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大熊猫》空山零

41、做实验

　　叶照远全身僵直着不敢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只是伸个手而已……”但下一秒黎可一双脚又贴上了他的腿。

　　这下叶照远不淡定了，他分明准备的是两床被子，按理说不应该啊，难道是自己克制出幻觉了？

　　他试探地动了动腿，黎可放在他腿上的脚顺势滑了下去，叶照远暗叫不好，果然耳边传来黎可的委屈的声音：“怎么，不让碰啊？”

　　叶照远怎么舍得不让黎可碰呢？

　　他顾不上追问她的暗度陈仓，迅速翻过身搂紧黎可，腿缓缓勾上她的脚，冰冷的触感让他眉头一皱：“你脚怎么这么凉？冷吗？我给你灌个热水袋吧。”

　　说完他便要翻身下床，被黎可急忙拉住：“别折腾了，睡着就暖和了。”

　　有了叶照远这个暖炉抱着，黎可很快就要沉沉睡去，意识朦胧的时候忽然听见叶照远口中逸出一声叹息。

　　“叹什么气？”黎可勉强睁开眼，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们两个多月没见了，这次好不容易才见面，我却伤了手，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也许这是命运的预示呢，预示我们未来可能不是......”

　　“啪。”叶照远话没说完，脸立马就挨了一掌。

　　力道不大，但也把叶照远打得莫名其妙。

　　“打我干嘛？”

　　黎可眼神清醒地瞪他：“打的就是你这张破嘴。”

　　意识到黎可生气，叶照远赶紧安慰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别……你别！”

　　话说一半感觉到黎可刚打他的手立刻从胸膛上滑了下去，他赶紧侧身去躲，呼吸急促地说：“黎可……别……你别闹！”

　　见叶照远动作激烈，怕他再弄伤手，黎可这才收回手臂，蹂躏着他的脸说：“就该弄你，让你见识一下到底谁才是命运的主人。”

　　叶照远是真怕黎可了，他埋进黎可颈窝里，好容易喘匀了气才说道：“你饶了我吧，我不想以后回忆里全是今晚我吊着胳膊的狼狈。”

　　“噗嗤。”黎可没忍住笑倒在叶照远胸前。

　　“手手手！”叶照远无奈地往后撤了撤固定的右手，然后左手用力地搂紧黎可，亲了亲她嘴角，说道：“别闹了，睡吧。”

　　黎可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角度后也沉沉睡去。

　　早上七点天色还没照亮，闹钟就响了。

　　叶照远迷瞪着眼摁下闹钟，偏头蹭了蹭黎可，沙哑着声音说：“七点了，要起床了。”

　　怀里的人毫无动静，还在呼呼大睡。

　　他轻笑一声，然后贴了贴恋人的唇角，摩挲着她的耳朵稍稍提高了声量说：“黎可，起床了。”

　　这下黎可想装听不见都不能够了，她迷茫地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坐起身来，闭着眼睛放空。

　　叶照远撑着她的腰才让她不至于又歪倒在床上，他好笑地说：“你换衣服吧，我去给你烧水洗脸。”

　　可等他打水回来，黎可又躺倒在了被窝。

　　叶照远只得再把人捞起来，无奈地说：“收拾一下准备上山了，等回来再睡。”

　　这话让黎可有了反应，她问道：“你们上山都起这么早啊？”

　　“嗯，不早点一天活干不完。”叶照远顺手拿过黎可的衣服，递给她说，“谢哥煮了面，你洗漱完了我们就过去。”

　　不想让谢哥等自己，黎可轻扇了自己一巴掌，瞬间清醒了，她麻利地换好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东西便和叶照远去吃早饭。

　　老谢煮的面浓油赤酱，辣得黎可鼻涕直流，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扔给叶照远包圆了。

　　吃过早饭大家就开始朝山上走，今天黎可的任务就是观察秀果崽的状态，给专家论证会提供它符合放归要求的兽医数据。

　　秀果崽依然不能见人，所以大家上山都穿上了熊猫服。

　　熊猫服套在冬衣外更显臃肿，黎可抬了抬手臂，还好不太影响动作，她还没有到过秀果崽三期野培的这座山，路况不是很熟悉，只能跟在叶照远身后，仔细地踩着他的脚印上山。

　　山上的环境十分原始，根本没有人能走的路，只有踩哪儿算哪儿，黎可刚上山还有些不适应，坡度大的时候更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但山路泥泞，难免还是有打滑的时候。她脚下一个不稳，立即要朝前倒去，情急之中她本能地去抓叶照远的熊猫服。

