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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熨烫间的暗流与陌生者的闯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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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落在陆寻手背上的瞬间,苏砚下意识地想去拉他的手腕,指尖刚要触到那片温热的皮肤,又猛地收了回来——他突然意识到两人还不熟,这样的举动太过突兀。
陆寻像是没察觉到他的迟疑,已经抬手抹掉了火星,手背只留下一点淡红的印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没事。”
他淡淡开口,目光重新落回戏服上,熨斗压过布料褶皱时,那些藏在纤维里的暗红粉末被烫得微微泛出光泽,“这不是颜料。”
苏砚凑近细看,果然见那些粉末遇热后凝结成细小的颗粒,带着点金属般的反光,绝不是普通的戏服染料。
“会是什么?”他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熨烫板边缘,那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唯独刚才陆寻熨烫的位置,被擦得格外干净。
“暂时不清楚,但肯定和副本规则有关。”
陆寻关掉熨斗的炭火,将熨好的戏服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像在折叠一份重要的文件,“先送过去,别引人注目。”
两人提着木筐往后台走,走廊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刚转过拐角,就听见化妆间方向传来争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刻抱怨和男人的隐忍反驳。
“说了多少遍,这戏服的水袖短了半寸!明天演出穿出去要被笑掉大牙的!你们这些杂役是死人吗?”
苏砚和陆寻对视一眼,脚步放得更轻。透过化妆间虚掩的门缝,能看见一个穿粉色旗袍的女人正叉着腰发脾气,她脸上没化妆,眼角的细纹里透着刻薄,手里捏着一件水袖戏服,正是刚才李伯让他们熨烫的款式。
而在她对面,站着个穿灰色短褂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双手攥得发白,看起来也是个玩家。
“对不起,我马上找针线给您缝补。”
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却不得不放低姿态。
“现在才找?早干什么去了!”女人得理不饶人,抬手就把戏服砸在男人脸上,“要是耽误了明天的演出,张老板饶不了你!”
男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弯腰捡起戏服,转身就要往外走,正好撞见站在门口的苏砚和陆寻。
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警惕和打量。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沾着点灰尘,短褂的袖口磨破了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件被扔在地上的戏服,指节泛白。
“你们也是来送戏服的?”男人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点试探。
“嗯。”
陆寻的回应依旧简短,目光落在男人手里的戏服上,注意到水袖处确实有明显的剪裁痕迹,不像是自然磨损,倒像是被人故意剪短的。
穿旗袍的女人听见声音,从化妆间里探出头来,看见苏砚手里的木筐,脸色稍缓:“赶紧把熨好的戏服放下,别杵在这儿碍事。”
她的目光在陆寻身上停顿了两秒,带着点审视的挑剔,“新来的杂役?看着倒比这个废物机灵点。”
陆寻没接话,径直走进化妆间,将叠好的戏服放在靠墙的长桌上。苏砚跟在后面,放下戏服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化妆镜前摆着一排胭脂盒,其中一个盒子的花纹和他修复的宋代残画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心里莫名一动。
“还不快走?等着我请你们喝茶?”女人不耐烦地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三人顺着走廊往外走,刚走出不远,穿旗袍的女人突然又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银质的发簪,尖声喊道:“我的簪子呢?刚才还放在化妆镜前的!是不是你们拿了?”
男人脸色一变:“我没拿!”
“不是你还有谁?”女人上前一步,指着男人的鼻子骂,“刚进来就我和你在化妆间,不是你偷的难道是鬼偷的?”
苏砚下意识地看向陆寻,却见他正盯着女人手里的发簪,眼神微沉。那发簪的顶端雕着一朵牡丹,花蕊处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在煤油灯下闪着诡异的光——刚才在化妆间时,他分明没见过这枚发簪。
“别吵了。”陆寻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化妆间的窗是开着的,可能是风吹掉了。”
女人愣了一下,顺着陆寻的目光看向化妆间的窗户,果然见窗户被风吹得来回晃动,窗台上还沾着点泥土。她的脸色依旧是阴沉的,却依旧嘴硬:“算你运气好,要是找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扭着腰回了化妆间。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男人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陆寻和苏砚的眼神里多了点感激:“谢谢你们,我叫陈柚。”
“陆寻。”
“苏砚。”
两人报上名字,陈柚的眼睛亮了亮:“你们也是第一次进副本吧?我也是,刚才那个女人叫赵磊,不知道是哪个副本过来的‘老手’,一直欺负新人。”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愤怒,“那戏服的水袖就是她故意剪短的,还倒打一耙说我弄坏的。”
苏砚皱了皱眉,没想到刚遇到其他玩家就碰上这种事。虽然不该听取别人的一面之词,但他看到刚刚赵磊的表现,不自觉就相信。
他看向陆寻,想问问他的看法,却见陆寻正盯着走廊尽头的阴影处,眼神警惕。
“谁在那里?”陆寻突然喝了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显然他平时习惯带武器,却被系统没收了。
阴影里走出一个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黑色短褂,手里拿着个账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别紧张,我也是戏院的工作人员,负责记账的。”男人走近了些,露出一张清瘦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我叫江澈,刚才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
他的笑容很和善,说话也客气温柔,可苏砚却莫名地觉得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注意到江澈的眼镜片反射着煤油灯的光,看不清镜片后的眼神,而且他手里的账本虽然看起来旧,却一尘不染,显然没怎么用过。
陆寻的目光在江澈身上扫了一圈,从他的眼镜到他的手,最后落在他腰间的钥匙串上:“记账的怎么会来后台?”
江澈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张老板让我来清点一下道具,明天演出要用的,怕出差错。”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上面挂着好几把铜钥匙,“这不,刚从道具间过来。”
陆寻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冷淡。陈柚却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拉着江澈就开始抱怨赵磊的所作所为,把刚才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江澈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还安慰道:“赵姐性子是急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明天演出重要,先忍忍吧。”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在苏砚和陆寻身上扫过,停留的时间很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砚心里的疑虑更重了。这个江澈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个玩家,倒像是副本里的NPC。
而且他提到“张老板”和“道具间”时,语气太过自然,反而显得刻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打扫观众席,先走了。”陆寻突然开口,打断了陈柚的抱怨,他给苏砚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苏砚立刻会意,跟着陆寻往外走。陈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江澈拉住了:“别打扰他们干活了,我陪你去缝补戏服吧,我针线活还不错。”
两人走出老远,苏砚还能听见陈柚感激的声音。他忍不住问陆寻:“那个江澈……有问题吗?”
“不好说。”陆寻的脚步没停,目光扫过观众席上的无脸观众,“但绝对不像他表现得那么简单。”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离他远点,还有那个赵磊。”
苏砚点点头,心里记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台的方向,江澈正和陈柚站在熨烫间门口说话,灯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可苏砚却觉得那影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