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春》姜幼橙

2、第 2 章大白兔奶糖

　　季千意轻笑道：“这样才听话嘛。”

　　他对着沙发拍了拍，命令道：“坐。”

　　我乖乖地坐上去，他从茶几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他打开医药箱，里面什么药都有。

　　之前被他们打，我都是忍着没去医院，因为没钱，把钱花在医院上，这个月就没有钱吃饭了。

　　旧伤疤和新伤疤混在一起，我都已经数不清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了。

　　他坐在我身旁，将酒精倒在瓶盖里，拆开棉签蘸了蘸，轻声提醒道：“很疼，忍一忍。”

　　我点了点头。

　　酒精一碰我的伤口，我死死咬紧下唇，脸皱成一团。

　　他在旁边不停碎碎念：“你看你，干嘛乖乖的给他们打啊，也要还手知道吗？”

　　“脸伤这么重，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我不是在责怪你，这是关乎你的生命安全。”

　　“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我用眼神偷偷瞟他。

　　我能从他的神情看出，他在关心我。

　　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才和他见一面，他干嘛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关心。

　　我从这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

　　我低声道：“谢谢你……”

　　季千意涂药的手顿了一下，疑惑道：“什么？”

　　应该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了，他没听到，我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关心我。”

　　季千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不用谢。”

　　我心在跳。

　　是开心吗？

　　上完药后，我要回去了，季千意把我送到楼下，他突然顿了顿，对我说道：“你等着，我给你个东西。”

　　我说了一声：“好。”

　　季千意家在三楼，他急急忙忙跑上去。

　　我在楼下静静等着他。

　　几分钟后。

　　季千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兴奋地把一个东西递给我，“给！！！”

　　我懵懵地看着他向我递过来的大白兔奶糖，大白兔奶糖中间印着一个蓝白图案的兔子。

　　我疑惑他为什么给我一颗糖，迟迟没有上手去接。

　　季千意似乎看出我的疑问，他握住我的手腕把糖放在我的手心上，解释道：“吃一个糖，今天不好的事情就会被糖给代替。”

　　不好的事会被糖代替吗？

　　要是真的能被糖代替，我希望今天遭遇的事情，全部被糖代替。

　　我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像对待一件宝贝。

　　季千意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眉头微蹙道：“你不吃吗？”

　　我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留着以后吃。”

　　季千意一愣，在不经意的地方，红了耳朵。

　　季千意站在楼下朝我摆手，笑着对我喊：“明天见。”

　　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对他，我挤出微笑回应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笑得很难看。

　　等我和他走远后，我用手捏了捏口袋里的糖，生怕它掉了。

　　一个糖好像成了我的精神支柱。

　　我站在家门口，深呼吸，我很怕父亲会早点回来。

　　我从口袋拿出钥匙开门，门锁神奇的竟然自己转动了。

　　不等我反应。

　　父亲把我拽了进去，把我摁在地上，手不停地翻着我的口袋。

　　我死死按着口袋不让他碰，怒道：“爸，这是我吃饭的钱，不能给你。”

　　我能从父亲身上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酒味。

　　他甚至把我的衣服都撕烂了，都不愿意放弃。

　　他见拿不到钱，气急了，直接往我脸上打一拳。

　　我的脸刚刚才上了药，现在又添了新的伤口，我已经分不清是疼还是不疼。

　　最后，他把我仅有的几块钱全部拿走了。

　　他拿到钱后，看了我一眼，报复似的一脚踹到我的肚子上，我痛苦地捂住肚子，疼得快要窒息了。

　　我倒在地上绝望流泪。

　　生活如此悲惨了，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拿出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划下去，血液顺着伤口，像水一样流淌在床上，疼痛让我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我像是疯了一样，边笑边哭。

　　我从口袋拿出那颗糖，本来还想留着以后再吃，我拆开包装，一口塞进嘴里，嘴里些许甜味，冲淡了些许苦味，这或许是生活中唯一的甜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纸，给手腕止血。

　　血液止住了，但泪水没有止住。

　　纸巾缠绕着我的手腕，我捂头痛哭。

　　清晨，我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睁眼，身体像被车子碾压了般疼，我扶着腰坐起身。

　　“嘶”，刚走几步，疼得我倒吸几口凉气。

　　镜子前倒映了我的模样，双眼红肿，左右脸各出现淤青，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本来就丑了，现在受了伤更丑了。

　　我用手捧了捧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笑：“真丑。”

　　钱被拿走了，今天我只能饿肚子了。

　　路上，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昨天受的伤，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季千意悄无声息的，从我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热情打招呼：“嘿，小可爱，早上好。”

　　我转过头去看，季千意边吃边对着我笑，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豆浆。

　　我馋得心痒，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包子看。

　　他的目光落在我空空的手上，稍顿了一下，抬头问：“你吃了吗。”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难堪的样子。

　　我忍着饥饿拒绝道：“我吃了。”肚子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响了。

　　季千意笑了笑，把另一个包子塞给我，“别客气，拿去吃。”

　　我接过包子，不停咽着口水。

　　饥饿战胜理智，没经住诱惑。

　　对着手上的包子咬了一口，是肉包子，好香，我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掐着脖子，痛苦地弯下腰。吃的太急，不小心噎到了。

　　季千意上前，轻轻拍我的背，“慢点吃，别着急。”

　　季千意余光瞥到自己手上还挂着一杯豆浆，想都没想，就拿给我喝，等他反应过来，害羞地挠了挠头，那杯豆浆他喝过了。

　　我边吃包子边喝豆浆，季千意温柔地注视着我，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季千意伸手抚摸我的脸，皱眉道：“你脸怎么了？”

　　我眼中闪着惊恐，急忙往后退，躲开他的手。

　　他对着我摆手安抚道：“别害怕，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你不觉得我这样很丑吗？”我说这话时头越低越下，语气逐渐变弱。

　　季千意嗤笑一声，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丑？我觉得你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