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性》三点勇哥

8、救美2

　　杨欢被四五个半截男孩子堵在了蔷薇巷，这是一个很大的巷口，曾经以盛开蔷薇花而闻名。可惜蔷薇树早就被砍伐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而已。
　　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围着的院子，有公家的院子，也有城中居民的房子。与主干道上的情况相似，街道两边已经有几处地方已经开始动工改造，拆除围墙，改造一楼住房，要不了多久就开起门市和饭店什么的。
　　半截男孩专指那些将进入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本地话之所以这么说，应该就是针对这时候男孩子的东西只有半截，马上就要长全了的时候。
　　自从几次严打以后，成年和半成年的地皮流氓被抓的抓，被关的关，现在只剩下这些半截男孩冒头当流氓了。很多孩子，别说上初中了，就是小学也没有好好读，早早就脱离学校体系，流落到社会上。最近几年，工厂的效益出现大幅下滑，甚至还有生产车间停产的情况，别说招工，就是保住现有职工工资都难。
　　虽然个体户已经蓬勃发展，但是也只是刚刚起步，还没有达到方兴未艾的地步。许多地方就像蔷薇巷的情况相同，刚刚开始拆建临建的小商铺，到能够留住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还有很长一段路。
　　这条街道不宽，主要还是青石板路，汽车没法同行，除了偶尔有自行车路过以外，其实行人也不多。杨欢经常路过这里，她一直觉得这条小巷子很安全，从来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
　　今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几个年轻人，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对方会被几个半截男孩子堵下来。这时候并不是很晚，路上还有行人，看见几个男孩子成扇形地堵住一个年轻女人，基本上都会侧目多看几眼，但是并没有人停留，更没有人干预。
　　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些半大的男孩子，手上好像有家伙，至于是什么，就没有看清。那个年代，只要不严打，路上打架、抢劫，甚至杀人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行人基本上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远远地躲开了。
　　除非是有两个以上的男人，基本上都不会出头制止任何伤害行为的。否则受伤还要自己负担医药费用，这些事情偶尔还能够见诸报端，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关键是搞不清楚双方的关系，搞不好还是多管闲事，所以多数人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远远的就躲开了。
　　四个初中生年龄，但是已经是地皮流氓模样的男孩，堵住的是她回家的路，杨欢也注意到对面这些男孩子有人手上有家伙，因为路灯不是很明亮，她也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像刀具又不像刀具的东西。但是这已经很危险了，她没有再往前走，停在一堆红砖堆的旁边。
　　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共四个男孩，至于黑暗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她暂时不确定，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四个男孩子。从身高判断，这些人都是未成年的男孩子，如果现在就出来混社会的话，应该是没有上初中的初中生吧，再大一点就应该去找工作了。
　　她也并不是非常担心，毕竟自己还有点身高和年龄优势，至少可以周旋一阵。要是真的打起来，只要她呼救，周围住户和路过的行人都会干预了，她应该不会吃亏的。
　　四个初中生年龄，如果她打不过的话，还可以不用恋战，折头就跑，跑出这个蔷薇巷，返回人民路，并不一件难事。她知道自己只要自己跑回大路上，再多的流氓也不敢追赶。所以，杨欢还是决定暂时不逃，还想周旋一下。
