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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安岁在德凯兼职的时间并不长,每晚上三个小时的班,最晚也是11点走,因为宿舍的门禁在12点。

      然而那天下班后他没走,窝在酒吧的门口,看着里面的人一一离开,除去高档的包厢可以过夜,剩下的酒桌基本最晚都在凌晨一点左右清场。

      直到凌晨三点,酒吧的招牌灯关了,大门上了锁,安岁蹲到腿麻也没见沈迟叙从门口出来,他捏紧书包的发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心在那一刻跌到了谷底。

      他发誓以后那个混蛋嘴上再说什么甜言蜜语,他都不会再信了。

      第二天,安岁给酒吧主管打去电话,主动辞掉了这份兼职,他再也不想踏足这个地方。

      一个月后,学校开始放暑假,安岁原计划南下找工作实习,却在赶往南城的路上偶然收到爷爷得了重病的消息。

      安岁赶到医院的时候,安峰正在输液,病房内没什么亲人,唯独沈宅的管家从前跟爷爷还有些交情,这一次也是吴钟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才跟安岁一块儿过来探访故友。

      安静的病房内,老爷子白发苍苍正闭着眼,身上插着各种医疗器械,安岁靠在病床上,枕着白色的被子,忍不住啜泣了几声。

      吴忠山揉了揉眉心,心里生出一丝怜爱,他走上前摸了摸安岁的细软的头发,安慰道:“孩子,别哭了,一会儿爷爷醒来看到你这样肯定得心疼。”

      连他这年过七旬的老人见这孩子如此悲伤都止不住心疼,更别说见到自己亲孙子的安峰了。

      安岁摸了把眼泪,抿着嘴,含糊不清地道:“吴爷爷,我没事儿。缓一会儿就好了。”

      吴钟山从床头柜递来一张纸巾,想替他擦一擦眼泪,“医生也没说啊峰的病治不好,只是需要时间和钱。这都不是问题,你先放宽心,往好了想。”

      “嗯嗯……”安岁点了点头,心里早已盘算清楚自己这些年兼职攒下的存款根本不足以支付那些高额的透析费。

      “钱的问题,你也别太担心。”吴钟山坐在安岁的身旁,语重心长地说着:“实在不行,可以向少爷开口,你有难处,他不会撒手不管……”

      他和沈迟叙那档子事儿沈宅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安岁红着脸,握着拳道:“我和沈迟叙闹掰了,还请您别告诉他,算我求您了。”

      “唉,你们俩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闹些小别扭?”吴钟山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少爷性格虽然跋扈专断了点儿,但是他对你其实从小就特别在意,只是在你看来这种在意的方式并不友好。我也是看着你们俩一块儿长大的,我知道少爷有时候混蛋儿,但他其实是想对你好的。”

      “你不知道初中发高烧那次,他背着你从城堡跑到诊所,深夜跑了三个小时,因为你向来不理他,他不让人告诉是谁背得你。还有你被男同学欺负,少爷背地里把人揍进医院还被请家长了。高一那会儿有个老师公众偏袒那位局长的儿子而对你受罚,少爷私底下求了老爷,让他直接把人开除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你可能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但都是少爷安排的。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讨好一个人,却始终不让这个人知道。”

      安岁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像似哽住了一般,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细微的破裂声:“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起初,吴钟山也不明缘由,他认为沈迟叙那么高傲自大的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如此具有反差感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在安岁看向沈迟叙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你在害怕并且反感他。”

      “你同他一样大,又比他先到的沈宅,但你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亲近,而是远离。他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自然把你的疏离看作了讨厌。”

      安岁彻底读懂了沈迟叙小时候那些行为的背后意义,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梧桐树下的第一次初遇,安岁看向穿着小洋装,梳着大背头的帅气男孩,他惊讶于对方俊朗的五官,知道这位就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而自己穿着带有补丁小帽衫,自卑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又怎么会想要靠近呢?

      “谢谢吴爷爷告诉我这些。”安岁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发现自己和沈迟叙曾经靠的那样近却又因为彼此走得那么远。

      “跟我还客气什么?”吴钟山连忙拉过安岁的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道:“不过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可得保密,不然少爷以那脾气……”

      安岁吸了吸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

      安峰患有尿毒症,需要肾源移植。安岁在这个暑假放弃了实习工作,全陪在爷爷身边看病治疗。老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做透析,眉头的疙瘩无力的攒着,手臂崩突的血管像似生命的根脉。

      安岁红着眼,看着老人已然苍白的头发和满脸皱纹的鬓角,那双握着他满是褶皱的双手是小时候最温暖的存在。

      人生至此,就像是一条被大地埋葬的河流。

      他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哺育着他长大的河流走向枯竭,他将身体蜷缩在病床旁,头轻轻地埋在老人的怀里,双手攥紧,微弱的呼吸声从咬紧的牙关传出。

      老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颤微地睁开眼,见安岁靠在他的怀里,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宝儿,爷爷没事儿,别那么担心。”

      高额的透析费用和稀有的肾源移植渠道,哪一条压在普通人身上都是灾难一般的存在。

      想要透过肾源移植治好爷爷,摆在安岁面前最快速的捷径便是依靠沈家的人脉和资源。

      安岁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笑着说:“嗯嗯,爷爷好好接受治疗,一定会没事儿的!”

