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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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陈导办公室，言愈和池序紧张地忘了坐下。
“坐吧。”陈导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刚才和Ken虚与委蛇费了不少精力。
Ken作为资方代表，提了很多苛刻的条件，大部分陈文宇还可以勉强自己一下，没办法，为了保住项目嘛。
但是，最后一条，陈文宇差点掀桌骂人。如果直接看最后一条，前面的嘴皮子就不用白磨了。
“你们自己看吧。”陈文宇扔过来一个文件夹。
池序打开文件，“替换主役配音演员”几个大字像炸弹一样，引爆了他刚才就显露脆弱的神经。他的脸色白了又白，眼神暗淡下来。
言愈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问道：“陈导，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池序掐了掐他的手背，事到如今，问出原因又能怎样？
陈导抹了一把脸，抑郁道：“说是怕池序的声音引起版权争执。纯属扯淡。”
池序现在用的都是他的另一套声线，不再是古风公子音那种纯净山泉水的感觉，是有点偏青叔音，像深沉许多的大海水了，这根本和“清都山水郎”时期完全不同。
“所以，陈导，您考虑的结果是?”池序不想迂回，他更关心结果。如果这份工作没了，他得计划下一步。
“说真的，我还没想好。”陈导颇为无奈说拍了拍脑袋，“我坚决不同意换掉你们。今天你们先回去等信吧。我再想想办法。”
池序和言愈沉默地回去了。池序开始着手联系后期的工作了，因为他觉得，“回去等”这种话就是婉拒。
等什么?让人抱着希望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未来，这太残忍了。
言愈却不这么想。他觉得陈导既然表明“坚决不同意换掉”，那他们就有希望。当然，他也没有傻等，高老师给他介绍的广告配音，虽然短但是有收入就好。
日子虽然不顺，但还是以它自己的方式推进着。而《扫毒》的排练也还在继续。
池序偶尔会想，贺岩导演的“声动未来”比赛会不会也和陈导的《开到荼靡》一样，永远被闲置?
经过理智的分析之后，他觉得，不会。因为这个比赛是谢家投资用来推广AI虚拟声优的。现在的暂停，是因为谢观澜手上的“声核”的技术升级未完，听张洄说，应该会很快了。AI技术一旦升级成功，谢观澜一定会安排人类声优PK。
这一天在排练厅，池序，言愈和张洄好不容易凑齐，继续讨论《扫毒》的腔调问题。大概方向赵老已经解决，现在他们就在细节处再抠抠。
张洄翻着台词本，嘴唇轻抿着，忽然道，“我觉得，我们还试着可以加上粤语的尾音，可以吧？”
池序试了一下，赞同地说：“嗯，这样有主有次，可能会好很多。”
言愈眼睛一亮，试着抓住几个关键词清晰有力地吐出，其余部分则放松了咬字，带上了些许略显生涩却别有韵味的腔调，尾音微扬。
“对！就是这个感觉！”池序眼睛一亮，“再连贯起来，情绪跟上！”
言愈兴奋地又自顾自完整对了一遍，效果出奇的好。那股子TVB剧里特有的、介于生活化和戏剧性之间的味道隐隐地出来了，情绪饱满，层次分明。
池序和张洄也不甘落后，纷纷拿起剧本练起来。不知道是较劲还是怎么，他们十分默契地选择了把整个剧本都熟读，甚至连对手的台词也背了下来。
池序张嘴说道：“阿伟已经死了，你挑的嘛！偶像！”
“死”字清晰落地，带着决绝，“偶像”又有些粤语的风味，讽刺感拉满。
“段坤我吃定了！耶稣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吃”字加重，尾音微压，“我说的”三个字又霸气侧漏。
子伟的不甘，怨恨和对兄弟的复杂情绪一层层地铺开。
言愈不禁接了下去:
“如果五年前我选你让阿秋去死，你觉得这五年你会过得开心吗?”
池序说：“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他想起了那个秋雨萧瑟的下午，还有他躺在黑暗里循环宁采臣的“你要活下去”时的冰冷感。
“怎么过的”，几个字的咬字上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愤怒。“你知道吗？”则采用了质问的爆发式处理。就好像他现在也想问言愈，“你知道我那天下午怎么过的吗？知道吗？”
接下来是子伟暴揍天哥，连气息言愈和池序都争取对的严丝合缝。张洄在一边一直准备着他的台词。
接下来是阿秋的一长串独白，张洄说到“我不知道会害死兄弟，我每天都很内疚，很后悔，我真希望当年在泰国死的那个是我，我恨不得掉进鳄鱼潭的那个是我！”的时候，眼睛红了。
他想起了丁绎。虽然他们没有影片里那种过命的兄弟情义，但他确实没想过要害丁绎。
给言愈下毒，这件事已经成了张洄的心魔。如果有的选，他一定不会听信谢观澜“那药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自愈”的谎言。
池序看了他一眼，默默递给他一张纸巾。张洄扭头不敢看言愈，接过纸巾后，突然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儿。
谢观澜在镜头里看到这一幕时，不自觉地心抽了一下，烟灰撒落一地也没发觉。
当天晚上，谢观澜去公寓找张洄。例行公事后，谢观澜瞥了一眼蜷缩在旁边、背对着他的张洄，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到张洄脸上，
“别和言愈池序他们搭档了。换个人。或者退赛。我养着你。”
张洄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置信：“为什么？当初是你让我接近言愈，想办法和他组队，监视他们的！”
“当初是当初。”谢观澜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淡漠，“现在，我改主意了。”
“谢观澜，”张洄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发颤，“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有一点好？我按照你的意思做了，我像个小丑一样去纠缠言愈，离间池序。”
他声音颤抖得不行，“现在我、我找到一点可能……可能正常比赛、正常交流的机会了，你又要亲手毁掉？！你把我当什么？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难道你不是吗？”谢观澜冷笑一声，话语专挑张洄的痛处扎，“别忘了，是谁在你最狼狈的时候给你地方住，是谁给你钱交学费，又是谁……在帮你赎罪，给你丁绎的药。狗至少还知道摇尾巴讨主人欢心，你呢？你会什么？对着别人摇尾巴？”
“是！我是狗！我是你谢大少爷养的一条疯狗！”张洄猛地坐起身，眼圈通红，积压已久的屈辱和愤怒彻底爆发，“可狗逼急了也会咬人！谢观澜，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可是，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喜欢你了。你除了还能用丁绎的药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你不喜欢我了?”谢观澜掐灭烟，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发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畏缩，就换了一个魅惑的笑容，“你怎么舍得呢？”
张洄全身颤抖。三年了，他偷偷喜欢谢观澜三年了。他真想问问谢观澜，“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得吗？!”
