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咒特异部门》居花之帘

51、卧底

　　听到“偶”时，一直站在远处的羂索在脑海中摸出了一些思路。

　　人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新陈代谢，按照科普栏目上的说法，六个月后人所能拥有的躯体是完全更新过，而旧的则代谢出去。

　　人的人格也能被代谢出去吗？有的人联想到洗脑，有的人想到被传销所迫害的人。

　　更换，也是掌控的一种手段。

　　羂索想得不错，徘里的大致计划方向就是如此。她现在组建的空壳部门格外缺人，手上能够被培养并驱使的预备役只有秋原眀、高久巧，硬要说的话，乌川泷也可以算上。

　　辅助监督倒是培养出了不少，后勤稍微宽裕些，就是一线二线的战友需要增多。招人……正经咒术师都是被御三家们牢牢掌控，从他们手下撬人和宣战差不多；不入流的诅咒师又比较难控，要论“衷心”二字的话，立本又是个推崇“下克上”的国家，不如把幼苗移植到自己眼皮底下仔细栽种。

　　现在，撞到徘里捕猎网上的久保田正好是绝佳猎物，三观正，有善心与同情心，对咒术界一知半解，稍微引导引导就是不错的一级战力。

　　她面前的久保田收敛起了一眼就能望出的情绪，问出了一个问题：“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等joker的回答，而是很快把话头转到了“手”上：“手，他需要你，你可以离开我吗？”

　　joker笑了，和这嘶哑又狂妄的笑声一同响起的是“手”发出的哭腔：“不要…拒绝！拒绝！我，保护，你忘记！拒绝！”

　　而笑声在小巷里回荡了许久，才停下来发话：“你的式神不是凭空出现在你身上的，你想知道真实原因吗？”

　　“告诉我…J先生。”久保田有些拗口地说出这个带有尊敬意味的称呼，他完全无法理解“手”所释放出的不舍、委屈等等情绪。

　　“这要涉及咒术是怎么在人体运行并释放运用的，但我现在可以简单地通熟易懂地为你概括。”joker从西装内衬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这种怪物，我们称之为咒灵……”

　　“咒灵的出现是依赖于每个人身上都拥有的咒力，换而言之，不是它缠着你，而是你造出了它。”话音停下后，他将塑料袋抛向久保田。

　　久保田隔着袋子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里面似乎是某种长条型的物什，像牙膏。他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挫伤药，也许你用得上。”joker耸肩说道。“你可以先回去休息，疲惫可不是好事。”

　　“嗯，谢谢……”

　　久保田将信将疑地收下后，侧头离开此地，他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了断自己，毕竟他不想再违背自己的道德做下伤害他人的事情了。

　　他一路朝前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有监控的地方，避开监控，在弯弯绕绕的小路中缓慢地来到了城郊的长桥，桥高五米，桥下河水湍急，只要没人救助，死志必成。

　　可徘里不会让她如愿，不如说从她发号施令让久保田去杀三鹰朝开始，她就摸透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人——道德感强烈，正义感十足，喜好利他却看不到自己。

　　“先生，你在干嘛！”一声低喝让久保田将爬在栏杆上的半个身体收了回来。

　　他转头去看，看到了一个约十六七岁年龄的少女，她目光担忧，几步冲向前来，牢牢地抓住了久保田的手：“先生，千万不要做想不开的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值得坚持下去的美好事物。”

　　久保田轻轻地将她的手扒开，安抚道：“没事的，我只是看看河，河面倒映月亮时开上去就像镜子上落了一点雪。”

　　少女狐疑地抬头看了看，点破了他的谎言：“今天天阴，月亮根本就出不来！大叔，我今天要看着你，你敢把我支开，我就分分钟报警。”

　　闻言，久保田失笑片刻，才缓缓答应道：“好吧，我离开，现在就回家。”

　　他朝着城中心走了许久，身后那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才离开。这个世界正是有如此善心的人存在，他才不能放任妖魔鬼怪占据他的身体作恶啊。

　　回到家……回到废弃房屋后，他随意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随后那只“手”出现在了他面前。

　　“手”在说：“问我！问！问！我答！”

　　“手”希望他问他，但“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他去杀人，这会导致他很难相信它。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是怎么从监狱离开的。”

　　“J先生。”

　　“他带着我出来的吗？有杀人吗？怎么出来的？”

