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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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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顾妄陪同顾知声,前往叶家拜年,这是两家联姻消息公布后的第一个重要节日,意义非同一般。
叶家宅邸同样气派非凡,却比顾家老宅多了几分雅致和书卷气,叶晴晚穿着一身端庄的红色中式改良旗袍,妆容精致,举止得体地陪伴在父母身边。看到顾妄父子到来,她迎上前,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与顾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寒暄过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婚礼,叶父叶母显然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言语间透露出希望尽快完婚的意愿。
“阿妄和晚晚年纪也都不小了,我看呐,不如就把婚事定在三个月后,春暖花开,是个好时节。”叶母笑着提议,目光看向顾知声。
顾知声自然是乐见其成,刚想点头附和,顾妄却适时地开口了,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伯父伯母,非常感谢二老对我和晴晚的期许,只是……最近集团正在推进几个重大的海外并购案和新能源项目,处于最关键时期,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仓促准备,恐怕会委屈了晴晚。”
他转向叶晴晚,语气温和:“晴晚,我你觉得呢?”
叶晴晚何等聪明,立刻领会了顾妄的意图,轻轻点头,对父母说道:“爸,妈,顾妄说得对,集团的事情要紧,我们的婚礼不急在这一时,我也不想太仓促。”
她表现得如此识大体,顾全大局,让叶父叶母既欣慰又不好再强求。
顾知声微微蹙眉,看了顾妄一眼,但见叶家女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打着哈哈圆场:“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好事!那就再等等,选个更好的日子!”
最终,在两家的商议下,婚礼日期初步定在了年底,比起原本可能的三个月,这给了顾妄将近一年的时间。
离开叶家,坐进车里,顾妄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只剩下冰冷的计算。
年底……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三年,用三年的时间,彻底瓦解顾知声的势力,掌控顾氏,扫清所有障碍,然后去接回安安。可现在,联姻的日期迫使他必须加快进度。三年计划,被压缩到了两年,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更快,更狠,更不择手段。
*
几天后,顾老爷子一个电话,将顾知声紧急召回了老宅,顾妄当时正在集团总部主持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立刻动身前往老宅,刚走进庭院,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佣人们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他走到老爷子书房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以及老爷子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他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廊下,静静地听着。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顾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怒,“都被人捅到上面去了!要不是我那个学生恰好看到,把这东西拦了下来,你现在就已经在纪委喝茶了!”
接着是顾知声惊慌失措的声音:“爸……这……这不可能!我做事一向小心……”
“小心?小心会留下这么多把柄?!”老爷子气得声音发抖,“受贿!行贿!土地批文!能源项目!顾知声,你是不是觉得顾家已经一手遮天,没人动得了你了?!”
“扑通”一声,似乎是顾知声跪下的声音。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一定要救我!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顾知声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陷害?证据确凿!白纸黑字!银行流水!录音录像!你告诉我这是陷害?!”老爷子厉声斥责,“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事要留有余地!要懂得上下打点,但更要懂得擦干净屁股!你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顾知声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疲惫和果断:“从今天起,集团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了,好好在家反省!对外就说你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顾知声猛地抬头:“爸!您这是要让我放手顾氏?”
“不然呢?等着你把这些东西都爆出去,把整个顾氏都拖下水吗?!”老爷子冷冷道,“集团的事情,有阿妄在,出不了乱子,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书房外,顾妄的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书房内一片狼藉,地上是摔碎的砚台和散落的文件,顾知声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额头上还有冷汗。顾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
“爷爷,父亲。”顾妄恭敬地唤了一声,目光扫过地上的文件,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和担忧,“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解释,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没什么,公司的事,你多上心,你父亲……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顾妄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只是应道:“是,爷爷放心,我会处理好。”
他上前扶起瘫软在地上的顾知声,在触碰到顾知声手臂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和那一闪而过的恨意。
顾知声被扶起来,低着头,没有看顾妄,但那双垂下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愤怒和一丝了然。
举报信……直接发往纪检组……如此精准,如此致命……谁会这么做?谁又能掌握这些核心证据?
顾知礼已经倒了,集团内部,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和动机?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顾妄。
只有他这个“好儿子”,这个看似恭顺、能力出众,如今大权在握的执行总裁,才有能力、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并且有足够的动机将他这个父亲拉下马!
好小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想把你老子踩下去,自己当家作主?
顾知声在心中冷笑,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顾妄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狠!更没算到,他居然敢用这种直接举报的方式!这简直是疯了!难道他不怕牵连整个顾氏吗?
不……他或许就是算准了,老爷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顾氏出事,一定会动用一切关系把这件事压下去!而他顾妄,既能借此削弱他父亲的权力,又能在老爷子面前扮演力挽狂澜的角色,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
好一招一石二鸟!好一个狼子野心!
