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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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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江海,还处于盛夏的状态,久久未能褪去高温。
岳池淮结束了长达两个月的任务,久违的坐在部队宿舍的书桌上,整理着这些年任务前留下的家书。入军校到入伍以来,他已经不记得写过多少份这样的家书了,他不希望有一天,这份家书出现在家人手中。
但每次对待家书,都无比认真。
他听一位老班长说过,要把它当做临终前的一份遗书来书写,想对家人爱人说什么的,别不好意思,全部写下来,就算不枉为祖国献身。
刚摞成一沓,岳母的电话就打进来。
“小池啊,睡了吗?”女人的声音沧桑息敏,一顿关怀袭来。
岳池淮将宿舍的窗户打开通风,慢声回复:“快了,一会就熄灯了。”
他也察觉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什么隐言,说不出口。
“妈,您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岳母无奈叹息:“任务结束了,可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吗?”
岳家是老中式传统家庭,家中祖辈都是二十出头结的婚,年纪轻轻生的孩子。到了岳池淮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岳父岳母三十岁才怀上的他,现在家中同辈的都已经结了婚,就剩下他一个人。
岳池淮今年24岁,正值年轻气盛,婚姻和事业做个对比,他还是选择注重事业。
所以,这次又搪塞了过去。
“不说了妈,熄灯了。”
江海和南川的海风截然不同,岳池淮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墨绿色的笔记本,纸页微微泛黄,他随意选择一页开始看起。
【高二日记】
“今天碰到了一个学姐,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她叫什么了,她的名字很好听,和月亮一样。”
“今天学生会竞选主席,月亮姑娘看到我了,但好像没记住我。”
……………
【高三日记】
“她毕业了,但她还不知道这场暗恋。”
“今天中秋,月亮很圆,不知道月亮姑娘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
“我要高考了,等考完记得告诉我,有没有找到月亮姑娘表白。”
日记结束,停留在岳池淮高考的前一晚。
青春的笔尖帮他记住了一些特别的故事,但这个故事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岳池淮的手有些颤抖,在最后一句话的下方补上一句话。
“我,岳池淮,今年24岁,还没和于栗表白。”
海风依旧,他眼角的停留住一滴眼泪,迟迟没有落下。关于青春里的这位姑娘,是执念太深还是喜欢到了骨子里?都未曾分清。
岳池淮合上笔记本,暗暗感叹:“于栗,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7年。”
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久。
只有岳池淮自己知道,江逾白找他当伴郎的那刻起,注定是要和于栗见面的,以一位学弟的身份。
他提前一个月打报告请假,打理装扮自己,甚至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习皮肤管理。
不是于栗迟钝,是他自己太胆小。
任务结束,手机刚开机,就弹出于栗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聊天框里出现一行字,是七月见面当天发的。那时候他已经去了境外执行任务。
【YL:我是于栗,你是岳池淮吗?】
岳池淮含着的泪落下了,握住手机敲下几行字回复她。
【YCH:是我,不好意思。任务才结束,所以才看到你的信息,见谅。】
这期间,于栗发了不少朋友圈。岳池淮的圈子小,其他朋友基本都不发,状态栏中都是岳母和于栗的动态。
他期待般的翻开于栗最近的一条动态,她带着红色贝雷帽,穿着米白色呢子大衣站在大雪中微笑。给到的定位是北欧挪威的首都奥斯陆。
于栗出国的消息他没听到,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又错过了很多事。
或许该放下了,或许不该把这段感情说出口,或许就让这段暗恋就此结束吧。
又是这瞬间,于栗回复了他的消息。
【YL:辛苦了,祖国海疆的安全是你们人民子弟兵贡献的,好好休息。】
【YCH:应该的。】
回复完这段话,他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岳池淮被一通电话叫醒。
是沈怀山打来的。在南川一中时,沈怀山教他物理课,就属岳池淮最聪明,甚至有段时间传出岳池淮是沈怀山关门弟子、给沈青茉择选的女婿等等的不实言论。
“小岳,在忙吗?”