　　两个小流氓凑上来，一看就是刚刚当流氓没多久的小男孩。这两个人个头都比杨欢还要矮，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小流氓爱穿的衬衣和牛仔裤，衬衣还算合身，牛仔裤就有点大。有一个男孩嘴上叼着香烟，装作一副我是流氓，都要怕我的样子，只是眼睛还有点清澈，即便是微弱的路灯之下，仍然看见其中的光亮。
　　两个小流氓，一会儿要钱，一会儿要她请客喝酒，一会儿又说是带她去玩，语无伦次地地各说各的，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什么事情困住了，显得非常混乱的样子。
　　杨欢没好气地说，没钱，要钱回家找你妈要去。说着，她想继续前行，越过这四个男孩子围成的不是很严密的包围圈，走到那条比较黑的小巷，那是通向她需要经过的小巷。那个小巷子同样是木制的电杆，顶端是一盏戴着绿帽子的昏暗的白炽灯，只是有一盏等灭了，显得小巷子中间黑乎乎的，有点阴森恐怖，但是只要跑过去，应该就可以很快通过了。
　　那个叼着香烟的男孩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拿下嘴上的香烟晃了晃，杨欢注意到他手心中还握着一个类似小刀子一样的尖锐物体，小男孩只晃了一下，她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制作的刀具，应该不是跳刀或者匕首之类，她行踪稍安一点，但是也就没有再前行通过。
　　别着急走啊，陪我们几个玩玩，你有钱吗？我们去唱歌喝酒？
　　你们这些小屁孩，老娘没功夫陪你们玩，快让开。
　　谁是小屁孩？…别着急…陪我们玩玩…不玩也行，把钱留下…
　　四个小男孩，看见她想要脱身离开，就都围了上来，一人一句地让让开来。杨欢听见他们杂乱无章的诉求，就知道这四个男孩要么喝了酒，要么是想去哪里玩没钱，临时起意出来抢劫的。
　　她暗自攥紧自己肩上的布包，包里面正好装着刚才在副食店买的一包白糖和几个苹果，所以包有点重量，如果真的有风险的话，轮起来，完全可以当成武器，然后杀开一条血路，要么直接冲过去，要么退回去，反正就跑两三百米，就能够到达大路上，也就没有多少风险。
　　这时候，身后突然出过来一声喊叫，你们干什么？退后。这声音叫得非常嘶哑，一听就是那种还没有长大的男孩子的声音，应该和眼前几个孩子差不多大年纪的吧。
　　话音未落，一个男孩的身影就挡在杨欢身前，这个身影一看就是一个男孩子，果然就是一个大男孩而已，甚至都没有那几个小流氓个子高，就敢出来阻挡。
　　她曾经有过几秒钟的希望，是那个该死的技术员可以经过，字少高大微胖的身躯可以立刻镇住面前几个小流氓，但是说话声音和身形完全不一样。
　　这个背影有点眼熟，杨欢还以为是遇见某个熟人，等杨欢再看就是那个叫王大锤的男孩子。
　　王大锤！杨欢非常惊讶，没想到王大锤居然在这里出现。
　　欢姐，别怕，我在这里。
　　他回答得很干净，但是没有回头，而是紧张的盯着四个拦路打劫的小男孩。他明显知道的被打劫的是杨欢本人，估计也是因为是她而挺身而出。
　　杨欢一时非常纳闷，王大锤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现在已经非常晚了，大街上除了谈恋爱的成年人以外，连行人都少。小孩就更少了，除了眼前这几个小流氓以外，其他小孩子怕是都上床睡觉了。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出现一个自己人，总是意见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王向东一手攥着一块红砖，站在了杨欢面前，挡住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四个男孩子面前。
　　四个男孩都吃了一惊，他们之前已经拦住过一个小男孩子，搜出几块钱。男孩没有反抗，路过的几个人也没有出手干预，他们这才继续在这里抢劫。没想到他们还不容易等到一个单身女青年，没想到这个人一点也不怕，还想要堂而皇之走过去。他们的经验，成年男人是没法抢到东西的，只有小孩和年轻女人。但是眼前的年轻的女人一点不买账，本来他们都有点气馁，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帮忙的，显然他们还认识，这就很难办。
　　现在又跳出一个男孩子，还是这个女的一伙的，他们的人数优势就没有了。关键是新出现的男孩手上还攥着一块红砖，这个砖头的威力并不比他们手中的磨尖的战斗力强太多了。
　　四个小男孩这才注意到，整个巷口一共有两个红砖堆，现在都在这个女人和男孩身后，离他们都有一定距离，他们之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别看拿着红砖打劫看上去有点可笑，但是被打劫对象如果拿着红砖自卫，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看见四个小男孩中有三个手中都有家伙的小男孩，被拿着砖头的突然出现的自己震慑住了，正在迟疑要不要退后。王向东又上前一步，把手中的两块砖轻轻碰了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四个男孩也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让开，我们过去，井水不犯河水。
