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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朵花 ...

  •   “钟情,”秦笛忽然说,“你穿浅绿色很好看。”

      “是吗?”钟情低头看自己的衬衫——的确是浅绿色,妈妈买的,她一直觉得太素。

      “嗯。”秦笛用画笔蘸了点绿色颜料,在画纸角落画了朵小小的花,“像春天新发的叶子。”

      后来那幅画被钟情要走了,一直藏在宿舍行李箱的夹层里。画的是海棠树,但在树下的草地上,秦笛偷偷画了个穿浅绿色衬衫的女孩背影,很小,小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那是秦笛式的浪漫——笨拙,隐晦,但真挚得让人心疼。

      钟情走回工作台,重新拿起色卡。这次她不再纠结于标准的薄荷绿,而是调出了一点灰调,一点蓝调,让颜色沉下来,有了岁月的质感。

      就像那件衬衫,洗过很多次后,颜色褪去的模样。

      她开始画最终的设计稿:徐青月的校服,领口绣着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小花;十年后的职业装,外套内衬用了薄荷绿;重逢那天的连衣裙,是介于少女与成熟之间的浅灰绿。

      每一件衣服,都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

      ——

      试镜那天,北京下了场春雨。

      沈心站在试镜酒店的大厅里,看着周围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确实如白野所说,大半个娱乐圈的年轻女演员都来了。有带七八个助理的当红小花,有刚从国际电影节回来的实力派,还有几个童星出身的“老戏骨”。

      白野去领号码牌了,沈心独自站在角落。她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扎成低马尾,素颜,只涂了润唇膏。她要让自己尽可能贴近十八岁的徐青月——干净的,未经雕琢的。

      “沈心?”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心回头,愣住了。

      钟情站在她身后,手里抱着厚厚的设计稿文件夹。两人对视的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回高中——食堂里一起吃饭,操场上一起跑步,放学后一起等公交车。

      “钟情?”沈心几乎是脱口而出。

      然后她们同时笑了。不是客套的笑,是那种“天啊居然是你”的、带着惊喜和怀念的笑。

      “你怎么在这儿?”沈心问。

      “应聘服装设计。”钟情举了举文件夹,“你呢?试镜?”

      “嗯,徐青月。”

      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高中毕业后,她们几乎没联系过——沈心知道钟情和秦笛的事,也知道那场不愉快的分手。后来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学,生活轨迹再没交集。

      “秦笛……”沈心试探地问,“你们……”

      “没联系了。”钟情说得很快,但眼神黯了一下,“她在长沙,我在北京。而且……当年的事,她应该不想见我。”

      沈心张了张嘴,想说“不一定”,但最终只是拍了拍钟情的肩:“待会儿结束了,一起吃饭?”

      “好。”钟情点头。

      这时白野回来了,把号码牌递给沈心:“37号,还早。欸,这位是……”

      “我高中同学,钟情。”沈心介绍,“这是我……经纪人,白野。”

      白野和钟情握手,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识趣地说:“我去外面抽根烟,你们聊。”

      白野走后,钟情轻声说:“他还陪着你呢。”

      “嗯。”沈心笑了,“像个老妈子。”

      “挺好的。”钟情说,声音里有淡淡的羡慕。

      试镜开始了。一个个女孩进去,又出来,有的面带喜色,有的眼眶发红。沈心看着,手心微微出汗。她不怕竞争,只怕演不好徐青月——那是她认识的人,是她青春的一部分。

      “37号,沈心。”

      沈心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

      房间里坐着五个人:制片人,导演,编剧,还有……沈心脚步一顿。

      秦笛坐在编剧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笔,正低头看简历。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秦笛的眼睛微微睁大,手里的笔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心?”她不确定地开口。

      “秦笛。”沈心笑了,“好久不见。”

      导演看看两人:“认识?”

      “高中同学。”秦笛捡起笔,声音有些不稳,“三年没见了。”

      “那正好。”制片人说,“沈心是吧?你试徐青月?开始吧。”

      沈心走到房间中央。她要试的是徐青月和于理在图书馆初遇的那场戏——没有台词,只有眼神和微表情。于理递来练习册,徐青月接过,低头看题,然后抬眼看他,眼神从困惑到了然,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有台词,全靠眼睛。

      沈心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

      那不是沈心的眼神,也不是她演过的任何一个角色的眼神。那是干净的,专注的,带着书卷气的,属于十八岁优等生的眼神。她虚虚接过“练习册”,低头“看题”,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影子。然后她抬眼,看向虚空中的“于理”——眼神先是困惑(这种题都不会?),然后了然(哦,原来是这样),最后嘴角极轻微地上扬,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吧,我教你”的温柔。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的声音。

      导演盯着监视器回放,一遍,两遍。

      “你……”导演抬头看沈心,“你怎么理解徐青月这个角色?”

      沈心想了想,说:“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冷学霸。她只是太认真了——对学习认真,对感情也认真。所以她教于理做题时是真的在教,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教。她的喜欢,是在日复一日的‘教学’中,慢慢渗进来的。像春雨,不知不觉,但万物生长。”

      秦笛的笔再次掉在桌上。

      “说得好。”导演点头,“回去等通知吧。”

      沈心鞠躬,离开前看了秦笛一眼。秦笛也正在看她,眼神复杂,有惊讶,有赞赏,还有……沈心读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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