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xy予安

9、第 9 章，登仙梯

　　一股无形阻力骤然撞向脊背，叶子熙像被狂风掀翻的枯叶，从青云阶边缘直直坠落，后背重重磕在第900阶的青石板上。
　　碎石嵌进皮肉的钝痛炸开，她蜷在阶面，指腹抠着石棱磨出细密血珠，血珠顺着石阶纹路漫开，与苔藓的湿绿缠在一起。
　　骨缝里传来阵阵脆响，像初春冻裂的冰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灼痛。
　　“可惜啊，差一点就成功了。”围观者的叹息裹着风飘来，有人递来帕子，指尖刻意避开她的衣袖：“这身子本就弱，偏要硬闯青云阶，何苦遭这份罪？”怜悯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紧。叶子熙垂眸，帕子绣纹刺得眼疼。
　　前世画面翻涌——父亲遗像蒙着灰，相框裂缝恰如她未满二十载的人生，满是残缺。
　　重活一世，她攥着病弱躯壳逃离厌弃她的母亲，踉跄奔至青云宗。
　　这青云阶立了上万年，每道纹路都埋着失败者的执念，湿滑青苔像无数双垂泪的眼。
　　成“人上人”是唯一活路，能摆脱“病秧子”标签，在修为论高低的世界里堂堂正正立足。
　　“为什么？上天偏要反复针对我？”她仰起头，雨停了，西天夕阳烧得正艳，金红光裹着云絮，落在她沾泥的脸上，刺得眼眶发烫。
　　上方石阶上，金光裹着新晋上人升向禁地，他们的骄傲身影，与她的狼狈形成刺眼对比。
　　一滴水落在台阶上，迅速洇入土中，没留半点痕迹。
　　叶子熙猛地直起身，袖角擦去嘴角血渍，指节泛着青白。
　　风卷衣袂猎猎，似要掀翻她瘦弱的身子。可她脚步未停——回头便是一辈子被踩在泥里，向前哪怕殒命阶上，也胜过往日苟活。
　　一步，两步……青云阶的威压随阶数攀升，像千钧巨石压在肩头，胸腔被攥得发紧，每口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行至后面，眼前骤然炸开白芒，双目彻底失光，黑暗中似有无数钢针钻刺眼底，泪腺不受控地分泌泪水，却被风瞬间吹干，只留眼角的涩痛。
　　再往上，耳中嗡鸣如雷，围观者的惊呼、风卷石阶的声响，尽数碎成尖锐杂音，最后连心跳声都像隔了层厚棉，模糊不清。
　　双腿软得像泡发的棉絮，她伏在石阶上手脚并用攀爬。
　　膝盖磨破的皮肉黏在冰凉石面，挪动时撕裂般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血痕在阶面拖出长长印记，与青苔相融成暗褐。
　　掌心按在石缝处，指甲被硌得断裂，鲜血顺着指缝渗进石阶纹路，触到三千年积淀的寒气，泛起一阵刺骨的凉。
　　威压越来越重，像有无数无形的手攥着她的经脉，灵力在体内逆流，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碾压的宣纸，随时要碎裂开来。
　　“最后十阶了！”围观者的惊呼穿透耳鸣，紧张情绪顺着风钻进残存知觉。
　　“百年难遇凭病躯闯到此处的凡人，她若成功，人族飞升希望又增一分！”
　　众人屏息凝视，目光紧紧锁在那道艰难攀爬的身影上，有人不自觉攥紧拳头，呼吸都放轻了些许。
　　指尖终于搭上万阶的石阶，叶子熙拼尽最后气力翻身扑上，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昏沉中，她感知石阶震颤，一道金体悄然凝聚，周身裹着上古仙气，金光落在皮肤上，暖得像初春的阳光。
　　金人指尖轻触她眉间时，一缕温和灵力顺着血脉漫开，先在眉心化作暖流，再缓缓淌向四肢百骸——断裂的指甲在灵力滋养下慢慢重生，泛着健康的粉白；磨破的皮肉下，新的肉芽悄然生长，酥麻感取代了剧痛；被碾压的经脉逐渐舒展，灵力顺着经脉顺畅流转，像溪流淌过干涸的河床，带着清凉的慰藉。
　　“凡人之躯，亦有成仙路。”低沉话音落罢，金体化作流光消散。
　　“那是……仙灵赐福？”有人咽了咽口水，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围观者皆沉默伫立，望着倒地的叶子熙——她周身萦绕淡淡银光，原本病弱气息尽数消散，皮肤下经脉泛着莹润光泽，灵力在体内奔腾流转，境界一路攀升，从引气初阶飞速跃过，最终稳稳停在凤初境十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