顾知声几乎要咬碎后槽牙,可惜啊可惜,这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他恐怕没想到,老爷子即便再生气,也绝不会真的放弃他这个儿子!权力可以暂时收回,但血脉相连,老爷子最终保的,还是他顾知声!
“父亲,我送您回去休息。”顾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知声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妄那张看不出丝毫破绽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一点心虚或得意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顾妄的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没有任何波澜。
顾知声心中寒意更盛,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甩开顾妄的手,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沙哑地对老爷子说:“爸,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不再看顾妄一眼,踉跄着走出了书房。
顾妄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目光沉静。
老爷子暂时收回了顾知声的权力,这意味着他在集团内部将更加说一不二,拥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间。虽然老爷子保下了顾知声,但这颗钉子已经埋下,父子之间那层虚伪的和谐已被彻底撕破。
但是这,远远不够,要让老爷子对顾知声彻底死心。
他转过身,对老爷子恭敬地说:“爷爷,您消消气,身体要紧,集团的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任何风波影响到顾氏。”
顾老爷子看着他,目光复杂,久久没有说话,书房里,只剩下檀香袅袅。
顾妄知道,他必须利用好这宝贵的一年时间,加快步伐,不仅要彻底掌控顾氏,还要想办法,让老爷子最终选择放弃顾知声,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
顾老爷子将顾氏集团的权柄暂时移交到顾妄手中后,这位年轻的总裁展现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和铁腕手段。
他不仅迅速稳定了因顾知声暂时卸任而略有波动的内部人心,更是在几个关键项目上做出了大胆的决策,推动集团股价持续攀升,市值再创新高。顾氏在他的带领下,非但没有因为之前的风波受损,反而呈现出一种焕然一新的蓬勃气象。
顾老爷子看在眼里,虽然对顾妄的某些激进手段仍存有疑虑,但对他能力上的认可却是与日俱增。私下里,老爷子甚至开始向一些核心元老透露,或许可以考虑让顾妄提前全面接手顾氏,而让顾知声退居二线,颐养天年。
这些风声,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被变相软禁在家“反省”的顾知声耳中。
权力如同蚀骨的毒药,一旦尝过其滋味,便再难割舍,顾知声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顾氏,正在被自己亲手推上位的儿子一点点蚕食、掌控,甚至即将被彻底取代,那种不甘、愤怒和恐慌,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天晚上,顾妄在集团总部处理完积压的文件,又与海外分部进行了一场漫长的视频会议,结束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连续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拒绝了助理安排的夜宵,独自一人乘坐专属电梯,下到了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
灯光惨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偌大的停车场里只剩下寥寥几辆车,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他朝着自己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走去,脚步因为疲惫而有些沉重。
就在他接近车辆,准备用钥匙解锁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轮胎,脚步顿住——右前胎明显地瘪了下去。
爆胎了?顾妄微微蹙眉,心下生出一丝警惕,这辆车定期保养,从未出过这种问题。
他谨慎地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绕到车右侧,蹲下身,想仔细查看一下轮胎的情况。
然而,就在他蹲下的瞬间,身后窜出两道黑影,动作迅捷如豹,一条带着刺鼻气味的湿毛巾从后面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顾妄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屏住呼吸,手肘猛地向后击去!但他毕竟疲惫不堪,且对方是早有准备的专业人士,他只觉得一阵眩晕,四肢迅速乏力,意识迅速模糊、沉沦……
不过几秒钟,他挣扎的动作彻底停止,身体软倒下去,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架住,迅速拖向了停车场阴影处的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车门拉开又关上,迅速驶离了现场。
……
不知过了多久,顾妄在头痛和干渴中恢复了意识。
眼前一片漆黑,眼睛被厚厚的布条蒙住了,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在背后,用粗糙的麻绳捆住了,双脚也被绑住了。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道。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
“醒了?”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我去跟老大说声。”
顾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大脑飞速运转,他被绑架了。对方目标明确,手法专业,显然不是普通的绑匪。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你们想干什么?”顾妄开口,语气异常冷静。
“干什么?”那个粗嘎声音的男人嗤笑一声,“顾大总裁,你还是先想想,你最近得罪了谁吧?”
得罪了谁?顾妄在心中冷笑,他坐上这个位置,明里暗里得罪的人,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顾知声的旧部?被他清洗掉的元老?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亦或是……
他沉默了几秒,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回答:“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位。”
“呵!死到临头还这么狂!”男人似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脚步声靠近,紧接着,蒙眼的布条被人粗鲁地扯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顾妄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后,他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果然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空间很大,但到处堆满了锈蚀的机器零件和破烂的集装箱,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惨淡的月光从洞口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诡异的光柱。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们老大是谁?”顾妄直视着刀疤脸。
刀疤脸狞笑一声:“你很快就知道了。”
仓库大门的方向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瘦的男人,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当顾妄看清来人的脸时,瞳孔收缩了一下。
周列。
顾知礼那个忠心耿耿的干儿子,他曾经在顾知礼身边见过几次,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阴鸷的年轻人。顾知礼倒台后,这个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瞬间,他明白了一切,这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报仇。
“周列。”顾妄叫出了他的名字,语气平静,“原来是你。”
周列走到顾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顾大总裁,别来无恙啊。”周列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气,“我干爹在里面,可是日夜‘惦记’着你呢。”
顾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惦记我?是他自己手脚不干净,咎由自取,怎么?你这个当干儿子的,是想去陪他?”
