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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穿越? ...

  •   午饭铃响得跟催命符似的。人潮往食堂涌,我没什么胃口,但眼神一直钉在斜前方那个单薄的背影上——江寂。他走路步子很轻,像怕踩死蚂蚁,混在人群里,白得有点扎眼。

      我快走几步,跟他并排。他侧头瞥了我一眼,没说话,脚步也没停。

      “喂,”我开口,声音混在周围的嘈杂里,“中午吃啥?”明知故问。

      “随便。”他答得敷衍,视线平视前方。

      “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我盯着他没什么血色的侧脸,试探着,“医务室那会儿……真没事了?我看你当时……”

      他脚步顿了一下,极其轻微。快到食堂门口,人挤人。他像是想借机甩开我,往旁边侧身想挤过去。

      “等等我啊!”我一把抓住他胳膊肘。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能感觉到他手臂绷得很紧,瘦得硌手。他猛地一挣,力气大得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就在这推搡的瞬间,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硌到了我的手背。我低头望了望。

      ——是块怀表。老旧的黄铜壳子,从他外套口袋里滑出来一小半,被我手臂压住了。表盖半开着,露出里面复杂得眼晕的齿轮,指针却纹丝不动地停在某个刻度上。

      江寂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比刚才更吓人。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冷淡或回避,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还有一丝我完全看不懂的狠绝。

      “松手。”他声音压得极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命令。

      人,如,机。

      “这什么?”我非但没松,手指反而下意识地想去碰那停滞的指针。一种难以形容的冲动,好像那静止的金属能给我答案。

      “别碰它!”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尖锐。他猛地抽手,想把怀表抢回去。

      太晚了。

      我的指尖,或者说,我的指甲尖,在混乱中似乎极其轻微地刮蹭到了其中一根细小的指针。

      跨——

      时间,或者说是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被抽空了。视野里江寂那张惨白急切的脸,食堂门口拥挤喧嚣的人潮……所有的一切,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拉长、扭曲、搅碎……
      变成光速旋转的线条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一种极致的失重感和眩晕。

      “……走,往前走,然后找到我。”

      是江寂的声音。又好像……不太一样?更沉,更冷,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命令?

      没等我想明白,所有的扭曲和旋转猛地一滞。

      砰!

      后脑勺重重磕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疼得我眼前金星乱冒。浓烈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

      我猛地睁开眼。

      惨白的天花板,低鸣的日光灯。身下是硬邦邦的病床。左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冰凉的液体流进血管。

      食堂?江寂?怀表?……全没了。

      我挣扎着想动,浑身酸软,脑袋又沉又痛。视线下移,落在白色薄被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着。手指细长,瘦得见骨,手腕纤细得惊人。

      这……不是我的手,我的手没这么瘦,没这么白。我想抬右手——一股钻心的刺痛猛地从右胸炸开,疼得我眼前发黑,嘶哑地抽了口气。

      “呃……”

      “醒了?”温和又带着急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我艰难地扭过头。

      一个穿着深色毛衣,戴细框眼镜的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见我睁眼,立刻俯身凑近,眉头紧锁着,伸手极其自然地、小心翼翼地擦掉我额头的冷汗。动作熟稔得像呼吸。

      “感觉怎么样?醉棠?还疼得厉害吗?”他问,声音放得极轻,里面的焦灼藏不住。

      醉棠?

      他叫我……啥啊?

      我脑子彻底懵了,一片空白。
      醉棠?谁?什么鬼啊?一股冰冷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我,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血液都僵住了。这他妈什么情况?

      男人见我瞪着眼,一副见了鬼的呆滞模样,表情更加忧急,手指探过来想试我额温。

      “醉棠?说话啊?看着我,我是岱卿哥啊别吓我……”他又叫了一遍,语气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醉棠?岱卿哥?

      就在我被这完全陌生的名字和称呼砸得晕头转向 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状况时——

      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

      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很高,身影挺拔,逆着走廊的光。但那身形轮廓,那随意站立的姿势,还有那头微乱的短发……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贺沂诚。

      是……“我”?

      门口的“贺沂诚”脚步顿在门口,视线冷漠地扫过病床上呆滞的我,扫过床边一脸惊急、试图安抚“我”的宋岱卿,最后,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牢牢钉回我脸上。

      没有惊讶。

      那双本该属于我的眼睛,此刻嵌在另一个“贺沂诚”脸上,深得像两口寒潭,里面翻涌着的东西复杂难辨——审视,一种冰冷的决绝,甚至……一丝极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悯?

      他动了,无视了想要起身阻拦的宋岱卿,几步就跨到了床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然后,他伸出了手。

      不是问候。

      那只带着少年人力量感的手,带着一股冰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风,毫无迟疑地扼向我的咽喉。

      “呃——!”窒息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我。气管被铁钳般的手指死死卡住,空气被粗暴地隔绝。巨大的惊恐和求生的本能让我像条被扔进滚油里的鱼一样疯狂挣扎,双手不顾一切地在空中抓挠,去掰那只索命的手。

      混乱中,我的左手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坚硬且带着熟悉棱角的金属物件。

      是怀表!啊~

      它竟然从“贺沂诚”的校服口袋里滑了出来,正好被我胡乱挥舞的手碰到!这就很有生活了~

      几乎在同时,扼住我咽喉的力量骤然加剧。眼前开始大片大片地发黑,金星乱冒,像没吃早饭就跑操一样。死亡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包裹住了我,沉重得令人绝望。

      停停停停停停,我还挺想活的啊……啊……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沉入无底深渊的前一秒,我所有的力气,所有残存的意志,都像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嘶吼,疯狂地灌注到那只碰到怀表的左手上。

      抓,抓住它……

      指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抠住了那冰冷的黄铜外壳。

      嗡——

      那熟悉的扭曲感,再度袭来,瞬间吞没了一切。扼住咽喉的恐怖力量消失了,惨白的病床、惊慌失措扑上来的宋岱卿、还有眼前那个杀意凛然、眼神冰冷的“我自己”……所有的景象都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在我眼前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视野里,只剩下刺目到令人眩晕的纯粹的白光。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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