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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场(1) ...

  •   一个男生从门后施施然走出,成天雪的眼神直直地从下往上移,盯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寸头男。

      九月晴天艳阳高照,成天雪身上却是感受到阵阵寒意。不仅是冰水打湿衣裳包裹着身体,走廊凉风吹过,别的什么东西更让人感到一阵恶寒。

      脸上滴滴水珠接连滑落,身体由极致冰冷转向温热,手臂在这一瞬间僵住了。

      不对吧,这怎么和话剧或者片场拍戏那种“演”,不太一样啊。

      两个披散头发挡脸的女生拎着一个红色塑料桶,捂着嘴从门后走了出来,小声道:“手都举麻了,总算来了,冷死我了。”

      寸头男吊儿郎当地往前走两步:“喂喂喂,说话。”

      察觉到寸头男打量的目光不怀好意,一团火窜上来,成天雪死死捏紧了拳头。

      说你妈。

      我忍。遗憾太多了。

      见成天雪盯着他仍不动,寸头男接着往前,原本叉腰的右手伸出去怼了成天雪的肩膀一下:“诶,跟你说话呢,说话——”

      忍不了。

      拳已上脸。成天雪一拳头砸出去,打在寸头男脸上。

      “砰!”

      寸头男一个趔趄,光秃秃的头斜着撞在了铁门框上,流血了。

      一瞬间极其安静,围观群众不再交头接耳。

      气氛变得紧张沉重,寸头男甩了一下脑袋,抬头捂上脸,摇摇晃晃走过来,掀起眼皮再次看成天雪:“靠,怎么又打我?真他妈带劲。”

      不,会不会超出“角色”不是取决于他会不会笑场,而是看他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反正不会NG,好一个一镜到底!

      气上心头,成天雪又是一拳勾上去。

      “噗!”

      左右对称,各挨一下。寸头男好像咬到了舌头,说话有些口齿不清:“项铭轩干得你很爽是吧,打人这么疼。”

      原谅成天雪耳背,他是真没听清别人说了啥,几乎是下意识追问:“什么?”

      寸头男大概把小脑撞坏了,或者天生就萎缩,站也站不稳,踩在门框上晃来晃去。一脸邪相,站着都抖腿,手伸过来打算捏成天雪的下巴:“我说,项铭轩干得你,很、爽、吧!”

      成天雪一个激灵,未有任何松动的拳头直接砸向寸头男的下巴。

      靠,这种话自己藏被窝里说说就好,被别人说出来简直就是恶心万分!

      “略——”

      寸头男被掀了下巴,险些被打飞,喉间溢出一声,猛一口咬到舌头,是同样的地方。他再抬头时脸上已带愠色:“靠!一个被烂货玩烂的贱货,老子碰一下怎么了?”

      老子看你贱得慌打你一下怎么了!

      成天雪怒目圆瞪,张嘴就要骂回去,然而教室内传来动静。

      “咳咳。”

      一个留着黑长直穿着黑短裙黑丝黑玛丽珍的女生优雅推开椅子,缓慢起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从教室里走出来。

      阴风吹出,带来她身上莫名的香水味,像在巴黎时装周走T台的模特,摆pose一般跨过来挡在寸头男身前,爸气十足,寸头男后退两步。

      来人双手抱胸,长长的睫毛鸦羽一样压下来,实际上是一片式假睫毛,末尾还开胶;裸色口红在没有温度的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实在不忍直视,那两条卧蚕妈的简直像发光眼屎。

      成天雪看见这妆容顿时一阵反感,感觉真的被驴了:就这?建模脸?混血颜?好他妈网红好他妈丑。

      她纡尊降贵朝“金珠”开了金口:“敢和项铭轩睡,你疯了?别人要你,你不会反抗啊?”