　　“是，无，正门，走出，无阻拦。”

　　久保田想了想，按照这个说法，应该是翻案成功了。他指着地上的袋子继续道：“钱哪里来的。”

　　“手”给出了同样的回答：“J先生。”

　　“也是他啊。”这还不能使久保田完全放下心来，接下来他要问的是他最大的心病，“你说那个女孩没死，是人偶？”

　　“人偶，假人！”它很激动地摆着自己，像是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他们，撒谎，你，无辜！”

　　“你能让我亲眼看看那个假人吗？”

　　“手”将掌向下拍了几下，仿佛在模拟点头，它竖起食指指向了一个方向。

　　久保田便跟着他所指的方向走，穿过无人的公园，冷风席卷的石子路，来到另一处破旧的楼房。久保田是时至今日才发现他所居住的城市有这么多的废弃屋，明明市中心有着相当繁荣的地段和足以发生踩踏事件的拥挤人群。

　　“手”引导着他向顶层走，随后直直地指着封锁顶楼的铁门，门上装有个小篮子，其中放着一只奶牛猫样貌的玩偶。

　　玩偶看上去有些旧，但是被整理得很干净，仿佛是几分钟前被人放到这里的，不知是不是久保田眼花了，他好像看到玩偶动了一下。

　　而接下来的神奇一幕确定了他并非产生错觉，而是实打实地看到了玩偶从篮子中跳出，跳到了空中，纽扣眼睛望向了他。

　　“你有何事？”玩偶问的是久保田肚子上冒出的“手”。

　　“你说，我，不杀人。”它很艰难地回复道。

　　“哈，你当然杀了人，你杀了我的姊妹，但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了你，就不会放过你的主人。”玩偶猫不客气地说道。

　　“呜……”它发出一阵哭声。

　　久保田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可以让我得知事情的真相吗？”

　　但他得到的是玩偶猫很轻蔑的回答：“我，不和人类说话。”

　　“你，说，他，不是，坏人！他好！”那只“手”在为他辩护。

　　这让久保田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还在乡下的小学就读时，自己邻居家的兄妹时常会为了一点小事争吵，这让他立马就认识到了面前两只咒灵身上所具有的不可思议的品质——人情味。

　　“没事……”他张口想要安慰，但被开启的铁门给打断了。

　　一只幼小的手从开了条缝的铁门中露出，紧接着是一张怯生生的小女孩的面容。久保田离她还算近，看到了她皮肤上如同布料一般的纹路，和指节上的缝合线。

　　他一下子哑然了，因为这个女孩有着和他曾经害死的人一模一样的脸，这一瞬间，“手”曾经说过的话得到了有理有据的证明，它所说的人偶，就在面前。

　　女孩也看到了他，她尖声惊叫了一声，之后很重地关上了门。

　　“人类，你吓到我的孩子了，请你出去！要是想再来几次牢狱之灾，我也不介意你再多留几分钟。”玩偶猫不客气地下了驱逐令。

　　“抱歉。”久保田一声道歉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次，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手”的手背，而那只“手”则微不可查地在他怀里抖了抖。

　　他回到废弃房屋后，一个扎着麻花辫的红发女人背对着他，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看到她手里那着的一本英语书籍，那是他以往为了考级而写满笔记的教材。

　　女人转了过来，她拥有一张令人看了就快停止呼吸的美丽面容，以及摄人心魄的金色圆圈瞳孔。

　　“久保君，辛苦一天后需要休息一会了哦。”她将书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到一张破旧的床上，床已经被打扫干净，而她伸手在一旁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尊贵的小姐，需要我为你帮忙吗？”久保田仍站在原地，他开始有些紧张，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女人是前不久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政府高管，尽管他有些不记得女人的名字了。

　　“叫我玛奇玛就好，你可以稍微轻松点。”玛奇玛不再强求他坐到哪一张位子上，再说仔细些，久保田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哪怕一点属于上位者的强势，更多的则是亲和力。

　　“你最近和一位喜欢自称’joker’的人接触过，是吗？”

　　“是。”

　　“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但他对你青睐有加，你可以为了这座城市的安稳，成为一名卧底吗？”玛奇玛将手交叉着放到膝盖上，眼眸里盛满了久保田的模样，“这件事会比较吃力不讨好哦。”

　　久保田几乎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道：“……我…我愿意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