　　叶照远正弓着背休息，忽然发现熊猫服被扽了一下，他回头一看，竟是黎可一手里拽住了自己熊猫服后面的小尾巴。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黎可紧紧抓住尾巴不停地给自己胸口顺气。

　　叶照远扭着身子担心地问：“摔着哪儿了吗？”

　　“没有，”黎可捏了捏熊猫服的小尾巴，开玩笑地说，“想不到这东西还有这用处呢。”

　　叶照远见黎可站稳后，不自在地抽出尾巴，转身对她说：“你走我前面，我看着你。”

　　黎可不肯，叶照远一只胳膊爬山本就困难，要是还分心照顾她会更麻烦，她推了推他催促道：“我没事，快走吧，谢哥都走前面去了。”

　　拗不过黎可，叶照远只能边走边转头跟她说：“你跟着我脚印走，踩稳点。”

　　好容易他们才走到秀果崽的领地，大家都默契地戴上头套，四处观察，提防着秀果崽突然窜出来。顺着无线电的信号，他们很快就看见了竹林里的秀果崽，这会儿正是它吃早午餐的时候，林间隐隐能看见它因为吃竹子一拱一拱的大脑袋。

　　周围都是长条的竹子，秀果崽懒散地不愿站起来抓，便聪明地咬断竹子的根部，双手将竹秆掰弯。它手掌一抓，便握住一把竹叶塞嘴里，但它并不急着嚼，而是又去抓下另一把竹叶，这样循环往复，就像吃串一样顺滑，不一会儿它嘴里就塞满了大把竹叶。

　　过后秀果崽满足地抓着这一大把竹叶津津有味地品尝，时不时还惬意地眯了眯眼，那模样别提多享受了。

　　“小东西，吃得还挺香。”老谢笑呵呵地说。

　　黎可观察了下秀果崽的进食，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捡粪便？”

　　叶照远回答：“等会儿我去做动物实验，顺便捡几块回来。”

　　“动物实验？”说起这个黎可就太熟了，她兴奋地问叶照远，“什么实验？”

　　叶照远悄摸地嘘了一声，然后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盒来：“这个就是。”

　　黎可好奇地望了望盒子，是黑色的排泄物，正当她要仔细询问时，旁边老谢朝对讲机说道：“小郭，秀果崽走了，看看它具体位置。”

　　叶照远悄声回答黎可的问题：“这是黑熊的粪便，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它怎么实验了。”

　　过了没一会儿，小郭那头传来了秀果崽上树的消息，所有人赶往秀果崽的位置。

　　在距离秀果崽不远的地方，叶照远悄悄走过去，将盒里的东西涂抹到周围杂草中，然后快速地退回大家藏起来的地方。

　　“来，给。”叶照远用透明袋抓了几块秀果崽的粪便递给黎可。

　　黎可高兴地将密封袋收好，这是秀果崽新鲜的粪便，能很好地检验出它的身体指标。装好粪便她又趴在地上，用手机记录着树上秀果崽的状况。此刻它正在酣睡，乖巧地挂在树杈上，享受着自然的气息。

　　它在树上睡着，他们就在树下趴着。

　　一动不动，渐渐地黎可有些脚麻，她悄悄地抻了抻腿，旁边的叶照远注意到她呲牙咧嘴的神情，悄声问道：“怎么了？”

　　黎可：“脚麻了。”

　　叶照远没说话，只轻轻地将脚一勾，垫在黎可小腿下，腿翘高血液立刻循环快了，没一会儿脚就恢复了正常，黎可暗中给叶照远竖了个大拇指：“你挺有办法啊！”

　　叶照远朝老谢他们的方向歪歪脑袋：“他们给我说的，观察猫练出来的。”

