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又在做戏》此间秋色

10、羞辱

　　“让你见笑了。”陆大姑娘放缓了脚步，一脸和气的看着沈明雪。
　　沈明雪观她面之和蔼，眉目清秀，看着像是个好人，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回道：“无碍，陆家的姐妹们如此热情，我见之心中十分欢喜呢！”
　　反正损的是她程明月，骂的是她陆家的姑娘，又不是她，她当然无所谓啦。不过要是欺负到她头上了，她高低得让她们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说完，陆大姑娘隐隐觉得背后凉凉的，总觉得一阵阴风刮过。
　　“我是陆家长女，陆吟芳。”
　　话音落地，沈明雪也十分上道的介绍起了自己。
　　“陆姐姐好，叫我明雪便好。”
　　知道来人的身份后，陆吟芳的态度越发和蔼起来，亲自带了她去设宴的地方。
　　到了地方，她拉着她往姊妹群中走去，柔声道：“各位妹妹们，这位是程世伯的长女，明雪妹妹。”
　　话毕，气氛突然微妙的安静了下来。
　　不等陆吟芳开口热场，刚刚那盛气凌人的女孩又走了出来，不怀好意的问道：“程世伯的女儿，那你是叫沈明雪还是程明雪啊？”
　　长安很大，院墙也高，可却拦不住八卦满天飞跃进高墙。
　　陆家人丁多，下人也多，怎么会不知道这桩事，显然是知道了才故意问的。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沈明雪的身上，连同程明月也一脸看好戏的看着她。
　　她深以为这是□□姑娘对她的情谊，知道她们水火不容才故意去找她茬的。将头努力抬的高高的，朝沈明雪炫耀。
　　殊不知，□□姑娘不仅是为程明月出气。从她看见她第一面时她就看她不顺眼了。
　　她是家里中幺女又生的一副好容貌，靠着姑姑是皇后在长安在家里都是横着走的。
　　如今来了一个比自己好看许多的姑娘，娇气蛮横的□□姑娘当然看她不爽了。决心要在初次见面就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好让她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来头。
　　“沈明雪。”沈明雪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回了句。
　　陆娄雪轻嗤了一声，弯着唇，问道：“那你随明月来赴宴今日是以定远侯之女的身份来赴宴还是沈家外孙来赴宴的？”
　　“四妹妹。”陆吟芳嗔怪了一声陆娄雪，示意她别说了。
　　定远侯府的事早已闹得满城人皆知，她这样问岂非让人难堪。
　　无论怎么说都是个坑，说是程家女她那为何姓沈，莫非是对程家还心中有怨；说是沈家女那她为何又随程明月来此，难不成心中还贪图这程家的富贵？
　　沈明雪站在那，眼风都不带给陆娄雪一个。这样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问题，她早就料到了。是以，□□姑娘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问题嘛，太没水准了。
　　她微微偏过头，双手叠交于腹前，正容道：“母亲生我有生身之恩，明雪不能长留于阜阳在她灵前尽孝，是以只能守孝三年再随母姓，以报生恩。而父亲与我有养育之恩，所以明雪便长伴其侧。故而，我既是程氏女也是沈家女。”
　　无论何朝何代，孝悌忠信总是君主时人所奉行的。她拿了孝这个牌子当子挡在自己身前，何人敢置喙。
　　陆娄雪自然也不敢，她瞪着眼，气的说出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你……你……说的好听，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她心里想的？自然是想的怎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啰！
　　她笑的眉眼弯弯，心里却冒着咕噜咕噜的黑水。她说完了，现在该到她了。
　　刚刚陆吟芳叫她四妹妹，想必便是陆家四姑娘陆娄雪。来之前，她特意打听过这陆家的几位姑娘。
　　确定来人身份后，她立刻开口问道：“陆姑娘，你姓陆，母亲是清河崔氏，那我问你你是陆家女还是崔氏女啊？”
　　“自然我是陆家……”陆娄雪昂首挺胸说道一半，忽觉出不对来，欲言又止。这不是她问沈明雪的问题么。
　　她看着沈明雪圆圆的眼里一片期待之色，显然她就等着她说出回答来，然后再将她心里打过草稿的话再熟悉奉还给她。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一句话来，急的脸都憋红了。沈明雪父在母亡，她总不能学着沈明雪这样说吧。
　　憋了半天，她咬着牙，怒声道：“你这人好无礼，没有父母何来我？陆家女和崔氏女又有何区别啊！”
