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穿成国之重器后，在网上当舔狗却被暗恋对象反舔这件事》》M今天

2、Shadow的直播

　　决定了要做回“自己”，萧云霆开始了行动。在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金手指”辅助下，创建一个匿名的、不露脸的直播账号，技术上易如反掌。服务器跳转、IP伪装、声音进行微小的物理参数调整（既保留了萧云霆被赋予的烟嗓特质，又与原声有细微差别，防止声纹识别）……金手指在0.1秒内就搞定了一切，还顺手设计了一套低调但极具质感的直播间背景和LOGO，账号名萧云霆取了一个非常朴素的——“Shadow的趣味英语角”。

　　萧云霆的“老本行”，或者说，穿越前那个普通男生的老本行，是一名普通的英语培训老师。谈不上多热爱，但至少是熟悉的领域，是能让他感到一丝“真实”的土壤。现在，有金手指这个超级外挂，他可以把课件做得无比精美、生动有趣，融合历史、文化、音乐、电影，甚至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段子。

　　开播第一天，萧云霆怀着忐忑的心情，用那经过“优化”后自带蛊惑和磁性的烟嗓，对着麦克风说：“大家好，我是Shadow，欢迎来到趣味英语角。今天咱们不说枯燥的语法，咱们来聊聊，为什么‘面包和黄油’（bread and butter）在英语里可以指‘谋生之道’……”

　　直播间里，算上萧云霆自己用小号挂的人数，总共7个人。没有鲜花，没有打赏，只有零星的几条弹幕飘过：“主播声音挺好听。”“课件做得不错啊，免费的吗？”

　　萧云霆仿佛回到了刚毕业时在培训机构实习的日子，对着零星几个学生也能讲得口干舌燥。不同的是，现在的萧云霆，背后站着“金手指”，知识储备浩如烟海，随口引经据典，还能用最浅显幽默的方式表达出来。

　　“家人们，想象一下，古罗马的元老院，一群穿着托加袍的老爷们，为了‘面包与马戏’（Panem et Circenses）争论不休。这里的‘Panem’，就是面包，是生存的基本。所以啊，无论是古罗马还是现在，能把面包和黄油稳稳拿到手，都是头等大事，对吧？”他试图用轻松的方式串联历史。

　　偶尔，也会穿插一些历史小故事。“说到凯撒大帝跨过卢比孔河，他说‘Alea iacta est’——骰子已经掷下。这就像我们有时候做决定，迈出那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来，跟我读，Alea iacta est，感受一下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直播效果嘛，不能说没有，但离“火”确实相差甚远。播了一个月，稳定观众也就二三十人。他们大多很友善，会在弹幕里互动，问一些问题。他们似乎真的把Shadow当成了一个怀才不遇、生活可能有些拮据，但依旧愿意免费分享知识的普通老师。

　　“Shadow老师，你讲得真好，不比那些收费的差！”

　　“老师，你一直不露脸，是有什么难处吗？”

　　“Shadow，注意嗓子啊，感觉你今天有点咳嗽，多喝热水。”

　　这些朴素的关心，像涓涓细流，温暖着萧云霆这个被困在“神坛”上的灵魂。在这里，他不是萧云霆，不需要承担国家重任，不需要面对国际记者的长枪短炮，萧云霆只是一个用声音和知识与人交流的Shadow。

　　罗钧，也就是“Lightning Bolt”，是萧云霆直播间的常客。他训练任务繁重，管理严格，但只要有空，他一定会进来挂着，有时会发几条弹幕，有时就只是安静地听。

　　有一次，Shadow讲到一些体育相关的英语词汇，顺带调侃了一句：“比如‘黑马’dark horse，可不是黑色的马哦，就像我们家Bolt选手，当初说不定也是匹黑马呢？”

　　Bolt在弹幕里回了一个害羞的表情：「Shadow老师别取笑我了，我离黑马还远着呢。不过先学着，万一以后走了狗屎运拿了奥运冠军，连获奖感言都听不懂，多丢脸啊。[捂脸]」

