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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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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欠我一顿饭,什么时候还?」
岑桉看着这条短信,眉头蹙了蹙。
想请你吃饭的人都能排队到北京郊外了吧,差我一个吗?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又不自觉夹杂着一丝悸动。
去吗?
理智告诉她不该去,但她又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你什么时候有空?」
「就今晚,我去接你。」
「好的。」
说是吃饭,可陆淮洲并没有带她去吃饭的地方,只说让她陪他去个地方,这顿饭就抵消了。
车子一路行驶,往长安街缓缓驶去,最终停在长安俱乐部门前。
岑桉跟在陆淮洲身后,一走进去,一股奢靡的气息扑鼻而来。
大堂经理一眼就认出了陆淮洲,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恭敬地颔了颔首,在前面为他引路,一路坐电梯到了十一层。
包厢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满室衣香鬓影,沙发上坐着神态各异的男男女女,正举着香槟谈笑风生,笑语晏晏。
那是一群没有渴望,没有烦恼的年轻人。
岑桉的视线在人群中一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个肆意歌唱的少年。
她记得他,在警局门口吹流氓哨的那个人。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温衍搂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手舞足蹈的握着话筒在唱着《红日》。
他的腔调很纯正。
“呦,洲哥来了。”
随着这声略显轻佻的招呼,包厢内的喧闹声低了半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门口,尤其是落在陆淮洲身后的岑桉身上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好奇,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闯入的新鲜事物。
温衍松开怀里的女人,迎了上来,看到岑桉时,眼睛猛地一睁:“这位妹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野靠在沙发上,吸了口烟,吐出烟圈,语气懒洋洋的:“每次见着漂亮姑娘都这套说辞,能不能有点新意?”
“不是,这次是真的。”温衍一脸肯定,“妹妹,咱们肯定在哪见过。”
见过,当然见过。
还是和你在同一天进了警局呢。
岑桉心里这么回他,但面上依旧保持沉默。她不想回忆关于警察局那段故事,那简直是她的黑历史,越少人知道越好。
陆淮洲未理会温衍,只径自带岑桉在牌桌旁落座。
岑桉一抬头,目光撞上沈野怀里揽着的那个女人。
是姜轮月。
她很喜欢的一个女明星。
听说,姜轮月进娱乐圈之前,是跳古典舞的。
前段时间刚演了一部电影,还拿了奖。
此刻她活生生地坐在那儿,像一尊失手落入凡间的白玉瓷器,被沈野随意地圈在怀里,美得易碎,又不沾烟火。
见到本尊,岑桉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雀跃与拘谨。她想多看几眼,又怕目光太过直白。
她是沈野的女朋友吗?
发牌的女郎穿着紧身裙,腰肢摇曳,手腕翻转,利落地洗着牌,一一发至几人面前。
陆淮洲整个人陷进椅背,没骨头似的,两根指头捻起牌角,瞥了一眼,随口问:“沈叔最近情况怎么样?”
“糟心着呢。”沈野把牌往桌上一扣,语气燥郁,“最近这行情真是磨人,刚借着政策利好来了波反弹,还没等解套,又直接回调下去了,成交量也跟不上,大盘简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温衍在一旁笑,慢条斯理地砌着筹码:“你沈大少爷还愁这个?你爹在二级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难道还怕被套牢不成?”
他们口中的专业词,岑桉听得一知半解,她只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家听宋先生提起过这些词,貌似是和股市有关。
沈野嘴里不停的抱怨着股市的糟心,将手中牌一掷,算是弃了:“就我跟你提过那支,做粉末冶金的,基本面很硬,节前肯定有波行情。”
这语气笃定极了,落在岑桉耳里,像钩子似的,将她拽回某个下午。
宋先生当年也是这样笃定的,然后,家就没了。
她视线悄然落在沈野身上,心底暗自琢磨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行话。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陆淮洲偏头,扫了眼正不知道在思忖什么的人,又加了些注,淡淡地点了一句:“杠杆别加太满,贪心不足蛇吞象,小心资金链出问题,容易翻车。”
“放心,哥们心里有数。”沈野咧嘴一笑,转头就把手钻进姜衍月的毛衣下摆,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凑过去看她的牌。女人微微蹙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任由他贴着耳根厮磨。
岑桉亲眼目睹着这一幕,愣了一秒钟,随即有些慌乱地垂下眼。
“岑桉。”
突然被喊到名字,岑桉回过神,侧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对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下巴点了点桌上刚发的牌:“你来玩两把。”
“我?”岑桉一愣,她才看了没几局,只大概懂了一点规则。
“对,试试看。”
岑桉往前坐了一些,扫了一眼牌面。
他们玩的是□□,陆淮洲面前四张牌分别是10、J、Q、K。
还都是黑桃的。
如果接下来这张暗牌是黑桃9或者黑桃A的话,那就是同花顺了,除了豹子外,同花顺就是全场最大的牌了。
岑桉莫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伸手掀开了那张暗牌。
她眸光一亮。
黑桃A!