　　“哦。”沈明雪眨了眨眼，拖长语调，“原来……没区别啊。”
　　没区别你还问，这不就是找茬嘛！
　　人群中，一直看戏的程明月见对自己关照自己的陆娄雪气的胸腔剧烈起伏，很是贴心的站了出来，接过话道：“沈明雪，陆家姐姐们好心请我们来做客，你就是用这般咄咄逼人来回报陆家的盛情吗？！”
　　沈明雪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转着，怪道这陆娄雪如此护着程明月，原来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方才陆家几个姑娘连陆家大姑娘都不曾出面，程明月倒是一下子跳了出来。
　　她颔首假装思考了一会，抬起头，不解问道：“□□姑娘，方才你也问过我，我也不觉得有甚。”
　　然后，她抿了抿唇，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语气十分无知的继续问道：“所以，这是很无礼的话吗？”
　　陆娄雪刚顺下去的气立刻又涌了上来，她既没那个气量笑着说这话不是什么无礼话，也不能直接了当的说这就是无礼的话，你给我道歉赔罪吧。
　　就这样一口气堵在陆娄雪胸中进出不得。
　　赶在被陆娄雪被自己气死前，陆吟芳再次出来开口打圆场。
　　“才不是呢，初见时互报家门是礼数，并非失礼。孩儿的姓氏，无论随父随母，都只是家族的名帖，无伤大雅。真正紧要的，是孩子骨子里承袭的品性。姓氏不过皮相，门风家教的传承，才是根本。”
　　陆吟芳说这话时，眼神还是不是地往陆娄雪的方向瞟去。陆娄雪被陆吟芳瞧的脸更红了，几次想要张嘴，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羞着脸跑了出去。
　　沈明雪盯着那负气离开的背影，神思游离天际起来。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家内宅也不见得比定远侯府好多少。
　　陆家共有四位姑娘与两位公子。其中，大姑娘和四姑娘出自大房；不过大姑娘是妾室所生，四姑娘是正室所生；二姑娘与三姑娘则来自二房。至于两位公子，一位是程父那位陆姓白月光的遗孤，因父母双亡而被舅舅接至陆家抚养的宋霁；另一位则是大房嫡出的陆俞寒，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沈明雪没来前，只听说陆家嫡子陆俞寒和宋霁很是闹的不愉快。没想到，陆吟芳和陆娄雪两人间的关系似乎更为微妙。她观其神态，这两人看着是姐妹，其实暗戳戳的较劲，谁也不肯服谁。
　　也是，那陆娄雪心气如此高，怎会心甘情愿的叫上陆吟芳一声“长姐”。不过，这陆吟芳偏生在了陆家，又占了一个长姐的名头加上陆皇后当年也是庶女，所以她的地位在陆府只高不低。两人不合其实也正常。
　　“明雪妹妹，你在看什么呢？”
　　陆吟芳出声拉回了在神游沈明雪，她回神后随意指了指一盆金盏银台，道：“我瞧这花呢。”
　　陆吟芳随着沈明雪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盆花心鲜黄花瓣白嫩的菊花正在风中傲然挺立着。
　　“确实不错，妹妹若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到府上去，算是今日的招待不周赔罪了。”
　　沈明雪正想张口拒绝，陆吟芳却已雷厉风行的叫人把那盆金盏银台抬到了她车上去了。看着小厮们离去的身影，沈明雪微微张口的嘴又闭了回去。
　　这金盏银台虽名贵但是也不是有价无市的，改日她从自己的库房里挑些价值相等的会增就是了。不过，她倒真的小瞧了这陆吟芳，她只比她大上几岁，可这些侍女小厮们对她的都是恭恭敬敬的，说的话也是无有不从的。
　　她如此有威望，怪不得陆娄雪如此不喜欢这个姐姐。
　　想到这，她又把目光转到不远处说说笑笑的陆娄雪和程明月两人。论出身，程明月还比不上陆吟芳，可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出奇的好。
　　活像……一胞双生的姐妹。
　　“说起来，她们两人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陆吟芳的声音幽幽的飘了过来。
　　沈明雪有意套话，顺过话茬接道：“是啊，不过或许是两人年岁相仿，所以比旁人更玩的来些。”
　　陆吟芳望着程明月低眉顺眼的样子，眼中掠过一抹嘲讽，可语气却十分真诚感激，“说来还是要多谢明月能容人，四妹娇纵，家里的姊妹都不肯和她亲近，只有明月能容她，四妹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是吗？”沈明雪轻笑了声，亏她想了许久，原来是因为陆娄雪脾气太坏，没人和她玩，只有程明月能忍得还能听从她的吩咐。
　　不过，陆吟芳就这样把两人之间的关系透给她了？
　　她转头看了看一脸和气的陆吟芳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