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暑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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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风裹着蝉鸣掠过窗棂，卷起窗帘一角，又轻轻落下。谢砚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支削得尖尖的炭笔，悬在画纸上方许久，却没落下一笔。但此刻他的心思，全被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搅乱了。
他掏出手机，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屏幕上“黄艳菱”三个字像颗裹着冰的石子，砸得他心口发沉。按下接听键，继母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尖锐，从听筒里刺出来：“谢砚！你弟说你上次和他打架了？你还打他了是不是！”
谢砚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我没打他，是他打我好吗？他找我麻烦。”“你还敢顶嘴？”黄艳菱的声音陡然拔高，“要不是你惹他他会打你？你到底打他没啊！”
电话里的指责像潮水般涌来，谢砚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机拿远了些，直到那头骂够了，丢下一句“不给一个说法以后别回来！”，重重挂了电话。他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炭笔从指尖滑落，在画纸上留下一道歪斜的墨痕，像道没愈合的伤口。平常他回去会看看老王，毕竟是一手把自己养大的，可其他两个人一点也不给好脸色。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突然响了，谢砚惊了一下，才想起许明宇说过今天要送画册过来。他赶紧把手机塞进抽屉，又用纸巾擦了擦眼角，才快步去开门。
门口的许明宇抱着本厚厚的画册，怀里还夹着个印着猫咪图案的小袋子，额角沾着薄汗，笑容却依旧明亮：“刚在旧书店淘到的，你说找了很久的那本静物画集，老板说这是最后一本了。”他把画册递过来，又打开小袋子，拿出几支新的炭笔，“文具店老板说这款是你常用的，刚补货，我就多买了几支。”
谢砚接过东西，指尖碰到许明宇的手，才发现对方的手心是热的，而自己的手却凉得像冰。“怎么了？手这么凉。”许明宇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
“没有，可能是坐久了。”谢砚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屋里走，“你坐，我给你倒杯水。”他走到饮水机旁，看着透明的水流注入杯子，才慢慢平复了呼吸——他不想让许明宇知道这些糟心事，不想把自己的压抑，变成对方的负担。
两人坐在小桌旁，许明宇翻开画册，指着其中一幅画得饱满的石榴静物：“你看这里的色彩过渡，用了很淡的赭石色，既不抢主体，又能衬出石榴的红，你上次画樱桃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试试这种方法？”
谢砚凑过去，目光落在画纸上，却还是忍不住走神——黄艳菱说的“别想回家”像根刺，扎在心里。
“在想什么？”许明宇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把画册轻轻合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砚心里一紧，赶紧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这幅画的光影处理得很好，在想怎么借鉴到我的画里。”他拿起炭笔，在画纸上随意勾勒了几笔，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许明宇没再追问，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速写本，递到他面前：“这是我昨天在公园画的速写，你帮我看看，哪里需要改改？”本子里画的是公园的长椅、飘落的树叶，还有几只停在枝头的小鸟，线条虽然简单，却透着股轻松的暖意。
谢砚翻着速写本，心里的沉郁慢慢散了点——许明宇好像总能用这种不经意的方式，帮他转移注意力。他指着其中一幅小鸟的速写：“这里的翅膀可以再画得舒展一点，这样会更有动感。”
“真的吗？”许明宇眼睛亮了亮，立刻拿起笔修改，“还是你看得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聊着画画的事，时间好像过得快了些。窗外的阳光慢慢斜了，许明宇起身拉开窗帘，指着天边的云：“你看，今天的云像不像你上次画的那幅？比上次的更软一点，要是画下来，肯定很好看。”谢砚的画风似乎是在和许明宇在一起时就有了改变，心中的微光反应到了画纸上。