岳池淮顺势起身看了一眼时钟,四点五十五。
“沈老师,早上四点我能忙什么?”
他也能理解,人老了睡得早起的早,但…未免也太早了。
“上次我问你要你的明信片,其实是想给你介绍姑娘的,但是吧,这姑娘这几个月出国了,要不我再帮你看看其他的?”
他将手机声音转成免提,放在书桌上。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作训服,还边和沈怀山解释。
“沈老师,不用给我介绍了。您也知道我工作性质,说不准哪天就和子弹躺一块了。”
电话那头的沈怀山最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对他连忙教育道:“赶紧给我呸呸呸,傻小子说什么浑话呢!”
“好好好,不说了。”他顺着沈怀山的意思。
但是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抓早恋学生的数量比他教学生涯的学生还多,发出一阵疑惑。
“你小子不会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岳池淮镇住了,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你不会真有吧?嗯?”
“哎老师,我集合了,先不说了。”
“凌晨四点集什么合!你糊弄我这老头子呢........”
他眼疾手快的挂断电话,站在窗前望向平时守护的大海,他自己说得没错。自己的工作性质太特殊,每次的任务时间不定,战场上的子弹不长眼,没人会愿意跟这样一个自己在一起的。
况且,他心里一直有于栗。天荒地老,他也会默默喜欢她一年又一年。
这样生活下去,挺好的。
经年一别,何时重逢未曾可知。
于栗在挪威的交流学习顺风顺水,在那一待就是三年。
去时25岁,回时28岁。
飞机安全降落在南川国际机场,她拎着行李箱,风风火火的回到茉莉巷。
还没走到家,江逾白和沈青茉抱着他们刚出生一年的女儿站在巷子口迎接。虽说于栗至今未恋爱未婚,但是对于小孩还是非常喜爱的,睡觉时像糯米团子,吃饭时像小仓鼠。
她冲向沈青茉,将她抱在怀中寒叙一番:“有没有想我?”
沈青茉也是拿她没办法,回应道:“想想想,年年都想你呢!”
江逾白在一旁将于栗拉开,教育道:“哎哎哎,这是我老婆,你抱着算什么事啊?”
不抱也罢,于栗将注意力放到小宝宝身上。
“Hi,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青茉轻轻抖动身体,哄玩道:“你告诉于姨,你叫江梦南。”
“别叫我于姨,叫我姐姐。”于栗还把自己当小孩一样,开着玩笑。
江逾白接过旁边的行李箱,再度开玩笑道:“干脆直接喊你于奶奶吧,直接无痛升辈分。”
三人嬉笑一路,问了林鸢和于征的状况,两人一切都好。今天正好碰上林鸢去出版社签合同,没能见到于栗。
此番回茉莉巷,于栗也是准备好迎接大妈们各式各类的相亲对象,但…从巷子口到家门口,一个大妈都没碰着啊?
“出鬼了,难不成是老天在帮我?”
沈青茉和江逾白相视一笑,将她推进家中。
于父、于母、沈怀山围在客厅沙发坐下,空气中充斥着一丝火药味。该来的总会来的。
三方夹击搞得于栗完全没有反手之力,沈怀山坚持让于栗去见见上次说的那位男生,于父于母也双手赞成。
由于约的时间匆忙,沈怀山将约会地点定在新开的一家茶馆,他没给于栗对方的联系方式,以至于她在位置上坐了半个小时,都没等到对方。
南川七月热得和蒸笼差不多,虽然室内开着中央空调,但于栗浑身还是燥热不堪。
她的目光停留在店门上方的铃铛,此刻又有一位年轻的男士推开店门。他穿的不是什么休闲服装,是一套海军常服,直径向于栗走来。
脸庞清秀,眉眼温柔,她曾近距离瞧过这张脸——是岳池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