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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符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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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枚蛋,被摆在村长家的八仙桌上。外头围了三层人,伸长脖子,眯着眼,一个个都想看清楚那壳上的纹路。
孩子们最先嚷嚷开:“这不就是蜗牛壳嘛,一圈一圈的!”
“放屁!这是神仙符文!”老太婆抖着手,指着那螺旋,“你们没听说过么?螺旋是回魂的路,生生不息!”
先生端着放大镜细细端详。他不是没见过纹理奇怪的蛋,可这枚不同。那些线条不光是螺旋,而是彼此间有节奏:两道纹之间的间距,有的正好对应三,下一组对应五,再下一组对应七。他轻声数着,嘴角不自觉颤抖:“三……五……七……素数……这是天数啊。”
“啥素数?”大牛忍不住问。
“嗯……就是只能被自己和一整除的数。”先生摇头,“古人说,素数是天地的骨架。可笑的是,如今科学家还没完全搞懂它们。要真说天意,这就是天意留下的手笔。”
村民们一阵哗然。有人信了,连忙合十拜佛;有人不服,咕哝:“你就是看花了眼,鸡蛋就是鸡蛋,别往上贴金。”
猎户偏不信邪,伸手去摸那蛋,手指刚碰到,立刻缩了回来。
“哎呀!”
“咋了?”
“热的!像有火在里头烧!”
全场一片寂静。
有人低声道:“要真是妖孽,就算是符号,也是邪符。”
老太婆眯眼看了猎户一眼:“热?那是阳气。阳气压不住了,阴阳要倒转。哎哟,我看不光咱村,怕是整个天下都要出乱子。”
先生皱起眉,忽然想起一段古文。他当年在私塾学过,《易》里有“雄鸡生凤”的佚句,说雄性逆生,必有大变。他心里没敢说透,只暗暗叹气。
这时,人群里蹦出一个读过几年书的年轻人,名叫张文。他看了半天,忽然笑道:
“你们知道这纹路像啥吗?像阿拉伯的几何画,像我在书上见过的‘黄金分割’。一圈一圈,按比例来,规矩得很。你们说是妖是瑞都好,其实啊,这就是数学写在蛋壳上的诗。”
村民们愣住,听不懂,只觉得这话玄而又玄。老太婆冷笑一声:“哼,诗能当饭吃?要真是诗,怎么会跑到公鸡屁股里去?”
一阵笑声涌起,打破了凝重。
可就在众人笑闹的时候,那枚蛋却忽然颤了一下。
不是风吹,也不是桌子晃,而是它自己抖动起来。纹路上的细线在灯光下竟然微微闪光,像有人拿细笔在壳上勾勒。
孩子“哇”地一声叫出来:“它在写字!”
人们再凑近看,只见那螺旋之间,竟逐渐浮现出新的符号,形状奇怪:既像汉字,又像古希腊字母;既像数字,又像图形。
“这……”先生喉结上下滚动,低声道:
“像是要让我们看懂的,却又故意让我们看不懂。”
村长脸色发白,抹了把额头的汗。
“这可不是凡蛋啊。”
他环顾四周,看着人群的眼神从好奇变成畏惧,从怀疑变成狂热。
无论蛋里孵出的是鸡是怪,还是空无一物,它都已经不只是一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