“牙尖嘴利!”周列脸色一沉,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顾妄的腹部!
顾妄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了一下,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惨叫。
“顾妄,你不用激我。”周列蹲下身,用手拍着顾妄的脸,力道不轻,带着侮辱的意味,“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那你想要什么?”顾妄抬起眼,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钱?还是顾氏的股份?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自身难保’,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他故意误导,想试探周列的真实目的。
周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钱?股份?顾妄,你把我周列当成什么人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痛苦!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我干爹报仇!”
他站起身,对刀疤脸吩咐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等我慢慢想好,该怎么好好‘招待’这位顾大总裁。”
说完,周列带着几个手下,又离开了仓库。
仓库里暂时只剩下顾妄和那个刀疤脸看守。
顾妄心中飞速盘算,周列恨他入骨,目的纯粹是为了折磨报复,谈判的可能性为零,他必须自救。
他在暗中活动手腕,利用身体微小的动作和水泥地面的摩擦,一点点地试图松动背后的绳结。
此刻,他感觉到绳结似乎已经松动了些许。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一种虚弱的声音对刀疤脸说:“兄弟,给口水喝吧……或者,给点吃的,就算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是不是?”
刀疤脸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事儿还挺多!”但他看了看顾妄那确实有些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人去弄点吃的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弟拿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里面装着几个冷掉的包子和一瓶矿泉水。
小弟把东西放在地上,就又出去了。
仓库里再次只剩下顾妄和刀疤脸。
“我手被绑着,吃不到。”顾妄看着地上的食物和水,对刀疤脸说道,“帮个忙,松一下绑,吃完再绑上也行。”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想得美!给你松绑?你当我傻?”
他走过来,捡起一个包子,粗鲁地递到顾妄嘴边:“张嘴!”
顾妄看着近在咫尺的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就是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一直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凭借刚才悄悄松动的绳结,双手猛地向外一挣!同时腰部发力,整个人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骤然弹起!
“砰!”
他的双臂虽然没能完全挣脱,但挥动带来的巨大力量,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猝不及防的刀疤脸身上!
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撞得一个趔趄,手中的包子也掉在了地上。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的总裁竟然还有反抗的力气和胆量!
就在刀疤脸愣神之际,顾妄的目光迅速扫过地面,锁定了一块半截埋在灰尘里的砖头!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抓起那块砖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刚刚站稳的刀疤脸的头部,狠狠砸了下去!
“噗嗤……”几声闷响,顾妄用尽全力狠狠砸了十几下。
刀疤脸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双眼翻白,直接软倒在地,鲜血瞬间从他的额角汩汩涌出。
顾妄顾不上检查对方是死是活,他剧烈地喘息着,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和绳索的摩擦而火辣辣地疼,甚至可能破了皮,他迅速蹲下身解下脚上的绳索。
他立刻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经历了绑架和刚才的激烈反抗,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但他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看了一眼仓库大门,又警惕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暂时没有人过来,他不能走大门。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破损的窗户,窗户很高,玻璃早已不见,只剩下生锈的铁框。
他咬紧牙关,拖着虚软的身体,搬过旁边一个破木箱垫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窗户,也顾不上被铁锈划破的衣服和皮肤,纵身跳了下去!
“噗通!”外面是松软的泥土地,缓冲了落地的冲击力,但他还是摔得眼冒金星。
他迅速爬起来,环顾四周,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野,四周漆黑一片,仓库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坳里,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和杂草。
他辨明了一下方向,朝着一条通往山下道路的方向,拔腿就跑!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周列随时可能回来,一旦发现他跑了,必定会全力追捕!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肺部剧烈抽痛,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
突然身后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
“在那边!他往那边跑了!”
“快追!别让他跑了!”
“老大说了,抓活的!不能真的伤害他!”
追兵来了!而且听声音,距离在迅速拉近!
顾妄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的体力已经透支,速度越来越慢,而对方显然熟悉地形,并且有交通工具,他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
他咬紧牙关,压榨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冲进了一片更为茂密的树林,试图借助地形的复杂来躲避追捕。
然而,就在他刚刚钻进树林,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时——
“砰!”
一声划破夜空的枪声响起!
顾妄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温热的粘稠液体迅速浸透了他腰腹间的衣物,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踉跄了几步,最终无力地扑倒在地。
他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视线变得昏暗,耳边的叫嚷声和脚步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随后,冰冷和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他倒在无人知晓的山野林间,身下的鲜血,无声地浸润着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