　　这样辛苦地趴了将近两个小时，秀灵崽终于有了动静。

　　它排完便就下树开始找吃的，可能是真饿了，秀果崽下树的速度十分快，不一会儿就下到了树底部，脚还没停稳它就突然停住了动作。

　　鼻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的，应该是察觉到黑熊的气味了。

　　秀果崽警觉地扒着树干，脑袋四处探看，没有发觉黑熊的踪影后，它才谨慎地下到地面，循着味道在附近转悠。

　　走到叶照远涂抹粪便的地方时，秀果崽本能地压低身躯，它仔细地嗅闻周遭的气味，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后，它立刻调头哼唧着爬上旁边的大树，那速度比它刚下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快得都掠过残影了。

　　这下的确是把小家伙吓惨了，它紧急爬上树杈还喘个不停。

　　虽然可怜，但却预示着了秀果崽通过了躲避危险的第一关。

　　黎可将整个过程都记录了下来，这也是专家论证会上需要的数据。

　　这一天的任务顺利完成，黎可也带着粪便和资料下山进行检测，临走时，她对叶照远说：“你把伤养好，下回我再来看你。”

　　叶照远舍不得黎可，但又怕代猛和老谢笑话他恋爱脑，偷偷拉紧她的手说：“照顾好自己，多给我打电话。”

　　黎可皱皱鼻子：“天天打不烦啊？”

　　“不烦，我打又怕你在忙，你每天匀点时间打给我呗，你不说话专心做你的事就行，看你写论文也行。”叶照远摩挲着黎可的手说道。

　　讨好的语气让黎可心软了，她笑着点点头：“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黎可当真信守承诺每天给叶照远打电话，两人没怎么说话，但却很享受彼此陪伴的时间，这天她还没来得及给叶照远打电话就先接到了叶芮婷的消息。

　　有了姜央的帮助，叶芮婷现在学习进度突飞猛进，她也是刻苦，一直都抱着法律真题死磕，很少对外联系，所以这次接到叶芮婷的电话，黎可有些意外，以为是学业上遇到什么问题了。

　　但叶芮婷连连否认道：“没有，可姐，我就是太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所以想要问问你和我哥都还好吧？”

　　黎可松了口气：“挺好的，你有空也跟他说说话。”省得他老盯着自己每天打电话的KPI。

　　“我打了，但他老忙，说不了两句就挂了。”叶芮婷不满道。

　　黎可帮忙给叶照远找补：“他野培是挺忙的，我这两天在山上也没怎么看手机。”

　　叶芮婷：“哦那我哥这段时间不会下山是吧？”

　　黎可：“现在野培很紧张，他们都没时间下山。”

　　“哦哦知道了，可姐，那你和我哥注意身体，不要太忙了哦，我挂啦！”说完叶芮婷利落地盖断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黎可，这丫头打这通电话是干嘛呢？

　　本以为结束了野培观察后，黎可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上山，结果过了半个多月，好巧不巧的，黎可又被派到山上来了。

　　是的，这次又是被派的，理由是因为她熟门熟路了。

　　黎可再一次欣然接受这个任务，不过她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上回答应每天给叶照远电话，先前还做的好好的，但后来工作一忙就又耽搁了，最长一周都没和他好好说过话。

　　她有预感，这回上山她肯定会被叶照远说。

　　果不其然，叶照远见她来，除了刚开始的激动以外，满满对她食言的埋怨。

　　他把行李放到房间里，扭头就抓着黎可说：“你上次走之前怎么给我说的？”

　　“我忙嘛，真不是故意的。”黎可讨好地摸摸叶照远的手，转移话题道，“你手好了！还疼吗？”

　　本想再多说黎可两句，但看到她关心自己的模样，叶照远又不舍得怨了，只紧紧抱住黎可叹气：“你真能气死我。”

　　黎可环住他的腰回答道：“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我这回会呆久一点，给你赔罪好不好？”

　　叶照远：“啧，你挺会借花献佛，不是这次动物实验期长吗？”

　　他说得没错，论证会的专家们决定还要对秀果崽进行两次动物实验，黎可也得以在野培组多留几天。

　　吃过饭后，大家都在积极讨论着这回的动物实验，这次不比上次简单的气味刺激，为了让秀果崽见识到自然界的其他野兽的危险，专家们决定给它上强度。

　　动物实验的主角是头野猪，还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