谢砚抬头望去，天边的云确实散得像棉絮，淡蓝色的天空衬得云团格外温柔。他拿起速写本，快速勾勒出云的形状，旁边还添了个小小的人影——是许明宇站在窗边的样子，头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眼里映着云的影子，不过是草稿有点乱。
“画我呢？”许明宇凑过来看，笑着说，“画得这么好看，是不是该给我留个签名？”
谢砚耳尖发烫，赶紧把速写本合上：“还没画完，等画完再说。”
中途他班上马民皓发来消息，连着发了好几条语音，语气咋咋呼呼的：“谢砚！明天去逛文创园不？新开了家手作店，能做陶瓷小摆件，我看你上次画的猫咪，刚好可以做成摆件！”
谢砚看着消息，心里有点动摇——他确实挺喜欢手工的，可一想到出去要走来走去，就没了兴致。他打字回“不去了，想在家画画”。
马民皓很快回过来：“行吧！那下次约你去看画展，下周有个新锐画家的作品展，听说有很多冷色调的作品，肯定合你胃口！”
谢砚笑了笑，回了个“好”。许明宇凑过来看了眼，笑着说：“马民皓还挺爱玩的啊。”
“他就是爱折腾。”谢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暖——马民皓是他班上唯一的朋友，也是上次许明宇才认识谢砚这位大大咧咧的朋友，他总能在谢砚一个人时拉他一把。
下午的时光慢慢流逝，许明宇帮他整理画材时，谢砚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去捂手机，却还是慢了一步，许明宇已经看到了屏幕上“黄艳菱”的名字。
谢砚的脸瞬间白了，赶紧按掉电话，把手机塞进抽屉：“是……是推销电话，不用管。”
许明宇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没再说话，只是把整理好的炭笔轻轻放在他面前：“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别总逼着自己画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谢砚没说话，眼眶却悄悄红了——他知道许明宇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戳破，这份小心翼翼的在意，比任何安慰都让他觉得温暖。
对方眼里映着窗外的霞光，暖得像要溢出来。他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至少此刻，他想暂时忘了黄艳菱的骚扰，忘了那些糟心事。
许明宇离开前，帮他把窗户关好：“晚上风大，别开太多窗，小心着凉。”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到谢砚嘴边：“刚在楼下超市买的，橘子味的，甜的能让人心情好点。”
谢砚张开嘴接住糖，甜意慢慢在嘴里散开，心里的冷意好像也被这甜味冲淡了些。他看着许明宇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对方骑着电动车离开的身影，心里忽然觉得，就算黄艳菱的骚扰不断，就算未来的日子有点难，只要许明宇还在，好像就有了撑下去的力气。
之后的几天，许明宇还是常来。有时带一本新淘到的画册，有时带几张自己画的速写，有时只是坐在旁边，陪着谢砚画画。谢砚依旧没提黄艳菱的事，却会在许明宇递水时，轻声说句“谢谢”；会在对方帮他整理画材时，主动递过一块抹布；甚至会在许明宇聊到开心的事时，露出一点浅浅的笑容。
八月末的某天，许明宇帮他整理开学要用的画材时，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张车票，递到他面前：“我生日快到了，咱们去看海吧？那天刚好放假，坐最早的班车去C市，能赶上日出，海边有片礁石，你可以画日出时的海浪，我查了天气预报，那天是晴天，肯定能看到很漂亮的日出。”
谢砚拿起车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他抬头看向许明宇，眼里终于有了点亮意：“好，我们一起去。”
开学那天，两人拎着行李往学校走，夏末的风还带着余热，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他们俩是半住宿，有时候在学校有时候回家，费用有点高，不过因为成绩一直排在顶尖，学校自然减少费用，他们两个自己攒的钱就可以交费用。许明宇走在他身边，忽然说：“开学后要是有人再给你打电话骚扰你，别自己扛着，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
谢砚愣了愣，转头看向许明宇，才发现对方的眼里满是认真。他心里一暖，轻轻“嗯”了一声，脚步也轻快了些——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那些糟心事。
快到宿舍楼下时，许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杏叶书签，递到他面前：“上次在湿地公园捡的，我压了好几天，现在终于平了，给你当书签用，看书的时候看到它，就能想起咱们一起聊画画的日子。”
谢砚接过书签，看了看放进口袋里说了句谢谢。
上了宿舍了，他们各回各的宿舍，整理了一些东西。
出来一起转了转就回了家，学校的床有点不舒服，还是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暑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