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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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妈。”
程以野回家的时候，宋言鸣正在和他妈妈打电话。
“鸣娃儿，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啊？”
“妈，我好着呢，你和爸呢？”
“哎呀，你一个人在外地照顾好你自己哦。我和你爸好着呢，我们俩还能互相照应。更何况姐姐还在家呢，姐姐还能照顾我俩，倒是你，你一个人……”
宋妈妈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腔。
宋言鸣赶紧好言好语安慰妈妈：“妈，我能照顾好自己了。我同你讲，这边的楼可高啦！我第一次站在市中心，往天上看，哇啊，全都是高楼大厦，黑压压的一片呢！晚上才好看，晚上全亮灯了。还有很多大屏，全都放着那些大明星……”
“你说的什么大屏，放不放邓丽君啊？”
“哎呀妈，没有邓丽君啦……”
“那这大屏不好哇。”
宋言鸣和他家人说话的口音很好玩，说的话也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程以野本想悄悄回到卧室不打扰两人，却忍不住把动作放慢，偷偷从他们的对话里汲取温暖。
宋言鸣抬眼注意到了他：“妈，我给你说，我的室友可好啦！”
“哎呀，我知道，你都给我说几百遍啦。”
“哥，你给我妈妈打声招呼吗？”
“好哇，快让你室友给我说说话啦。小野……鸣娃儿，是叫小野吧？”
程以野赶紧回答：“哎，阿姨好啊。是小野，您记性真好！”
宋妈妈在那头乐得合不拢嘴：“哎呀，阿姨老了哎，记性不好啦。”
“您这么有活力，小宋不说，我还以为是姐姐呢。”程以野嘴很甜。
“这孩子，哈哈哈——”
宋妈妈乐够了，终于严肃起来了：“小野啊，你给阿姨说说，鸣娃儿有没有受欺负哦？他老是不给我们说实话。”
可不吗？前不久才被灌醉过。
程以野看见宋言鸣可怜兮兮地给他做“拜托拜托”的手势，嘴里的话赶紧拐了个弯：“没呢，小宋在这边很好。”
程以野听见电话那头的女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宋妈妈突然叫了声“宋言鸣”。
宋言鸣从小就对被家长喊大名有心理阴影：“咋了，妈？”宋妈妈轻声说：“再不久你要过生了，今年你又吃不上妈给你做的锅包肉了……”
“妈，榕城也有很多锅包肉……妈，我有事我先挂了啊。”
“你这孩子……”宋言鸣等不及让妈妈把话讲完，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被人惦记的感觉只是在旁边看一眼也觉得温暖。话说锅包肉……程以野也可以陪宋言鸣去吃嘛：“小宋，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农历九月初九。”
“重阳节啊……”接过话后，程以野后知后觉宋言鸣声音带着鼻音，转头看他，惊讶地发现这大小伙儿正背着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刚和家人打过电话，程以野猜得出原因：“想念阿姨的话，就说出来吧。阿姨会喜欢听，你也不要留遗憾。”
宋言鸣转过头来，吸了吸鼻涕小声嘟囔：“都这么大的人了，说想念会很没面子哎。”
程以野对着宋言鸣的脑袋轻轻拍了一巴掌：“那是因为你还可以和阿姨见一百次、一千次……等你们相见的次数变得有限了你就来不及了。”因为自己经历过家人离世，程以野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宋言鸣听出了程以野的话里的苦涩，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程以野回想起那些事情依旧觉得胸口闷闷的：“我爸爸走了。”就这一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里。良久后宋言鸣轻声道：“对不起。”程以野摇了摇头，却没有办法开口说没关系。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宋言鸣上完班回来疲倦地躺在床上，心里默背《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他打小就喜欢这首诗，小时候想不到那么多，单纯因为农历九月九日是他的生日。现在嘛，他好像和千年前的王维产生了共鸣，因此更喜欢这首诗了。
消息提示音响了，宋言鸣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发现“一家四口”群里已经多了好多消息。
妈妈：生日快乐。凌晨12点发的，宋言鸣记得平常老妈十点就已经入睡了。
姐姐：生日快乐。十二点过一分，看来是卡点失败了。
爸爸：生日快乐。早上十点十一分，是个不怎么特殊的时间。
其实宋言鸣一早就接到了妈妈和姐姐的电话，但因为今天被排了一整天的班，他没来得及和妈妈姐姐多说说话。
妈妈和姐姐放心不下他又不好打电话打扰，就一直在群里发消息叮嘱他不要太辛苦。
姐姐本来说要给他点一个生日蛋糕，爸爸发了一大段语音，大意是外卖不健康。姐姐解释说外卖和实体店是一样的，爸爸和妈妈都不信。姐姐没有办法，干脆给宋言鸣发了500块钱过来。晚一点儿的时候爸爸和妈妈也都给他转了200过来。
看着看着，宋言鸣的泪水涌了出来。丢开手机，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里。
“咚咚咚。”是程以野在敲他的卧室门。
