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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药丸 ...

  •   宋将军目光如炬,扫过春桃惨白的脸,沉声道:“拖下去,带到偏殿仔细盘问!若有半句虚言,家法伺候!”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鹿仁便往外走。鹿仁哭得撕心裂肺,连连喊着“姨娘救我”,周姨娘脸色铁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却不敢再多言。

      宋将军动了怒,此刻求情只会引火烧身。

      祭祀暂且中断,正堂内气氛凝重。宋将军背着手踱了两步,看向汀竹,“你且先在正殿领罚,待查明真相,为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父亲。”汀竹躬身应道,转身时,余光瞥见周姨娘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随后宋将军便领着一众人去了偏殿,只留仆从在正殿。

      正殿香烛烟火袅袅,带着松枝燃烧后的气味。汀竹捧着那块沾染尘埃的肘子,跪在蒲团上,缓缓翻开《孝经》。

      锁秋站在一旁,为她添着茶水,低声道:“小姐,您真要跪诵百遍?这殿内寒气重,您身子本就单薄……”

      “规矩不能破。”汀竹淡淡开口,目光落在经文上,声音清晰而沉稳,“况且,这百遍《孝经》,不仅是诵给先祖听,也是诵给父亲听,诵给府中所有人听。”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韫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守规矩,却也懂反击;她领罚,却也绝不会白白受辱。

      诵经声在空旷的后殿里回荡,与偏殿偶尔传来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偏殿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便没了声息。锁秋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

      汀竹却仿佛未闻,依旧专注地诵读着经文,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字迹遒劲有力。直到第七十三遍时,一名侍卫匆匆进来禀报,“大小姐,将军让您去偏殿一趟,鹿仁招了。”

      汀竹合上书卷,缓缓起身,膝盖早已跪得发麻,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她将那块肘子交给锁秋,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向正堂。

      偏殿内,鹿仁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周姨娘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见汀竹进来,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宋将军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清禾,鹿仁已经招了,是她一时糊涂,见你裙摆好看,便想伸手摸摸,不慎踩住了你的裙摆,并非有意为之。”

      她这素色裙摆又无绣花纹路有啥好看的,这话显然是在为周姨娘开脱。

      汀竹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躬身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罢了。只是鹿仁身为姨娘身边的丫鬟,在祭祀重地如此失仪,按规矩也该好好管教一番,也好让其他丫鬟引以为戒。”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周姨娘,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姨娘,你说呢?”

      周姨娘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是是,大小姐说得极是。回头我定好好教训鹿仁,让她再也不敢如此放肆。”

      “如此便好。”汀竹微微颔首,“祭祀还未结束,父亲,母亲,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仪式吧,莫要让先祖久等。”

      宋将军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侍卫将鹿仁拖下去。祭祀重新开始,只是气氛却愈发沉闷。周姨娘全程低垂着头,再也不敢多言一句,更不敢看汀竹一眼。

      而宋婉眼神愈发毒恨,碍于父亲的威严,只能将怒气咽进肚子里,默不作声。

      汀竹站在女眷之中,望着祭案上的牌位,眼底掠过一丝深意。鹿仁招供得太过轻易,显然是周姨娘让她顶了罪。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事,宋将军心中已然对周姨娘有了芥蒂,而她,也终于在这将军府中,站稳了第一步。

      仪式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汀竹带着锁秋往回走,刚走出家庙,便见胡舟候在门外,见她出来,躬身道:“大小姐,老夫人让小的给您送些暖身的姜汤。”

      他递过来一个温热的食盒,汀竹接过,指尖触到暖意,心中微动。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还放着两块红糖。

      “替我谢过祖母。”汀竹轻声道。

      胡舟应了声,又道:“老夫人还说,夜里风大,让大小姐早些歇息,府中之事,不必太过强求,保全自身为重。”

      汀竹点了点头,看着胡舟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老夫人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既像是在帮她,又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但无论如何,她知道,往后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下去。

      回到院中,锁秋将姜汤递给汀竹,“小姐,快喝了暖暖身子吧。今日跪了那么久,肯定冻坏了。”

      汀竹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看向窗外,朔风依旧呼啸,枯叶纷飞,却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汀竹坐在桌案前,指尖捻着一枚刚制成的鸡血药丸,药丸呈暗红色,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