　　王向东大声地讲，声音还有点幼稚，但是整个人已经是想成年男人那样，开始有担当了。
　　他已经注意到巷子中出现其他人的身影，他这是所给别的人听得。被他这么一说，有几个男孩已经开始犹豫，想要打退堂鼓。但是其中还有一个男孩不是很甘心，他对王向东和他身后的杨欢也高声喊一句，不行，你们把钱留下再走，否则别怪我们…
　　朋友…王向东抬起一只砖头，对这个说话的男孩指点一下，声音沉稳地说，你们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都要咬人的，更何况我们。你看见没有，这些砖头打到头上，别铅球还厉害的…
　　王向东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中的砖头比划着，很有点小大人的样子。他站在杨欢前面，不仅保护住杨欢免受打扰，还有点守住身后的两个红砖堆的意图，如果真的打起来，前面四个男孩子，每人身上挨上一个砖头，基本上也就退了。
　　四个男孩被新出现的这个男孩的气势震慑住了，他们只是出来打劫，不像拼命的，而这个男孩子看上去就是准备拼命的了，而且真的动手，他们可能并不占任何优势，心中都不免开始打退堂鼓鼓了。就连刚才还在鼓噪不退的那个男孩，现在也默不作声，不再坚持让被劫持对象掏钱。关键是，这个时候，其它巷子中出现行人的影子，如果打起来，搞不好他们会有被抓进少管所的可能。
　　那个叼着香烟的男孩，现在又出头当老大了，他把右手握着的那把尖锐物，换到了左手拿着，明显已经解除了战斗姿势。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已经不知去向。
　　朋友，你误会了，我们刚才只是和这位姐姐看玩笑的。既然你们不像和我们一起玩，那就当交个朋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说着，男孩子伸出右手，主动向王向东走来。杨欢看见男孩子左手上还捏着那把可以当成武器的东西，虽然现在并不是战斗姿势，但是也要地方对方随时可能暴起伤人。她在王向东身后低声说，大锤，小心点，他手上还有东西。
　　王大锤没有回头，但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所有举动。他把自己右手的砖轻轻扔到身后的地上，然后把手在自己的裤子上摸了摸，然后迎着那个那个男孩走了过去。他左手还紧紧攥着另外一块砖，有了这块砖头，那个男孩也不敢造次，否则拍在脑袋上，马上就会开瓢。
　　杨欢弯腰捡起王向东跌在她身前的砖头，把砖头端在身前，静静看着眼前的几个男孩。她早就明白他的意图了，这块砖头是留给她的，两块砖可以解决两个人，他们也就不吃亏了。
　　她看见王向东和那个男孩走到一起，居然握了握手，就像两个对手握手言和的样子。还有点向两个方面军见面时候，首长在一起握手的样子。她还看见那个男孩把手上的东西已经藏到身后了，应该是害怕如果得人看见手上的武器。但是王向东没有放下左手上的砖头，还攥在手上，然后很贴心地把左手背在身后，好像很害怕手中可以当成武器的砖头，会破坏了眼前的和谈气氛似的。
　　杨欢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但是已经看见其他几个男孩已经放弃了战斗队形，不再堵在巷口，而是推后到墙角的阴影出站着，就等眼前的两个对手握手言欢。
　　王向东和男孩说了几句，好像达成某种协议，然后又握握手，这才分开。王向东这才回身招呼杨欢，姐，我们走。杨欢点点头，学着王向东的样子，手上端着那块砖头，警惕地盯着那几个男孩子。那个男孩退回到墙边，和另外三个男孩子站在一起。她知道，这几个男孩子打劫不成，还死要面子，非要守在这里。
　　一旦他们走出这个巷子，这几个男孩也一定就跑了。因为她想起来，出了巷子不远就有一个派出所，这里是真正的灯下黑的地方。
　　王向东等杨欢走进，让她走在自己前面，然后回身最后看了看那几个已经蜷缩在黑影中的男孩，他似是而非地点点头，然后保护者杨欢似的，跟着她身后，快步离开。两人都走得很快，手上还一直攥着两块砖头，知道遇见其他过路的人，他们才人呢手中的砖头，于是就走到了大路上，路灯也变成水泥杆子的莲花造型，灯光明显比小巷里面明亮多了，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行人，偶尔还有汽车经过，他们这才舒了口气，知道现在才真正安全了。
　　天空又开始稀稀拉拉下去小雨，街道上的灯光异常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