒不过我的「六眼」。”
“杰的残秽相比较而言则浓得多。”
“你说你没见到他们俩，鬼才信。”
铃木优确实没见到夏油杰。他只见到了你。禅院小姐通知他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除了五条先生，所有人都认定わかばさん死了。包括他，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从东京跑到这地方。
为了完成遗愿？他完成的很失败。
一个人能做的终究是有限的。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可以与他同行的同伴。那个叫惠的孩子也要等明年才入学高专。等他毕业又是好几年。
但是遗愿不是遗愿。
五条先生是火炬，不是持火把的人。
燎原的是星星之火。
［即使是脆弱渺小的人，也能展现力量。哪怕只是小小的火种，也难能可贵。］
五条先生不会说这种话。
独自一人的五条先生才是最强。
五条先生所寻觅的，是和他一样的强者。
铃木优漫无目的遐想。
告诉五条先生吧。
当铃木优产生这一念头时，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空间。他不断的下落、再下落。
他直觉这不对劲，可是他的意识仿佛被蒙蔽了，他只听到自己哀叹一声，苦笑着说：“原来如此，五条先生。那么不得不令您失望了。”
不对、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わかばさん为什么要对我使用她的术式？您知道的，她不喜欢这样做。”
是谁！？
松树林里有一片巨大的、可怖的黑色阴影。五条悟正站在那里面。
“您太激动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而忘记了わかばさん是什么样的人。”
“不……”五条悟否认道。他的头抬得太高以至于他完全忽视了铃木优的存在。
“说不定她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计划。はつちゃん总是这样——”
“夏油先生的咒力残秽我大概知道从何而来，但是わかばさん的咒力残秽在下当真不知情。”
铃木优闭了闭眼睛：“或许您该和我去一个地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层遮蔽清月，松树林里的那片黑影愈发浓稠，简直能将身处其中之人吞没。
铃木优看着自己带上头盔发动摩托车。至于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看着五条悟的臭脸，伊地知洁高心里苦哇。他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等回来的是一个脾气更差的五条先生，老天——伊地知洁高又要夭寿啦！
铃木是不是惹五条先生生气了？不应该哇……
“跟上他。”五条悟淡漠地指着铃木优疾驰而去的方向。
“はい！”伊地知紧张地敬了个礼，差点绊倒。
万能的伊地知洁高，只要五条先生需要，没什么他不能做的！
汽车还能追不上摩托车？
现在为您上演的是速度与激情！
速度与激情停播！
铃木优摘下头盔极目远眺。
今夜的海十分静谧。静谧到仿佛亿万只生物都消亡了。
“因为夏油先生的事，我最近到过海岸边。我想夏油先生的残秽是从这里沾染的。”
五条先生沉默的不像五条先生。
“五条先生看到了什么？”铃木优轻声发问。
五条悟一直在看，他停不下来。他无法理解这件事。
他看见一张脸。一张苍白的、血色全无的脸。那张美丽且熟悉的面容飘着死气。一头黑色长发不停滴答着水，直至水将这张脸彻底淹没。然后，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恋人。”五条悟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整片海上都是你的咒力残秽，极其微弱，只有身具「六眼」的五条悟能看到。
只有他能看到。
残秽快消散了。
如果他是明天来，他都看不到呢。
铃木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没有「六眼」。
“今天抱歉了。我没有打伤你吧？”
“没有。”看着凶狠，但他其实只有一点皮外伤。
“五条先生，‘我的恋人’是什么意思？”
“海上有はつちゃん的咒力残秽。”是只有这片区域有？はつちゃん在这里做了什么？
他不会承认はつちゃん是死在了这里。
那怎么可能？
“原来如此——那わかばさん确实还有活着的可能，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五条先生。”
五条悟抬头仰望漫天星空。
“我到处都找不到她。”
我其实没有时间去找你。
我好忙的，はつちゃん。
只有我一个人有能力解决一切。
他们全都要依靠我。
保护弱小超累的。
你怎么能这么热衷于做这件累人的事？
杰都撂挑子不干了。
“十年都等了，五条先生还急于一时吗？”
你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
五条悟总是要被你放到最后——他很生气、超生气哒！
“优，现在是几点？”
铃木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五条先生没手机的吗？铃木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三点五十三。”
手表的时针指向的是数字11。
表没有被校准。
这才是五条悟最担心的事。
はつちゃん不来见他，连手表也不校准。
她不爱他了吗？
这个更不可能！
“五条先生？”
“我要回高专。”
“我送您。”
*
［今日头条新闻：赤间神宫住持意外暴毙，新任住持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家人·其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