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嫡女后》草莓喵大福

40、上钩

　　几日后，府中忽然传开消息，说周姨娘近来时常失眠多梦，夜里总说梦话，甚至偶尔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像是中了邪一般。汀竹听到消息时，正在院中修剪花枝，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倒真上钩了。

　　这几日，她让锁秋暗中在西厢院附近散播流言，说祭祀那日周姨娘准备的供品先祖不喜，便掉落在地，先祖怪罪下来，才让周姨娘心绪不宁。府中本就迷信，加之周姨娘信了杏儿的传话必会将计就计，流言就会让其愈演愈烈，最终传入了宋将军耳朵。

　　“姨娘，老爷来了。”梨画轻叩门扉说道。

　　周姨娘闻言，立刻将发鬓打撒，发丝凌乱垂落肩头，低声吩咐，“按我先前说的做。”

　　梨画“嗯”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迎至西厢院大门口，正巧撞见处理完军务赶来的宋将军。

　　“老爷安。”梨画仓促行礼，话语吞吞吐吐。“老爷，姨娘她……”

　　“她怎了？”宋将军见她欲言又止，眉头微蹙，便挥袖径直朝里院走了去。刚迈步进去，便见周姨娘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先祖饶命……饶命啊……”

　　宋将军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周姨娘被他的声音惊醒，抬头见是宋将军，连忙爬起来，扑到他脚边哭诉，“老爷，妾身怕是中邪了！这些日子，夜夜都梦见先祖前来问罪，说妾身祭祀时心存不敬，要取妾身的性命！老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妾身啊！”

　　宋将军皱着眉头，看着她疯疯癫癫的模样，心中愈发烦躁。他本就因祭祀那日的事对周姨娘心存不满，如今见她这般，更是没了耐心，“休要胡言乱语！什么中邪不中邪的，定是你近日心思太重，才会胡思乱想！”

　　“不是的将军！”周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府里的人都在说，是祭祀那日供品落地冲撞了先祖，先祖才怪罪我的！将军，你快请个风水先生来瞧瞧吧，不然我怕是活不成了！”

　　宋将军沉吟片刻，他本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府中流言四起，若不妥善处理，怕是会影响府中安宁。当下便点头道：“也罢，便请个风水先生来看看吧。”

　　消息传到汀竹耳中时，她刚下了崇文轩到了府中。这些日子，皆是胡舟一直暗中为她传递消息。

　　“大小姐，将军已经派人去请风水先生了。”胡舟低声道，“老夫人知晓了你要做的事，她让我转告你，万事小心，莫要引火烧身。”

　　“我知道了。”汀竹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精光，“风水先生一来，这场戏，便该到高潮了。”

　　她早已暗中安排妥当，那被请来的风水先生，正是她通过胡舟联系的人。这先生不仅精通堪舆之术，更擅长装神弄鬼，最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几日后，风水先生如期而至。他身着道袍，手持罗盘，在府中四处游走，最后停在了西厢院门前，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将军，不妙啊！这西厢院的气场紊乱，怨气冲天，怕是真的冲撞了神灵，若不及时化解，不仅这位夫人性命难保，恐怕还会连累整个将军府！”

　　周姨娘闻言，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拉住风水先生的衣袖：“先生，求您救救我！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风水先生故作沉吟，半晌才道：“要化解此劫，需得找到冲撞神灵的根源。依我看，那日祭祀落地的供品只是引子，真正的根源，怕是在府中某位贵人身上。”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汀竹身上，眼神微变：“这位小姐……”

　　汀竹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淡淡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忽然脸色大变，对着宋将军躬身道：“将军，这位小姐命格尊贵，本是有福之人，可她身上却带着一股极重的阴煞之气，正是这股煞气冲撞了先祖，才让侧夫人遭此横祸！”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周姨娘更是喜出望外，连忙道：“将军你听！妾身就说不是妾身的错！都是宋韫！是她冲撞了先祖！”

　　宋将军脸色愈发沉凝，目光在汀竹与风水先生之间来回逡巡，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到审视，“先生此话当真？清禾自小在府中长大，命格如何，府中上下有目共睹，怎会突然生出阴煞之气？”

　　“父亲！”宋婉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尖利，“姐姐自坠崖以来行事本就诡异，先是祭祀时供品掉落怪罪鹿仁，如今又送些污秽药丸羞辱姨娘，说不定正是她身上的煞气作祟！先生乃得道高人，所言岂能有假？”

