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逆旅》饭卉鱼

4、午夜镜影与信任的裂痕

　　夜幕渐渐降临，戏院的灯笼被一盏盏点亮，红色的光映在墙壁上，像一块块凝固的血渍。
　　无脸观众依旧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整个戏院安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
　　李伯给三人分配了任务：苏砚和陆寻打扫二楼包厢。
　　陈柚打扫后台杂物间。
　　赵磊则被安排去给演员送夜宵，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澈早就不见了踪影，说是回前厅记账去了。
　　二楼包厢比楼下更昏暗，只有角落里挂着一盏煤油灯，光线微弱。每个包厢里都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桌子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弃的戏服和道具，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小心点，这里的镜子多。”陆寻刚走进第一个包厢，就提醒道。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穿衣镜上，镜面蒙着灰尘，却依旧能照出模糊的人影，“禁忌事项第三条，午夜十二点后不能直视镜子。”
　　苏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避开了镜子的方向。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扫帚划过地面，扬起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
　　“你说，那些无脸观众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忍不住问，声音压得很低，怕惊动什么。
　　陆寻正在检查包厢的窗户，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副本里的‘规则执行者’，也可能是之前失败的玩家。”他推开窗户，外面的风灌了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你看下面。”
　　苏砚凑到窗边往下看，只见观众席上的无脸观众依旧一动不动，可他们的“视线”似乎都转向了二楼包厢的方向，凹陷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气息。他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砰砰直跳：“他们……好像在看我们。”
　　“不是好像，是肯定。”陆寻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这些东西能感知活人的气息，我们在这里活动，他们肯定能察觉到。”
　　他走到穿衣镜前，用抹布擦了擦镜面，露出清晰的倒影，“但现在还没到午夜，镜子应该是安全的。”
　　苏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恐惧，旁边的陆寻则一脸冷静，眼神锐利，两人的倒影在镜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突然想起初始空间里陆寻的背影，孤独又坚定，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些。
　　两人打扫到第三个包厢时，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凄厉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
　　“是赵磊的声音！”苏砚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往下跑。
　　陆寻一把拉住他，眼神警惕：“别冲动，先看看情况。”
　　两人趴在包厢的窗户上往下看，只见赵磊跌坐在观众席的过道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前排的一个无脸观众，声音颤抖：“它……它动了！它刚才转头看我了！”
　　前排的无脸观众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其他的无脸观众也一动不动，整个戏院安静得只剩下赵磊的喘息声。
　　“你是不是看错了？”陈柚从后台跑出来，跑到赵磊身边，一脸担忧，“这些观众一直都没动过啊。”
　　“我没看错！它真的动了！”赵磊激动地喊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又跌坐下去，“它的头转过来了，还对着我笑！”
　　苏砚皱了皱眉，刚才他一直在窗边看着，根本没看到无脸观众动过。赵磊的反应太过夸张，倒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陆寻的眼神沉了沉：“不对劲。”他拉着苏砚往楼下走，“下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观众席，就看见江澈也从前厅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账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姐说无脸观众动了，还对着她笑。”陈柚连忙解释。
　　江澈走到赵磊身边，蹲下身，语气关切：“赵姐，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这些观众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动呢？”
　　赵磊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委屈：“我没有产生幻觉！它真的动了！江澈，你要相信我！”
　　江澈叹了口气，伸手想扶她起来：“好好好，我相信你。可能是这戏院太邪门了，我们先回后台休息一下，别吓着自己。”
　　就在江澈的手快要碰到赵磊的瞬间，赵磊突然尖叫着推开他：“别碰我！你是不是也和这些东西一伙的？”
　　江澈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扶住眼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保持着温和：“赵姐，你别激动，我怎么会和它们一伙呢？我也是玩家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玩家！”赵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指着江澈的鼻子骂，“你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说话客客气气的，像个NPC！说不定你就是副本里的内鬼，故意骗我们的！”
　　江澈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却依旧没发脾气：“赵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要是内鬼，早就把你淘汰了，还用等到现在？”
　　两人吵了起来，陈柚夹在中间，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急得满头大汗。苏砚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赵磊的反应太过反常，像是在故意针对江澈，而江澈的表现虽然看似无辜，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寻没参与争吵，而是走到赵磊刚才指着的那个无脸观众面前，蹲下身仔细观察。
　　这个无脸观众穿着黑色的长衫，手指僵硬地放在膝盖上，胸口微微起伏，和其他的无脸观众没什么不同。但陆寻注意到，它的长衫袖口处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和之前戏服上的粉末一模一样。
　　“你在看什么？”苏砚走过来，小声问。
　　陆寻指了指无脸观众的袖口：“你看这里。”
　　苏砚凑近一看，果然见袖口处沾着暗红色的粉末，和戏服上的粉末很像。“这是……”
　　“可能是赵磊故意弄上去的。”陆寻站起身，目光扫过争吵的三人，“她想嫁祸给江澈，或者想制造混乱。”
　　苏砚愣住了：“为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没安好心。”陆寻的声音压得很低，“记住，在副本里，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就在这时，戏院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沉重而悠远，惊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十一点了。”陈柚看了看挂钟，脸色发白，“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午夜十二点了。”
　　赵磊的争吵声也停了下来，她看着挂钟，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也顾不上和江澈吵架了，爬起来就往后台跑：“我要回后台，我不要待在这里！”
　　江澈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我们也回去吧，待在这里太危险了。”
　　陈柚连忙点头，跟着江澈往后台走。苏砚看向陆寻，等着他拿主意。
　　“先去道具间看看。”陆寻突然说，“江澈说他去清点道具了，我们去确认一下。”
　　两人避开其他人，悄悄来到道具间门口。道具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陆寻示意苏砚躲在门后，自己则轻轻推开门，往里看去。
　　只见江澈正站在一个大木柜前，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似乎在开锁。他的动作很轻，生怕被人发现。
　　柜子上摆满了各种道具，刀枪剑戟一应俱全，还有一些戏服和头饰，其中一个头饰上的花纹和苏砚修复的残画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江澈打开木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片暗红色的碎片，像是戏服的布料。
　　他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关上盒子，放回柜子里，锁好柜门，又仔细擦了擦柜门上的指纹，才转身往外走。
　　陆寻连忙拉着苏砚躲到旁边的杂物堆后面，屏住呼吸。江澈走出门，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松了口气，快步往前厅走去。
　　等江澈走远了，苏砚才敢喘口气，心脏砰砰直跳：“他拿的是什么？看起来很重要。”
　　“可能是支线任务要找的‘戏服碎片’。”陆寻从杂物堆后走出来，走到道具间门口，看着江澈消失的方向，眼神沉了下来，“这个江澈，果然有问题。”
　　苏砚想起江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