陆淮洲指尖夹着的烟在烟灰缸里轻轻磕了下,偏头看着身侧的女孩,觉得好笑。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脸上根本藏不住事,那股高兴劲儿全写脸上了。
果然,温衍和沈野两个人精就弃牌不跟了。
大概是有新手保护吧,岑桉好几次都拿到了大牌。可几轮下来,手边的筹码却越来越少。
温衍运气好的不行,一边不正经的和发牌的女人调情,还让他拿了一把同花顺,把同花的岑桉骗得团团转,赢得盆满钵满。
他还不忘揶揄岑桉:“我真是好久没从洲哥手上赢钱了,妹妹,下次还来啊。”
岑桉气的不行,脸上写满了:我不理解。
明明是她好牌比较多,为什么还是输?
陆淮洲一眼看透她的困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凑到她耳边:“你把情绪都写脸上,他俩都不用看牌,看你脸色跟注好了。”
岑桉恍然,荷官再次发牌,她这次懂隐藏情绪了,拿到什么牌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最后一轮她运气好的拿到了豹子。
陆淮洲看着她努力克制的样子,唇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比赢钱有意思多了。
正玩到兴头上,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留着棕色卷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我没来晚吧?”
这熟悉的声音。
岑桉看牌的手指一顿,闻声望了过去。
女人摘下了墨镜和口罩,岑桉认得她。
当红女星沈媛,家世显赫,出道就担任女主,背景硬得很。
沈野挑眉:“呦,什么风把我们家大明星喊来了?”
“你们都玩上了?”沈媛走到牌桌前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牌,看着陆淮洲,语气有些嗔怪:“洲哥,你把我喊来玩儿,怎么也不等等我。”
这声音,和岑桉那天电话里听到的女声一模一样。
陆淮洲亲自喊她过来玩?
岑桉下意识看向陆淮洲,有些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沈媛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明显对陆淮洲有意思。
他是想看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吗?
岑桉暗自观察着他的反应。
可他依旧懒懒散散的,没什么波澜,面对沈媛的问话,也回应的很正常。
沈媛突然加入,几人没继续□□,玩起了麻将。
陆淮洲转头看向岑桉:“会打麻将吗?”
岑桉没了刚才的兴致,摇摇头:“不会。”
“没事,看两圈就懂了。”
沈媛坐在陆淮洲下家的位置,一边理牌,眼神一边打量着陆淮洲身边的新面孔:“洲哥身边跟着的这新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陆淮洲侧头看她:“自己介绍下?”
“岑桉。”
“不到二十吧?”
“二十一了。”
“还在上学?”
“嗯。”
“哪个学校?”
“医科大学。”
沈媛嚯了一声:“还是个医学生,不是北京本地人吧。”
接二连三的问题,岑桉本就有些郁闷,不想回答了,抬眼,语气带着点无辜的调侃:“姐姐,你是要给我物色个男朋友吗?”
沈媛摸牌的手一顿。
岑桉眨了眨眼,表情看着纯良无害:“我还以为你问这么细,是想给我介绍男朋友呢。”
“没问题啊。”沈媛应的很爽快,看向陆淮洲,话却对着岑桉说,“喜欢什么类型的?”
岑桉的目光落在陆淮洲身上,大方的挑了挑眉:“不就在这儿摆着吗?”
沈媛一噎,没再追问。
陆淮洲心情倒是不错,偏头冲岑桉扬了扬手里的牌,指尖点了点五饼和七饼:“这两张,打哪张好?”