谢观澜伸手，冰凉的指尖划过张洄剧烈起伏的胸口，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你不是恨言愈吗？恨他抢走了老师同学所有的关注，恨他活得那么阳光灿烂衬得你像个阴沟里的老鼠？现在怎么？和他配了几段音，笑了几声，就找到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张洄，你别是真犯贱爱上他了吧？”
“你胡说八道！”张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
“最好不是。”谢观澜猛地将他拽回身边，力量大得惊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最后说一次，离言愈远点。否则，丁绎那边，后果自负。”
张洄剧烈地喘息着，瞪着他，胸口堵着千言万语，却最终在那双冰冷残忍的眼睛注视下，一点点枯萎下去。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场徒劳的争吵中耗尽了。
为什么每一次他觉得有希望回归正常生活的时候，就会被残忍的叫停。
谢观澜看着他这副绝望认命的样子，心里那团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加空虚和灼痛。
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被一个赝品牵动情绪?让张洄去勾搭言愈，本来就是他的计划，怎么现在计划快成了，他反倒不开心了?
“张洄，”谢观澜第一次在这时候叫他的名字，“你知道吗？我以前的女朋友男朋友都是15天就断的。”
张洄心说，关我屁事!半月抛还是什么光荣的事吗？他的脸依旧冷着。
“而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早就超过15天。”谢观澜沉着嗓音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洄不说话，沉默是他唯一的防护罩，他不能再傻乎乎地捧出真心让人践踏了。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谢观澜拽过张洄，让他看自己，张洄倔强地偏过头去不看他，“你倒是喜欢我啊!”
张洄的眼神里死灰一片，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喜欢你？谢观澜，你喜欢的是摇尾乞怜的狗。你根本不会正常地喜欢一个人，你他么就是爱无能!”
他喘了口气，抵抗着对谢观澜的害怕，“我宁可出去捡垃圾，也不会再喜欢你！”
“呵呵，你现在这股倔劲儿，倒是有几分像池序......”谢观澜一把搂住张洄，抚摸着他的头顶发旋，“敢说我无能，谁借你的你胆子?池序吗？他也这么说过.....”
张洄一下子挣脱了谢观澜的束缚，他强压下怒气，在黑影里默默拾掇自己的衣服，“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就是我，我是......张! 洄! ”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站住。”谢观澜抄起手边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张洄脚边的地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碎片四溅。
谢观澜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准你走了吗？！张洄，你他妈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张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背影写满了抗拒和疲惫。
“我有个坏毛病，张洄，”谢观澜的声音提高，那份刻意维持的冷漠快要压不住底下的火气，“我告诉你，张洄，我还没玩腻的东西，就得给我乖乖留着。”
张洄身影一滞：“如果我就不呢?”
谢观澜从没见过如此忤逆自己的张洄，他气得想掐死他，“信不信我弄死你？”
张洄所有积怨倾泻而出，“你也就这点能耐！只会用威胁和暴力来掩盖你的无能！”他死死盯着谢观澜，“你连怎么对人好都不会！你根本就是个感情上的残废！”
谢观澜被激得理智彻底崩断，猛地将他掼在墙上，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发抖，赤红着眼睛瞪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对！我是残废！那又怎样？！就算我是个残废，你也得陪着我烂在这个屋子里！你哪儿也别想去！”
这句话暴露了他最深层的恐惧和占有欲——不是不想要，是害怕失去，但表达方式依旧是扭曲的控制和伤害。
张洄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和疲惫，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彻底的绝望和疏离：“谢观澜，你真可怜。我也真可怜……我们之间，除了互相折磨和毁灭，原来什么都剩不下。”
谢观澜主动从后面抱着张洄，第一次露出他的脆弱，“他们一个个都不要我，现在你也不要我了!”他在张洄后背蹭了蹭，“不可以，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张洄呓语似的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谢观澜把脸埋在张洄的后背，“明彻学长早就提醒过我，是我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
“不，你没有心。”张洄闭上眼，谢观澜为了玩他，居然连喜欢的话都可以拿来骗他，他何德何能啊。
况且，如果谢观澜的喜欢是这么暗黑系的话，他也不敢要。他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只是不知道，他还回得去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给我丁绎的药，放我走。”张洄盯着谢观澜的眼睛，轻轻说道。
谢观澜傻眼了。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放他走呢?
他沉下脸：“不行，这个我不答应！”
张洄嗤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