      暑假结束的前一天,安岁还是去了一趟沈宅,他坐在城堡的会客厅等着沈迟叙回来,一等就是一个傍晚。

      窗外的夜幕渐渐拢下来,铅云染上一层霞红,竟影影绰绰地透着一丝夕阳的轮廓。

      沈迟叙踏着这绝美夜色回了城堡,自然知道会客厅有人在那儿恭候他多时。

      客厅门被拉开的那一刻,安岁抬起头对上了沈迟叙似笑非笑的神情。

      沈迟叙舒展着眉头,嘴角泛起一丝玩味,“呦,我当是谁在这儿坐着苦苦等我呢,原来是你啊。”

      安岁拘谨着身子,急忙站了起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按理说,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该来找你。”

      沈迟叙不置一词,期待着他的下文。

      “但我爷爷生病了,需要做肾源移植。我没有其他渠道只能求助沈家,救助你。”

      “噢,为这事儿来的啊。”

      话至于此,沈迟叙将那不正经的模样收了起来,状若随意的姿态说道:“我听你安排,他是你爷爷,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安岁没想过对方会答应的如此干脆,好似他们先前的闹剧和分手早已过去的一干二净。

      他朝沈迟叙深深鞠了一躬,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沈迟叙不置可否,释然一笑地说道:“眼下天都黑了,你出城堡没个车也不安全,不如今晚留下来?”

      安岁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身子僵硬了两秒,却还是点了点头。

      盛夏的暑气未消,安岁冲完凉水澡,简单地做了下清洁,待他做好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沈迟叙大手一挥将他揽了过来。

      他帮安岁揉搓着身体,安岁平静温和地蜷缩在他胸前,任由他上下其手。

      安岁不带任何反抗的表情落在沈迟叙眼里被他看得真真切切,两人紧紧搂在一起,没有巧取豪夺,也没浓情蜜意。

      或反抗,或默许,都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不尽相同。

      安岁做好了准备,可沈迟叙只是搂着他没有任何举动。

      “不想吗?”安岁有点看不懂沈迟叙此刻的行为,让自己留下过夜的人是他,现在那东西顶着自己的也是他。

      反应如此剧烈,现在又岿然不动,到底在装什么?

      “到底谁不想?”沈迟叙眉峰轻蹙,低头看着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克制,“我踏马天天都想,一想到你,每次早上醒来蝌蚪都能游一床。”

      安岁偏过头去,背对着他,耳尖微微泛红。

      “可是我舍不得。”沈迟叙扳过安岁的身子,凑上去咬住对方的耳垂,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我舍不得再像从前那样做那些你不愿意的事儿,我踏马就是贱,明知道你在家等了我一天,回来的路上还疯狂地想着用什么姿势弄你一夜,不she干净老子踏马都不出来了。等享受完后,再告诉你,你根本就不用做这样的牺牲,我早就为你爷爷匹配好了肾源。”

      安岁没回他,闭着眼将头埋在沈迟叙胸前一动不动的。

      沈迟叙揉了揉安岁的耳垂,用下巴蹭着对方的头顶,“安岁,我舍不得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我答应帮你找肾源救爷爷,不是为了让你承我这份情,然后逼你陪在我身边。我做这些只是单纯地不想你在这个世界上失去唯一的亲人。”

      “上次我们吵完架,我想了很多。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孤苦无依,从小寄养在这里,做什么都不愿意麻烦大家,不愿麻烦我。我不该在你还不喜欢我时就强行要了你。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只要我真心实意地对你好,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意,然后接受我们这种关系。到现在我才明白是我太自私自利才让你如此痛苦。”

      “那晚你在凯德上班,我在那儿喝了一宿的酒,当时我就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死,你不是那种人却被我强行掰弯。我喝到大脑麻醉,最终产生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可是当我看到那晚下班你蹲着酒吧门口看我走没走的监控时,我想要再次纠缠你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沈迟叙说完这些感人肺腑的话语,安岁依旧闭着眼不曾睁开,但他合上的眼角还是淌过一丝泪花。

      沈迟叙默默拂去安岁眼角的几行泪水,怀里那人还是低着头。

      “怎么样?”沈迟叙揉了揉安岁的秀发,将他的脸庞捧在手心,迫使他睁眼,两人面面相觑,他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问了句:“误以为我在酒吧和那个小男孩过了夜的滋味不好受吧?”

      安岁的自尊和骄傲,沈迟叙早已明白,过去的安岁曾一度被逼到绝境都绝不低头,直到撞破他误以为自己真在那酒吧过夜而哭得撕心裂肺,沈迟叙才真正明白他对自己也并非没有动心。

      沈迟叙的手环过安岁的腰肢,想继续安慰,还没出声。安岁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将头埋在他的胸膛狠狠地咬了一口。

      沈迟叙疼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却将安岁搂得更紧了些。

      安岁一口咬下去忘记了呼吸,憋得他小脸更加通红,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松了口,从沈迟叙怀里退出来的模样显得更加诱人,“沈迟叙,你为什么就非要这样!

      “非要怎样?”

      “非要逼我承认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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