“是要再来一张一样的,就能胡了?”
“对。”
岑桉认真的扫了眼桌面上已经打出去的牌,指了指五饼:“打这张。”
“行,听你的。”
摸了两圈,陆淮洲就自摸了。
“运气不错。”他笑着说。
岑桉弯了弯唇角,心里却清楚,哪是什么运气,不过是她记性好罢了。
陆淮洲只打了两局,就起身让岑桉坐下:“你来玩。”
她有些担忧:“万一还继续输怎么办?”
他们玩的筹码还挺大的,刚才她已经给陆淮洲输了不少钱了。
男人眉梢轻挑,一脸无所谓:“输了算我的,赢了归你。”
“洲哥,麻将可不能光靠运气,我们都是老油条了,输钱是小,万一给妹妹打哭了怎么办?”温衍又开始口无遮拦。
这话入了岑桉的耳,她胜负欲上来了,有些不服,反问他:“那要是我赢了呢?”
温衍挑眉:“成啊妹妹,你要是赢了我新提的跑车借你开一个月。”
“好啊。”岑桉应道,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你这话大家可都听见了哦。”
“嗯,听见了。”陆淮洲很配合的应了一声,手随意搭在她的椅背上,顺手帮她摸了一张牌。
三局下来,沈野胡了一局,剩下两局全是岑桉自摸。
温衍一脸被诓了的表情:“妹妹,你是真不会还是装的?”
岑桉耸耸肩:“真不会,今天头一回玩。”
她所谓的“不会”,并非温衍理解的全然不懂。小时候于女士在家里和一群麻友们经常打牌,基础规则她还是知道的,只是没实战过。
南北方麻将虽有些差异,但大差不差,她学东西快,刚才看了两圈,大致的玩法已经摸透了。
陆淮洲看向她,眼底带着笑意:“这么厉害?一学就会?”
岑桉笑答:“是洲哥教得好。”
后半场一直是岑桉在玩,陆淮洲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她摸两张牌。温衍在一旁起哄,调侃他们是“夫妻同心”。
岑桉脸皮薄,被调侃的有些脸红,可陆淮洲没否认,她也只是笑笑,没接话。
一晚上下来,岑桉不仅把前半场输得筹码赢了回来,还翻了一倍。
牌局散场,几人挪到沙发区唱歌聊天,岑桉被烟味呛得喉头发紧,低声和陆淮洲说要去趟洗手间,便匆匆离席。
她本想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一下,却在走廊拐角意外听到了两个女生的对话。
“不明白陆淮洲这次什么品味,平时至少还找个像模像样的玩。”
“图新鲜吧?那女孩看着挺单纯的。”
“她长得还行,和沈媛有的一拼了。单纯我不认可,装的好罢了,这圈子里哪有单纯的人……洲哥儿估计就图个色吧。”
“男人么,都一样。”
这话落入岑桉的耳里,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她正犹豫是直接进去还是转头回包厢,那两个女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恰巧撞上她。
一个是温衍身旁的女人,一个是发牌的那个女人。
她们眼里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全是轻蔑,好像她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岑桉回到包房时,没有看到陆淮洲的身影,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半开的阳台门上。
陆淮洲正站在那里,指尖夹着烟,身侧是同样在吞云吐雾的沈媛。
烟雾在两人之间轻轻缠绕,将两道身影晕得有些模糊,却又在朦胧里透着一种旁人插不进的亲密。
岑桉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闷闷的疼。
好像,只有沈媛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与他并肩站在一块。
沈媛指尖夹着烟,回头看了眼在里头端坐着的岑桉,语气带着点揶揄:“你今儿喊我来,就是故意让我输钱,讨你的女人欢心?”
她坐岑桉下家,几轮下来看似随意的出牌,实则全是精准喂到岑桉手里的好牌。
陆淮洲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输了多少,算我的。”
“我差那点钱吗?”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娇嗔的不满,“为什么偏偏让我输?不让温衍输?你明知道我好面子。我不管,你得好好补偿我。”
男人抬眼,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贵气,随口应下:“看上哪个资源随你挑。”
沈媛耸了耸肩:“那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