宋言鸣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一开门就听见一声“生日快乐！”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程以野就很兴奋，他拉住宋言鸣的手腕：“你今天吃锅包肉了吗？”拉手的动作过于自然，宋言鸣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啊？”
眼前的人就那么温柔地笑着，他的手掌很暖，掌心的温度沿着俩人紧贴的皮肤传递给了宋言鸣。那一瞬间，宋言鸣对周围的感知都消失了，他仿佛位于一片虚无。
程以野重复了一遍：“你今天吃锅包肉了吗？”
“没呢，这不上了一天班嘛……”
“那我们现在去吃锅包肉吧。”宋言鸣呼吸都停滞了。
宋言鸣低下头去不看程以野：“还是算了吧，哥，我……”
程以野却攥紧他的手腕：“我找了好久好久有锅包肉的餐馆，大众点评说这家很正宗呢！”那天晚上躺会被窝时他才想起还没有和宋言鸣商量锅包肉的事情，后半夜下定决心干脆自己一个人准备给宋言鸣一个惊喜好了。
宋言鸣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心跳得很快，每一下都没能落回到它本该位于的位置。很久很久，宋言鸣终于抬起了头微笑：“好啊。”
程以野松开宋言鸣的手腕：“好啊，我先去停车场开车，你在马路边等我。”
“好。”
程以野已经出去了，宋言鸣还在盯着手腕发呆。
站马路边的时候，宋言鸣把下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宋言鸣来榕城前不知道这里的秋冬天居然这么冷。单从数字上来看，榕城的温度是远远高于他家的，但是这边的天气是湿冷湿冷的，冷空气冷不丁就会灌进衣服里“侵蚀”人的骨头。
程以野的车来了，宋言鸣赶紧钻进车里。
程以野早早就把空调打开了：“你穿这么薄，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宋言鸣的牙齿直打颤：“我不冷。”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嘴硬。
宋言鸣的身体逐渐暖了起来：“哥，我们去哪里吃饭啊？”
“中心广场。”
宋言鸣来榕城小半年了，还没怎么去过中心市区呢！闻言他很兴奋，连上了一天班的疲劳都消失了不少。
途中有人伸手拦车，程以野摇下了车窗：“去哪里啊？”
结果对方还没报地名，程以野突然拒绝了：“不好意思，不顺路。”
对方用方言骂了一句。
程以野重新发动出租车，顺便按下计价器把“空车”换成“载客”。宋言鸣好奇地看着程以野，程以野知道他要问什么：“这么晚了，我直接载你去吃饭。”
榕城的市中心不知比新开发区繁华了多少倍。他们已经错开晚高峰期却还是在一个红绿灯前堵了近半个小时。
宋言鸣没再和驾驶位的程以野聊天，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榕城的夜晚，天空依旧是亮的。地标性建筑出现在宋言鸣视野中，它在不断变换着颜色，美得惊心动魄。
“你先下车，我把车开去停车场。”
宋言鸣乖乖地下了车，映入眼帘的就是不断变换的大屏。大屏上是最近爆火的流量男艺人，大屏下是很多举着手机的女孩儿。
宋言鸣是在京都上的大学。京都的繁华和榕城不同，京都是带着历史的厚重气息有着烟火味的，榕城却是新兴的魔幻的摄人心魄的。
“走吧。”程以野很快出现在他身后。
毕竟是宋言鸣的家乡菜，只要宋言鸣一夹菜程以野就要赶紧问一句正不正宗，宋言鸣每次都点头。
程以野显然很得意：“自从上次阿姨说你生日要吃锅包肉后，我就一直在寻找能做正宗锅包肉的餐馆……”
他和妈妈的对话居然被程以野放在了心上，宋言鸣小声问：“为什么？”
“什么？”程以野才开始有点儿没听清，“为什么？嗯……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孩儿，我照应照应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是室友。”
宋言鸣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哦。”其实这种开在大商场的地方菜系餐馆是不太正宗的，但这儿是程以野带他来的，所以他很满足。
宋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妈妈。”
“鸣娃儿，生日快乐。”
宋言鸣下意识地抬眼去看程以野：“嗯，妈妈，我今天很快乐。”
姐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今天吃锅包肉没有啊？”宋言鸣赶紧点头：“正在吃呢。”点头他们也看不见啊，宋言鸣被自己犯蠢的行为逗笑了。
姐姐还在扯着嗓子喊：“正不正宗哦？”
一点儿也不正宗！程以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问话也正眼巴巴地看着宋言鸣呢，宋言鸣忍不住轻笑：“正宗，和家里的味道一个样儿。”
“哎，鸣娃儿，爸爸让我问你今天晚上和谁一起吃饭啊？”
“我可没有！”爸爸在电话那头嘴硬地反驳。
宋言鸣听到那边的动静嘴角忍不住上扬：“和我室友。”程以野闻言大声打着招呼：“叔叔阿姨好。”
挂断电话后，宋言鸣看向坐在对面的程以野——程以野正低头给人发消息。宋言鸣第一次注意到程以野鼻梁上有一颗痣。
程以野眉骨高，鼻子挺拔，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硬朗。但是鼻梁上的那颗痣却中和了这份凌厉，居然还有点儿性感。
程以野感觉到了宋言鸣的视线，他抬头时刚好与宋言鸣四目相对：“你吃饱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