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辞》srenns

5、等一场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中的岁月似乎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采药，研医，抚琴，烹茶。但柳云辞的心却不再平静。他时常站在竹屋前，望着陆峥离去的方向，一望就是半天。他在院中新栽了几株陆峥说过的边关特有的花草，每日精心照料；他收集竹叶上的晨露，采摘最新鲜的草药，制作秦烈曾赞过的桂花糕；他抚琴，琴声悠扬，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牵挂。
　　“药仙大人，您近日心神不宁，可是有何烦忧？”山中修炼百年的一只白狐化作人形，担忧地看着他。白狐名唤素雪，常来向柳云辞请教修行之法。
　　柳云辞轻吹笛子，笛声戛然而止：“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凡人之寿，不过百年。您已修行三百载，何必为红尘中人牵动心绪？”素雪不解。
　　柳云辞望着远山，眼中有着素雪看不懂的情绪：“情之一字，无关年岁，不问仙凡。遇见了，便是遇见了。”
　　“可战火无情，他若……”素雪未尽之言，两人心知肚明。
　　“他会回来的。”柳云辞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过会回来，我便信他。”
　　素雪叹息一声，不再多言。她知道，药仙大人看似温和，实则心志坚定如铁，一旦认定，便不会再更改。
　　春去秋来，竹林中的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柳云辞每日都会在竹屋前站一会儿，泡一壶茶，摆两个杯子，仿佛那人随时会推开竹篱，风尘仆仆地归来，笑着唤他“云辞”。
　　院中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柳云辞将采集的花瓣制成香囊，将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收好，将新写的医方整理成册。他做得一丝不苟，仿佛在为某个重要时刻做准备。
　　直到一年后的深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竹林的宁静。柳云辞心中一动，快步走到院门前，却见来的不是陆峥，而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那士兵左腿中箭，从马背上滚落，昏死过去。
　　柳云辞思考片刻后，还是将士兵救回竹屋，仔细清理伤口，敷上特制的金疮药。三日后，士兵悠悠转醒，看到柳云辞时，眼中满是戒备。
　　“你是何人？这是何处？”
　　“我是山中药师，你受伤昏倒在我的竹林外。”柳云辞递过一碗药汤，“喝了它，对你的伤有好处。”
　　士兵犹豫片刻，终究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汤苦涩，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显然是行伍中人。
　　“多谢先生相救。”士兵抱拳道，“在下是边军斥候，姓赵，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柳。你是边军？不知边关战事如何？”柳云辞状似随意地问，手下配药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赵姓士兵神色一黯：“不太好。三个月前，蛮族大举进攻，我军虽奋力抵抗，但敌众我寡，损失惨重。尤其是陆峥将军……”
　　柳云辞手中的药杵“当”的一声掉在石臼中。
　　“陆将军……他怎么了？”他的声音平静，但手指微微颤抖。
　　士兵没有察觉他的异常，继续道：“陆将军中了蛮族的埋伏，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独自留下断后……等援军赶到时，只找到他被乱箭射穿的铠甲和折断的佩剑……尸骨无存。”士兵的声音哽咽了，“陆将军是个好人，常与我们同吃同住，从无将军架子。那日，他本可先走，却将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
　　柳云辞手中的药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在他雪白的衣摆上，如血如泪。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士兵重复了一遍，说到动情处，不禁潸然泪下。柳云辞身体晃了晃，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葬现在何处？”良久，柳云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士兵摇头：“被战马践踏，尸骨无存，只在边关立了衣冠冢。将军的旧部都说，要等战事平息，将衣冠冢迁回故里，落叶归根。”
　　柳云辞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睁眼时，眼中已无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像是古井无波，又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你好好休息，伤好后自行离去吧。”他转身离开，脚步有些不稳。
　　怎么会……

作者有话说

　　库里库里库里库里，啦啦啦啦啦啦
[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