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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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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一闹,袁繁谨的行动轨迹突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每天早上,她偷偷拉开房门,准备挑个他背对房门的时间悄悄出去上班时,却见客厅空空如也,一向早起锻炼的人没了踪影。
晚上到家前深呼吸,插入钥匙,准备开门迎接袁繁谨那张脸还有尴尬的氛围时,却听见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屋内突然开始慌里慌张地乒铃乓啷。
她凑近耳朵去听,没过一会儿,“砰”一声,安静了。
她打开防盗门,望进去,里头属于袁繁谨的那间屋子门合得紧紧的。
好消息,见不着面就不用尴尬了。
坏消息,他在躲她。
不是,那句话又不是她说的,她尴尬就算了,他凭什么躲她?
江霓曳午休时难得没工作,心不在焉地扣键盘,每隔一分钟瞥一眼手机屏幕,毫无消息。
半晌,她从椅背上直起身子,探过去表情严肃地望向好友陈理:“我问你个事。”
“我问你个事。”袁繁谨跟远在家乡的兄弟打电话,“我有个朋友……”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的还需要用‘朋友’两个字来代替?你背着我在京宜交新的好朋友了?”
袁繁谨立马改了:“跟你讲个故事,曾经这个世界上有个A……”
兄弟:“……”
“他跟和他一起同居的B说了一些引人遐想的话,气氛有些尴尬,后面那个B一直躲着他。”
“江霓曳躲着你是好事,起码说明她还有在把你当异性看待。”
“……但是吧,上次A对B同样说或者做了一些可能引发人遐想的事情之后,B直接逃去了另一所城市,还把A的联系方式删掉了。”袁繁谨说着说着自己也泄气了,垂下脑袋,“所以我还有救吗?”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自恋。”兄弟规劝,“人江霓曳都说了,她是为了事业上有更好的发展才背井离乡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觉得她讨厌我吗?”
“以我多年看剧的经验,”陈理推了下反光的眼镜,露出名侦探柯南一般的表情,“A喜欢B。”
江霓曳心底“咯噔”一下:“这种可能我不喜欢,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陈理眯着眼看她:“B不想承认这件事,看来,B讨厌A。”
“那……应该……应该是讨厌的。”
“B让自己讨厌的A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这是无奈之举。”
“还送了自己最讨厌的A最喜欢的昂贵香水,尽管B是一个不富裕且不喜欢挥霍的人。”
“……那是为了赔罪。”江霓曳解释,“B一直都不喜欢A那个类型。”
陈理耸肩:“你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江霓曳安静地撑着椅子边斜着身子定格在那,憋了半天,突然问:“A整天骂B,应该不喜欢B吧?”
“你要硬是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一定是不喜欢的。
江霓曳若有所思地旋过身子。
听说男生都会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装成熟、扮绅士,而袁繁谨……
不在她妈面前告她状就不错了。
怎么办?
她又开始扣键盘。
要不然直接去问袁繁谨?
那个花孔雀一定会以炫耀的口气问她“你那么在意我是不是喜欢我”的,太吓人了。
那、那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办呢?
“哎。”同事急急打断她,“水要溢出来了!”
江霓曳回过神,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工位挪到了茶水间,而此刻杯里的水已经满了,她赶忙放下热水壶。
“在想什么呢?”同事笑问。
“没什么。”
她摇摇头,拧上盖子,正欲从冰箱里拿个酸奶冷静一下,又听同事道:“哎,给你看个好笑的视频。”
江霓曳兴致缺缺地偏过头去看,触碰到视频里那道熟悉的人影,一顿。
小雨天,某个背影撑着把伞,插着兜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跟走秀似的步伐,绿棕相间的毛衣,浅色牛仔,伞下的金发若隐若现。
背景音里是录视频的两个女生的嘀咕:“我靠长那么帅!”
“走走走,去要个联系方式去。”
“别别别,万一人有女朋友怎么办?”
镜头晃动着,就在女生鼓起勇气要上前时,前面的大高个突然踩到一个水坑,“哎哎哎”着,以扭曲又搞笑的姿势向前滑走了几步,最后“砰”一声,撅着屁股,膝盖和下巴齐齐着地。
“……”
江霓曳刚含下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热评第一:【可能腿长的人就是容易重心不稳吧。】
同事挺乐呵:“你看这个男的背影,是不是和上次来接你那个多巴胺还挺像的?”
“不像,一点不像,我不认识这个人。”江霓曳否认三连。
她抱着水杯转身赶紧走,身后的同事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嘀嘀咕咕:“不像吗?连发色也一样啊……是我记错了吗……”
重新回到工位的江霓曳用手机搜索了下这个视频,又看了一遍,双看一遍,叒叕看了一遍,眉梢逐渐扬起,最后偷偷按下收藏键。
屏幕上黄色的星星亮起,她猛地回过神。视频还在循环播放着,重复着朦胧的身影。江霓曳再度陷入心烦意乱,取消了收藏,把手机摁灭了倒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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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安静的关系总得有人破冰。
左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只是吵架上头时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而已,都那么大人了,斤斤计较些什么呢?随口一个玩笑就过去了……
有什么好尴尬的?
对,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尴尬的,拿出她的成熟稳重,拿出她的面不改色,拿出她的冷静沉着!
下了班,江霓曳心不在焉地走进电梯,低头给袁繁谨编辑消息,怎么编辑怎么不对,突然一个抬脸,撞见熟人——
前夫哥。
“嗨。”沈知礼神情自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我在这谈个业务。”
她也泰然自若地回应了个点头,笑:“我刚下班,好巧。”
来到这座城市的第十个月,她遇见了沈知礼——一个完美符合她理想型要求的优质男性。
他也是这么说的,他含着笑说她也是他的理想型。
两个人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平平淡淡地谈了场恋爱,平淡到周围的人都对他们的关系感到不解。怎么会有两个人约会不看电影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走在一起时会隔着薄薄的一层距离,姿态放松地聊着专业内容。
“这恰恰说明我们是同一类人,共同话题很多。”事实上沈知礼会给她很多工作上的启发,江霓曳说,“一段令人放松的关系还不好吗?”
他们就这样谈了一段互相搀扶的恋爱,直至某个不慎撞上她妈过来看望的晚上,也不知他们之间究竟聊了什么,回去后他给她发消息,问她喜不喜欢他。
她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她的择偶要求很苛刻,而他偏偏符合全部,这样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她回复。
【不,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欢,或许你也一样。我想,我们是把喜欢和欣赏搞混了。】沈知礼说,【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子下去了,只是在消耗彼此的时间。】
那喜欢是什么?
这种幼稚又好笑的问题她当然问不出口,但她确实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于是他们分手了,很和平,甚至分手后还是朋友,朋友都为此惊叹。
但江霓曳觉得这很正常。分手而已,难道要你死我活老死不相往来吗?
“好久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沈知礼问。
江霓曳精神了,收回手机。
那就晚点回家吧,晚点面对袁繁谨这个大难题。
她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她同沈知礼笑着往前走,然后隔着一扇玻璃门,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那头耀眼的金毛。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金毛用手挡住阳光眯着眼仔细确认片刻,嘴角耷拉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比比自己的眼睛,再点点她。
I'm watching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