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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朵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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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仪式定在四月末,依华一中——他们真正的母校。剧组租下了整个学校,要在那里完成所有校园戏份。
那天春光正好,校门口的百年梧桐发了新叶,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沈心到得最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站在校门口仰头看那块熟悉的校牌。
“感觉像穿越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心回头,秦笛站在她身后,背着双肩包,头发剪短了,利落的齐耳短发,衬得下颌线越发清晰。
“秦笛。”沈心笑了。
她们拥抱,很用力,像要把这三年的空白都补回来。
“你瘦了。”沈心说。
“你变漂亮了。”秦笛退后一步打量她,“不对,是更有气场了。”
“演反派练的。”沈心开玩笑。
正说着,钟情到了。她抱着一大摞设计稿,看见校门口的两人,脚步顿了顿。
三人在梧桐树下重逢。春风吹过,树影摇曳,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十六岁的她们也曾这样站在这里,穿着校服,讨论着放学后去哪儿,考试能不能及格,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好久不见。”钟情先开口,声音很轻。
秦笛看着她,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一句:“嗯,好久不见。”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沈心正想说点什么缓和,一阵风吹过,梧桐树上的花簌簌落下——不是花瓣,是那种毛茸茸的、像小降落伞一样的梧桐絮。
白色的飞絮如雪,在春光里漫天飞舞。
钟情下意识伸手去接,一片絮落在她掌心,柔软得像羽毛。秦笛看着她掌心的飞絮,忽然想起高中时,也是这样的春天,钟情站在梧桐树下说:“你看,像不像下雪?”
“不像。”秦笛当时故意抬杠,“雪是凉的。”
“那这个是什么?”
“是……”秦笛想了想,“是春天在挠痒痒。”
钟情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是秦笛第一次觉得,这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孩,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秦笛别开视线。
“走吧。”沈心打破沉默,“导演该等急了。”
三人并肩走进校园。梧桐絮还在飘,落在她们肩上,头发上,像时光留下的温柔印记。
教学楼,操场,食堂,图书馆——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沈心想起和白野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秦笛想起和钟情在画室的秘密;钟情想起那些偷偷看秦笛画画的午后。
她们走到教学楼前的光荣榜——现在已经换成了剧组贴的假榜单,但位置没变。沈心指着中间偏下的位置:“春叶当时就站在这儿,说‘下次第一是我的’。”
“然后张羽在那边偷看。”秦笛接话。
“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钟情轻声说。
三人相视而笑。那些青春的碎片,在此刻拼凑成完整的图画——有甜蜜,有心酸,有遗憾,但都是她们共同经历的、不可复制的美好。
“对了,”沈心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剧本,“秦笛,徐青月十年后重逢那场戏,我有点想法……”
她们边走边聊,从角色理解到服装设计,从剧本细节到拍摄计划。曾经的隔阂和尴尬,在共同的创作热情中慢慢消融。
走到海棠树下时,钟情停下脚步。树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这里……”钟情看向秦笛,“你还记得吗?”
秦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记得。”
沈心看看两人,识趣地说:“我去看看化妆间准备得怎么样。”然后快步离开。
海棠树下只剩下秦笛和钟情。
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钟情伸手接住一片,轻声说:“你当时说我穿浅绿色好看。”
“嗯。”秦笛的声音有些哑。
“所以我这次给徐青月设计的衣服,很多都用了绿色。”钟情抬头看她,“各种绿色——薄荷绿,灰绿,橄榄绿……”
“我看到了。”秦笛说,“画得很美。”
“秦笛。”钟情鼓起勇气,“当年的事,对不起。我妈妈她……”
“都过去了。”秦笛打断她,但声音很轻,“而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当时……没能保护好你。”
钟情的眼眶红了:“那你……还恨我吗?”
秦笛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又一阵风吹落一树海棠。
“不恨。”她说,“从来就没恨过。”
只是很想你。这句话秦笛没说出口,但钟情从她眼睛里读到了。
花瓣继续飘落,落在她们肩上,头发上,像一场温柔的仪式。远处传来剧组的喧闹声,但此刻,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和这一树盛开的海棠。
春天快结束了,春花开始凋落。
但有些故事,才刚刚要重新开始。
——
《春花》开机三个月后,心元素影业的年终酒会上。
秦笛穿着人生中第一件高定礼服——黑色丝绒,剪裁利落,衬得她短发更加英气。她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北京城的璀璨夜景,感觉浑身不自在。
“秦编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笛回头,看见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相貌英俊,气质里带着从小养尊处优的从容。她认得他——秦俊松,心元素影业最年轻的总监,也是《春花》项目的核心投资方之一。
“透透气。”秦笛举了举杯子,“里面太吵。”
秦俊松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看向窗外:“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