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违禁》胖鸡龙卷风

14、第十四朵花

　　窗外，横店的灯火彻夜不灭。这座造梦工厂从不缺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也不缺破碎的青春。沈心想，她不会成为第二个沈语。她会活下去，活得耀眼，活得堂堂正正，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

　　北京五环外的出租屋里，厨房飘出红烧肉的香气。

　　张羽围着从超市买的廉价围裙，正用筷子戳锅里的肉块——这是春叶教他的方法：“能轻松戳透，就说明炖烂了。”

　　“可以了！”他朝客厅喊。

　　春叶从同传练习中抬起头，摘下耳机。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张羽，把脸贴在他背上：“好香。”

　　“那必须，张大厨出品。”张羽关火，把肉盛进盘子，“今天练得怎么样？”

　　“又死了两次。”春叶闷闷地说，“医疗会议的交替传译，术语太多了，一紧张就卡壳。”

　　张羽转身，用没沾油的手摸摸她的头：“慢慢来。你才大三，急什么。”

　　“急啊。”春叶松开他，帮忙拿碗筷，“同传这行，毕业前没攒够经验，找工作很难的。”

　　两人在小小的折叠桌前坐下。桌子是张羽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五十块钱，桌腿有点晃，铺了块格子桌布就看不出寒酸了。春叶夹了块肉，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张羽看着她，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事。

　　那天是校庆，张羽在礼堂弹完钢琴独奏，下台时看见春叶站在后台入口，手里拿着瓶水。

　　“给你。”她把水递过来，“弹得很好。”

　　张羽接过，拧开喝了一口：“谢谢。你怎么没去看节目？”

　　“翻译社的稿子还没弄完。”春叶说着，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对了，你上次让我帮忙翻的歌词，我改了一版，你看看。”

　　张羽接过稿纸。那是一首英文歌的翻译，春叶不仅准确传达了原意，还押了韵，保留了原有的诗意。他在心里默读，越读越惊艳。

　　“春叶，”他抬头，“你文笔真的太好了。”

　　春叶脸有点红：“还好吧……你喜欢就行。”

　　那天傍晚，他们一起走回教室。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张羽看着身边这个总是埋头学习的女孩，忽然问：“春叶，以后我给你做饭吧。”

　　春叶愣住了，脚步停下来：“啊？”

　　“我说，以后我给你做饭。”张羽重复，语气很自然，“你那么忙，肯定经常顾不上吃饭。我会做饭的话，你就不用吃泡面了。”

　　春叶看着他，眼睛一点点睁大。然后她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礼貌的微笑，而是从眼底漾开的、带着点羞涩和惊喜的笑。

　　“你会做饭？”她问。

　　“可以学。”张羽说得认真。

　　后来他真的学了。从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开始，到现在的红烧肉。春叶也从最初小心翼翼地尝一口，到现在会抱着他说“张大厨最棒”。

　　“想什么呢？”春叶的声音把张羽拉回现实。

　　“想以前。”张羽给她夹了块肉，“想我第一次说给你做饭时，你那傻乎乎的表情。”

　　春叶瞪他：“谁傻乎乎了？”

　　“你。”张羽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才是兔子！”春叶用筷子戳他手背，但力道很轻。

　　闹了一会儿，春叶忽然安静下来，看着碗里的饭：“张羽。”

　　“嗯？”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张羽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会。我会一直给你做饭，你会一直给我翻译歌词。等我们毕业了，有钱了，就换个大点的房子。你要有专门的书房，我要有隔音的琴房。周末我们可以一起逛超市，你挑菜，我推车。晚上你看文献，我写歌。累了就靠在一起看部电影……”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具体，像已经发生过的回忆。

　　春叶听着，眼眶慢慢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你规划得真仔细。”

　　“因为是你。”张羽说，“和你有关的未来，值得我反复构思，直到完美。”

　　吃完饭，春叶洗碗，张羽坐在琴前修改一段旋律。春叶洗好碗擦干手，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的地毯上，头靠着他腿，闭着眼睛听。

　　琴声流淌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盖过了窗外马路上的车流声。这个房间很简陋，墙皮有些脱落，地板是廉价复合板，但此刻，它承载着两个年轻人全部的梦想和温情。

　　春叶想，这就是幸福吧——不需要多华丽，只需要有个人，愿意为你点亮一盏灯，愿意为你学做一道菜，愿意把你写进他所有关于未来的规划里。

　　夜深了，张羽关掉琴，把已经睡着的春叶轻轻抱上床。他躺在她身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想起今天和唱片公司谈合作时，对方说：“你这几首歌不错，但要是能有更好的填词……”

　　张羽看着春叶熟睡的侧脸，笑了。

　　最好的填词人，此刻正睡在他身边。而他要用自己的音乐，为她铺一条通往更广阔世界的路。

　　窗外，北京城的霓虹彻夜闪烁。而在长沙、在横店、在不同的城市里，所有年轻人都正以自己的方式，朝着梦想艰难而坚定地前行。

　　春天快过去了，但有些花，才刚刚开始绽放。

　　——

　　一周后，通知同时到达。

　　沈心在横店的出租屋里接到白野的电话：“定了！徐青月是你的了！”

　　同一时间，钟情在工作室收到邮件：“恭喜您入选《春花》项目服装设计师。”

　　而秦笛在长沙的实验室里，看着制片人发来的最终名单，手指停在“沈心-徐青月”“钟情-服装设计”那两个名字上，久久没有动。

　　命运像个圆，兜兜转转，又把她们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