　　萧云霆笑了：“未雨绸缪，很有远见嘛，Bolt同学。来，那我们今天就学学‘奥运精神’、‘体育竞技’、‘打破纪录’这些词怎么说……”

　　直播了半年多，萧云霆的直播间人数缓慢增长，但始终没有突破三位数，稳定在七八十人左右。他们自称“影迷”（Shadow的粉丝），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社群。他们会担心Shadow的“生计”。

　　“Shadow老师，你课件做得这么用心，还免费，靠爱发电吗？”

　　“老师，我们想请你喝杯奶茶。”

　　“是啊，Shadow，你声音这么好听，知识又渊博，去正规平台肯定能火，是不是被资本做局了？我们要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萧云霆每次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谢谢家人们关心，我还能过得去。分享知识本身就是快乐，谈钱就俗了啊。” “奶茶心领了，大家能来听，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这些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分享知识确实让萧云霆快乐，让萧云霆感觉自己还是个“人”。假的是，萧云霆根本不缺钱，萧云霆的账户里的零头，都够买下几个直播平台。但这种被普通人真诚关心、甚至担忧他“吃不饱饭”的感觉，奇异地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心酸。他们关心的是Shadow，一个他们认为的、可能怀才不遇的普通人，而不是那个光芒万丈、无所不能的萧云霆。

　　罗钧私下里也问过萧云霆几次。

　　Bolt：「Shadow，我这次比赛有点奖金，虽然不多……」

　　Shadow：「打住！大宝，你的奖金留着给自己买营养品，或者多买双跑鞋。我很好，真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你们这些朋友，就很满足了。」

　　Bolt：「可是……你明明那么有才华，不应该被埋没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从萧云霆偶尔流露出的对“自由”的渴望，以及从不透露任何现实信息的谨慎中，推测萧云霆可能正在经历不幸，或者困境。

　　萧云霆无法解释，只能默认，甚至偶尔还会顺着他的话，模棱两可地“卖卖惨”：“都过去啦，现在靠自己，挺好的。” “有些束缚，不是经济上的，但也……差不多吧。”

　　这种“美强惨”的设定，似乎更加深了罗钧对萧云霆的感情。他眼中的Shadow，是一个身处逆境（被他脑补的），却依旧乐观、幽默、才华横溢，并且不愿接受他物质帮助，极其有骨气的人。

　　他们的线上互动，在“彩虹屁”和“插科打诨”的基础上，又多了一层深沉的关心与疼惜。

　　他会在萧云霆直播结束后，发来信息：「今天讲莎士比亚讲得太投入了，感觉你嗓子都有点哑了，快喝点蜂蜜水润润。」后面跟着一个担忧的表情包。

　　Shadow：「没事，我这嗓子，越哑越有磁性。[叉腰]」

　　Bolt：「……你别闹！好好保养！我还指望你教我背冠军感言呢！」

　　他会在萧云霆偶尔流露出一丝疲惫时，发来长长的语音，内容可能是他今天训练遇到的趣事，或者只是他喜欢的某首歌，他说：“Shadow，听听歌，放松一下。别太累着自己。”

　　直播时，萧云霆会用充满人文气息和画面感的语言来描述知识：

　　“家人们，记住‘wander’这个词，不是简单的‘走’，是‘徜徉’，是‘漫步’。想象一下，在一个黄昏，你走在一条铺满银杏叶的小路上，没有目的，只是感受风，感受光，感受季节的变化，这种状态，就是‘wander’。它背后是一种闲适的、探索的心境。”

　　“当说‘history’，‘他的故事’。但历史里有多少‘她’的故事被遗忘了呢？人有三次死亡，身体的死亡，灵魂的消融，以及…被这个世界遗忘。”说到这里，萧云霆其实有些沮丧，属于萧云霆自己的history，已经被全世界遗忘了。