      这个粉墨登场的女的就是凌巧玉,不用多说,是小团体头子。以前也找过成天雪本人麻烦,在项铭轩大肆宣扬成天雪是他偶像并充分表达喜爱之情以后。左右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她是项铭轩小学同学,小一岁,自诩小青梅。

      成绩不好,横行霸道,了不起得很。纯中国人却长了一张人人都夸的混血脸,但成天雪不吃混血颜,更不吃用颜值抵消恶行这套,面对这位四处欺压弱小的“校园女神”时除了看不惯讨厌没有其他触动。他看凌巧玉,从来都是远远瞥一眼。

      成天雪浑身湿漉漉,刘海糊了一脸。凌巧玉光鲜亮丽,精致到头发丝。

      凌巧玉尖酸刻薄,声音极也刺耳难听——成天雪不敢说其实她身上的味道和她的声音一样刺鼻——她说:“让你到房间里去伺候,本来就是你的福气。你这个死猪脑跑都不会跑,怎么还真爬床了?懂不懂得保护自己?这么贱,以后谁敢要你?亲,你这种,连接盘侠都找不到。”

      风飘过,成天雪在一瞬间闻到了口香清新剂洗发水护发精油沐浴露身体乳护手霜香膏香水衣服香氛的味道。

      成天雪想起项铭轩大的吓死人的手劲,以及那些生生掐出来的青紫痕迹,在心里“呵呵”两声,反问这难道是想逃就能逃走的事?

      他再次捏紧了手,说:“哦,你酸了。你喜欢项铭轩,怎么不自己上?”

      末了他还是忍不住——毕竟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后退一小步,说:“大姐,你不知道香味搞多了很臭吗。”

      不带“他妈”已经是成天雪最后的极限。

      凌巧玉脸上闪过烟花般五彩斑斓的颜色,这时从她身后窜出来另一个男的,冷笑一声:“嚣张什么?你和项铭轩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一夜。”

      此言一出,成天雪凭借饱满的感情和丰富的经验,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带着一丝酸涩和不爽,回怼的话咽回去在脑子里滚了一圈后才吐出来,成天雪觉得他恐怕是个天才:“怎么,你也喜欢项铭轩?”

      关键是这个男的还跟真的被说中心思似的,顿时语塞,成天雪见状便趁热打铁重拳出击:“想都别想,你长太丑,五短身材,我看着都恶心,他看不上。”

      那男的气急败坏:“你——”

      凌巧玉跟着讥讽:“你身材好?”

      成天雪抱胸挑眉:“你没长眼睛?你看不出来?我身材不好?那你们破什么防。”

      此言非虚。在别人看来,就算上半身淋湿、黑色风衣黏在身上,发型全无好不狼狈,也无法改变“金珠”是一个玉米粑粑大长腿五官端正大漂亮的事实。一颦一笑皆灵动,骂人都像鹿铃轻跃。

      作为追星十三载的资深混圈人,成天雪同时也对自己身材的各项指标了如指掌。七点六五头身,接近三七分,腕线过裆,宽肩窄腰小腿长。成天雪自己都说,不当模特就当爱豆,可惜都被亲妈一票否决了。

      由此,小团体中项铭轩的明恋者和打着明恋者旗号的暗恋者们通通开始对成天雪进行人身攻击。

      妒火狂烧。听着这些毫不痛痒的低级词汇,成天雪心里没有触动,舌战群儒,以一当百,最后骂累了,一句话杀死比赛:“再嫉妒又有什么用,我才是正宫。”

      也许是“正宫”二字戳中了某人明恋而不得的脆弱内心,凌巧玉直线破防,全然不顾往日精心塑造的淑女形象,暴跳如雷,指着成天雪的鼻子大骂:“母猪,母猪!你这个烂|逼的臭|婊|子,下贱!给我把他的头发剪烂、剪烂!”

      只是这回凌巧玉如此发号施令,其他人却不再对她唯命是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动作。

      “叮咚!”

      凌巧玉的手机响了。她美丽的脸凝固一瞬,从小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划拉几下,露出手上的裸色短甲。

      成天雪看见美甲,觉得被袭击的审美回了点血:还好,美商还有救。

      他虽欣赏美甲,却也没放过凌巧玉明显变开朗的表情,下意识觉得不太对,暗道不好,果然——

      凌巧玉哈哈大笑,捧着手机高兴道:“项铭轩都回去了。他送你来的?你被甩了!”