　　周姨娘连忙点头附和，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哽咽道：“老爷，妾身素来安分守己，若不是宋韫煞气冲撞，先祖怎会单单怪罪于我？求老爷为妾身做主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宋夫人缓缓走上前，她身着素色锦裙，气质温婉却带着与生自来的端庄威严，“老爷。”

　　她目光看向风水先生，语气平静却锐利，“先生既懂堪舆命理，想必也知晓‘相由心生’。清禾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性情温婉，孝顺懂事，近日虽遇些波折，却始终手里自持，何来阴煞之气？倒是周姨娘，”

　　风水先生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夫人此言差矣！老道观气识人，绝无半分虚假。这位小姐身上的阴煞之气虽隐于内，但确实与侧夫人所遇之劫息息相关，若不及时处置，后患无穷！”

　　“哦？”宋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置清禾？是将她赶出府去，还是任你作法驱煞？”

　　“自然是要将她送往城郊静心庵，闭门祈福三年，待煞气散尽，方可回府。”风水先生脱口而出，显然早已备好说辞。

　　宋婉立刻拍手叫好，“嫡母，这法子甚好！既能化解灾祸，又能保全姐姐性命，父亲快些应允吧！”

　　汀竹始终静立一旁，直到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泉，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先生说我身上有阴煞之气，可有凭证？”

　　风水先生一愣，随即道：“老道的罗盘与观气之术，便是凭证！”

　　“荒谬！”汀竹上前一步，目光直视风水先生，“先生方才在西厢院门前说气场紊乱、怨气冲天，如今又说我是根源，敢问这怨气与阴煞之气，究竟有何关联？”

　　周姨娘见势不妙，连忙拉着风水先生的衣袖，“先生，你可不能改口啊！方才你明明说的是她，如今怎能被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风水先生额头渗出冷汗，正欲再辩，却见宋夫人突然道：“老爷，依我之见，此事疑点重重。不如让先生当场作法，若真能测出清禾身上有阴煞，再做处置不迟；若测不出，便是先生欺瞒在先，意图挑拨离间，按家规处置！”

　　这话正说到宋将军心坎里，他当即点头，“便依夫人所言。先生，你且作法一试。”

　　风水先生脸色煞白，他本就是汀竹暗中安排之人，方才故意指认汀竹，不过是按原计划演戏，想引周姨娘露出更多破绽，却没想到宋夫人会突然发难，还要当场验证。他定了定神，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罗盘指针胡乱转动，始终无法稳定，风水先生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支支吾吾道：“这……这阴煞之气过于狡猾，竟能暂时隐匿……”

　　“够了！”宋将军厉声打断他，“分明是你信口雌黄！来人，将这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赶出京城！”

　　侍卫应声上前，拖着风水先生便往外走，那人嘴里还在兀自喊着“将军饶命”，声音渐渐远去。

　　周姨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瘫软在地，宋婉也吓得不敢作声。

　　宋将军看向周姨娘，眼神冰冷，“你可知罪？”

　　周姨娘连忙爬起来磕头，哭道：“老爷饶命！妾身也是被这江湖术士蒙蔽，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求老爷再给妾身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一名侍从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将军，夫人，不好了！方才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在家庙内大喊，说是老夫人下石梯时，不慎踩空摔了一跤，如今已是不醒人事了！”

　　宋将军脸色一变，脚下踉跄半步，厉声吩咐，“快！叫大夫！去家庙后院！”话音未落，人已大步流星往家庙放向冲了过去。周姨娘与宋婉闻声对视一眼，皆面露惊色，且这惊色之中夹杂些意外之喜的神色，随即便紧跟着宋将军身后也去了家庙后院。

　　宋夫人面色凝重，身边的梓溪连忙搀扶着紧随其后，临行前回头看了汀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安抚。

　　汀竹颔首示意，心中却掀起惊涛。方才胡舟传话时，宋老夫人还安好，怎会突然摔倒？此事未免太过蹊跷，偏巧赶在周姨娘阴谋败露之际。

　　“小姐，我们也过去看看？”锁秋扶住汀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担忧。

　　汀竹颔首，睫羽轻垂掩去眸底的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语气淡然道：“走，瞧瞧祖母这又是要唱哪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