　　萧云霆也会自嘲：

　　“今天直播间又来了几位新朋友，欢迎欢迎！别看我们人少，但咱们这里氛围好，知识密度高。人少有人少的好，我能看清每一条弹幕，咱们就像老朋友围炉夜话。”

　　“有时候下播了，看着空荡荡的直播间，也会有一瞬间的迷茫。但是想到还有你们几十个人愿意听萧云霆在这里‘碎碎念’，想到也许萧云霆讲的某一个单词，某一个故事，能在某个瞬间点亮你，就觉得一切都值了。理想主义的花，最终会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里，我的坚持，哪怕只能影响一小部分人，也是好的。”

　　罗钧在屏幕那头，看着那个不露脸的主播，用低沉蛊惑的嗓音，说着既风趣又深刻的内容，展现着惊人的才华与知识储备，却甘于清贫与寂寞，坚守着一个小小的、不盈利的直播间。他心中的爱意与敬佩，如同野草般疯长。

　　当听到他说到被世界遗忘的时候，罗钧莫名心痛。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假装。

　　始于那惊鸿一瞥的完美身材照，陷于他幽默逗趣的灵魂和似乎无所不知的才华，最终，忠于这个他想象中的、在困境中依然坚持发光发热的、高贵而坚韧的灵魂。

　　有一天，罗钧训练强度极大，累得几乎虚脱，回到宿舍，打开手机，正好赶上直播的尾声。那天讲的是古希腊神话，顺带提到了斯多葛学派，讲如何面对命运的无常与自身的处境。

　　Shadow用略微沙哑的烟嗓说：“……所以，朋友们，控制你能控制的，比如你学习的态度，你面对困难时的心态；放下你无法控制的，比如出身，比如某些外界的束缚。就像我们直播间，人多人少没关系，只要萧云霆们还在传递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有它的意义。命运如果给了我们一副也许不算太好的牌，但我们还是要尽力打好它，这就够了。”

　　这段话，几乎精准地击中了罗钧对Shadow所有“人设”的想象。他看着直播间那不到一百的在线人数，听着Shadow平静而富有力量的话语，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下播后，他立刻发来了信息。

　　Bolt：「Shadow。」

　　Shadow：「嗯？大宝，还没睡？今天训练累坏了吧？」

　　Bolt：「还好。就是……就是想跟你说，你刚才说的，特别好。」

　　Shadow：「哈哈，随口瞎扯的。」

　　Bolt：「不是瞎扯。Shadow，你是我见过……最特别，最好的人。」他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又加了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你。」

　　萧云霆看着屏幕上最后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狂跳起来。喜悦、愧疚、慌乱、自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他喜欢的这个“Shadow”，背后其实是那个他可能只在新闻联播里看到过的、高高在上的“萧云霆”吗？他喜欢的，究竟是他努力扮演的这个“完美灵魂”，还是那个曾经普通、现在依旧普通，只是套了一层华丽外壳的自己？

　　他贪恋这份来自于“真实”互动的情感，却又无时无刻不活在身份可能被揭穿的恐惧中，像一个小偷，偷窃着原本不属于他的关注和爱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回复看起来轻松自然：

　　Shadow：「知道啦，我也喜欢我们家大宝啊！未来的奥运冠军，赶紧去睡觉，养足精神才能继续碾压对手！」

　　萧云霆再次选择了回避。但这一次，罗钧似乎不打算再让他轻易糊弄过去。

　　Bolt：「Shadow，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可能有你的顾虑，也可能觉得我们没见过面，说这些太轻浮。但我很认真。我想参与你的未来，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好的、坏的事情。我想……真正地走到你身边。」

　　萧云霆看着这段话，久久无法回复。办公室外，是寂静的、代表着国家最高机密的研究基地；办公室内，是他这个冒牌天才，对着屏幕，因为一段来自于虚拟世界的真挚表白而心潮澎湃，无所适从。

　　完蛋了，做回自己的尝试，似乎成功地太过头了。

　　他该怎样回应，这颗滚烫的、赤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