      锁秋在一旁为她研磨着些草药粉末,低声道:“小姐,这药丸真能祛风活血?奴婢瞧着倒像是普通的药丸子。”

      “能不能用,要看送给谁。”汀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药丸收入锦盒,“周姨娘这些日子怕是寝食难安,心绪不宁最易招风邪,这药丸送她,再合适不过。”

      锁秋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小姐是想……”

      汀竹笑意未变,只抬了抬下巴,“你去将杏儿唤来。”

      片刻之后,锁秋领着杏儿进来了。

      “小姐安。”杏儿鞠躬福了一礼,言语带着些胆怯,“不知小姐唤奴婢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明日待锁秋去西厢院送了这药丸之后,你再去西厢院一趟。”汀竹摸了摸锦盒的盖面,语气平静无波澜,“你特意告诉周姨娘这药丸是用鸡血所制。再添一句,就说你听到我与锁秋密谋,要在府中散播她冲撞先祖的流言,想借此逼她请风水先生,再借风水先生之手扳倒她。”

      杏儿脸色微变,嗫嚅道:“小姐,可是……”
      “按我说的做便是。”汀竹打断她,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喙。

      “是,奴婢明白。”杏儿不敢多言,躬身应下。

      待杏儿退下后,锁秋终是按捺不住的担忧,“小姐,你这般将谋划说与周姨娘听,不怕她提前防备?”

      “就怕她不防备……”说到这,汀竹抬眸,眼底翻涌着暗芒,话未说完,便被窗外的风声掩去了后半截。

      次日清晨,锁秋便按汀竹的所说,提着锦盒去了西厢院。周姨娘正坐在窗前唉声叹气,见锁秋进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回姨娘的话,”锁秋躬身行礼,将锦盒递上前,“我家小姐感念昨日祭祀时姨娘关心她的身子,特意让人制了些祛风活血的药丸,让奴婢送来给姨娘补补。小姐说,姨娘近日操持祭祀之事,定是累着了。”

      周姨娘瞥了眼锦盒,心中疑虑万分。她与宋韫素来不和,如今对方突然送礼,定没安什么好心。可当着一众丫鬟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得强装笑意,“难为大小姐有心了,替我谢过她。”

      锁秋放下锦盒,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去。

      她刚走不久,杏儿便急匆匆地找上周姨娘的贴身丫鬟梨画,说是有关于大小姐的要紧事,务必禀明姨娘。

      周姨娘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让梨画将人领进正堂。

      “何事这般慌张?”周姨娘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浮沫。

      杏儿膝行半步,压低声音道:“姨娘,那药丸万万吃不得!奴婢昨日无意间听到,大小姐跟锁秋说,这药丸是用府里的鸡血所制的!”

      “什么?”周姨娘猛地将茶盏顿在桌上,茶水溅出些许。她一把推开身旁丫鬟递来的锦盒,锦盒“哐当”一声落地,暗红的药丸滚落一地,在青砖上滚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她脸色瞬间铁青,咬牙切齿道:“好个宋韫!竟想用这等污秽之物羞辱我!”

      “不仅如此。”杏儿趁热打铁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慌张,“奴婢还偷听到,大小姐已吩咐锁秋,要在府中暗中散播你祭祀时冲撞了先祖的流言,想让你被流言所困,不得不请风水先生来府中作法。到时候,她便要借先生之口,说你是祸乱府宅的根源,好将你彻底扳倒!”

      周姨娘霍然起身,在堂内踱了几步,眸色沉沉地看向杏儿,“此话当真?”

      杏儿重重点头,语气无比笃定:“奴婢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周姨娘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待杏儿离去,她望着地上散落的药丸,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她倒没想到,宋韫这丫头,竟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姨娘,”梨画上前一步,忧心忡忡道,“大小姐这般处心积虑,咱们该如何应对?”

      周姨娘思忖片刻,忽然扯出一抹森冷的笑意,眼底满是算计,“她想借刀杀人,那我便成全她,索性来一招将计就计!”

      说罢,她俯身附在梨画耳边,低声密谋起来,字字句句都透着阴狠。

      梨画听完周姨娘的低语,瞳孔骤缩,随即躬身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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