      周围人群有异动,成天雪皱眉。

      “你什么意思?”成天雪问。

      凌巧玉神情略显癫狂,成天雪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如果被她打了还追究不了啥责任——万一鉴定出个精神病咋整?别打人啊亲!

      “臭卫生纸,你,被、甩、了!听懂了吗?上位?开你青天大老爷的玩笑!”四周静默一片,凌巧玉大笑个不停“别人拿你当纸呢,用完就扔掉啦!你别以为自己多宝贝!垃圾,垃圾货!”

      最后是一个站在成天雪身后,挽着她男朋友的短发女生说:“可是姐,他……万一真上位了怎么办?”

      项家有权有势,凌巧玉的背景自然不如项铭轩显赫。况且那位姓项的大爷恶名远扬,其他人更是不敢得罪。

      况且项铭轩亲自送别人回来,就是很不合常理啊。

      趁着局面僵持,成天雪火上浇油:“哟哟哟,小团体要分崩离析喽~”

      凌巧玉冷笑一声,双手叉腰:“别人也就玩玩你,你马上就得意不起来了。别搞笑了,有你一个,马上就有很多你。”

      成天雪完全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与虚张声势,打算回怼“玩我也不玩你”。

      还是觉得这句话杀伤力太小,代入凌巧玉的思维想了想,决定刀子乱飞不管误不误伤他自己,先把凌巧玉捅死了再说!

      于是道:“玩我也不玩你。你能留住谁的心?留不住男人没子嗣你守着一个空宅子有什么用?预备二夫人,准备‘献祭’的小妾上位了,你还没被正眼瞧过,你恨不恨?怨不怨?我是真纳闷,替我朋友问一下:你一个新时代女性,思想怎么能这么封建??未婚先守寡,给你立个贞洁牌坊要不要?光不光荣?——你真该死。”

      凌巧玉:“啊啊啊!!!”

      果真“捅死”了。

      她谩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词汇,饶是身经百战的成天雪听了都直皱眉:“你也是女生,说这些话不觉得给女生丢脸吗?你嘴这么脏,你爸妈不管你?这下人人都知道你在嘴里修厕所了,以后谁还敢找你处对象?”

      凌巧玉这样大吼,面红耳赤,吼走了仅剩的良知:“你这个臭|婊|子,就算真的上位了,迟早有一天也会像之前那些女的一样!跟用过的卫生纸一样!被甩掉、甩掉!”

      成天雪无上反感。

      “亏你还学政治,女同志,你这个人的性别观非常成问题。你让我说出来,我真的不好意思。”

      她不停骂着,成天雪突然回神才发现除了叫骂声,四周竟然安静异常。他往两边一瞥,发现这层楼早已没有其他人,几个监控还都被纸糊住了。

      凌巧玉这样说,究竟是在预言成天雪还是在洗脑自己呢?

      “婊|子、婊|子!”

      横竖她的左膀右臂都被卸了,现在兴不起什么风浪。

      凌巧玉还在制造好笑的背景音,成天雪心思飞走,想起来刚开始正视项铭轩的时候。

      “下贱东西!”

      项铭轩其人,爱喝酒爱逛夜店,早出晚归或不回家,天天通宵;打麻将贼溜,甚至还会打花牌,当初费老劲学和教了,说是花牌在这边不出名,上课被老师抓住了只需交代是儒家文化周边就可以逃脱制裁;最爱玩uno和德国心脏病,热衷于抓别人不喊“uno”和往输家脸上贴条,往往自己脸上条子也不少:这不是玩咖是什么?

      风云人物,不管在哪身后总是乌泱泱跟着一片。

      这点成天雪深有体会,所以他从来都拒绝和项铭轩在校园里同进同出。和他走在学校里就像开粉丝见面会,走几步就说个“嗨”“哈喽”“你好呀”;更有些人偶遇着偶遇着,就顺溜地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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