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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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常，外面飘着的，是雪花吗？”宋根擦了擦玻璃上的模糊水汽，看向窗外。
陈有常跟着他看，“嗯，下雪了。”
宋根和陈有常对坐在炕头，陈有常今天把炕烧的旺旺的，现在坐着还烫屁股。
宋根屁股是热的，手是冷的，他毫不客气的将手塞给陈有常，因为他知道，陈有常的手一定是热的。
这夜，永安庄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天盖着地，用白雪，做嫁衣。
宋根没有忍住对雪的诱惑，想出去看看，转头，下炕，陈有常拉住他。
“再等等，等雪厚了，再出去，更好玩儿。”陈有常告诉他，每年下的第一场初雪，都能许愿。
窗户又模糊了起来，水雾让他们看不清，宋根开始思考自己的愿望。
陈有常看着他思考，又转身拿手在玻璃上画了只小狗，宋根问他，“这是嘟嘟吗？”
“嗯。”
“你画的很丑。”
“嗯……”陈有常不服道，“那你画。”
“我来就我来，”宋根上手也要画，“你看你，把玻璃画的都没地儿了。”
陈有常无奈道，“我只占了一点位置。”
宋根拿眼睛吓唬他，陈有常怎么会被吓到，他笑了笑。
这一笑，宋根看呆了。
宋根戏弄他，“你个闷葫芦，还会笑？”说完，在玻璃上涂画起来，没别的，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笑脸。
“瞧，你笑起来就这样。”宋根指着玻璃上刚画出来的笑脸，嘲笑他。
陈有常不紧不慢道，“那你就是这样。”
陈有常也画了个笑脸，两个笑眯眯的眼睛旁边还有两个圆圈。
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迫不及待的心情让你再次询问陈有常，“我们出去玩儿雪好不好？”
陈有常这次没有拒绝，说道，“好，穿的厚点。”
陈有常与宋根一起下去穿衣服，他在宋根身上套了好几层的衣服，先是一件毛衣，接着又套了一件，又在最外面套了个外套，最后给他围上刘美给他织的围巾，宋根任由他摆弄着，也不多说，就乖乖的。
陈有常给他穿完，就开始穿自己的，相比于宋根的里一层外一层，陈有常只在外面套了个黑色外套，便同宋根出去了。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陈有常将院子里的灯打开，便看到满院雪色。
宋根从刚出来就叫，“陈有常，快看！”
“全都是雪！陈有常，我好高兴！”宋根激动道。
宋根在他的世界里没有见过雪，凉城是座常年下雨的城市。
就这样，陈有常陪着宋根在院子里淋着雪，宋根总是在欢呼，在高兴，在踏着雪，他听着脚下的雪嘎吱嘎吱的，他说他好幸福。
你看，他总是这么容易满足。
陈有常走到嘟嘟的笼子旁边，嘟嘟在看到他走过来，就自己从笼子里出来了，翘起自己的尾巴，用鼻子顶了顶陈有常的手。
陈有常将嘟嘟的绳子解开，嘟嘟便撒欢似的在院子里奔跑，一溜烟儿就跑到了门口，一溜烟儿又到了宋根的脚下，蹭蹭他的脚。
雪地里来了个小画家，宋根淋着雪，一步一步走向陈有常，说道，“嘟嘟画的比你的好看。”
陈有常点点头，说你说的对。
宋根问他，“你会堆雪人吗？我们堆雪人好不好？”
陈有常说道，“好。”
陈有常进家拿了两副手套，给宋根了一双，宋根指挥着陈有常，“你滚一个大点的，当雪人的身子，我滚一个小的，当他的头。”
陈有常又说，“好。”
“你一直说好，我讲什么你都答应？”
陈有常这次没说好，却点了点头。
手上开始忙活起来，雪球在他的手下逐渐变大，雪也在二人的头发上覆盖了一小层。
宋根笑话陈有常，“你看你，头发上全是雪，哈哈哈哈。”
陈有常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也盯着他头发上的雪。
陈有常想到古人说的一句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陈有常摘下手套，伸出手，一片一片的雪花在他手中融化，转瞬即逝，他觉得他真的太幸运了，宋根现在的样子太美好，让他以为宋根也是雪花，他只是握住了一下，下一秒便不在了。
所以他感受着雪落在脸上的温度，去寻宋根。
宋根悄悄筹谋着自己的坏事，他想捏个雪球，想扔陈有常。
宋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迫不及待的捏了个雪球，毫不犹豫的砸向陈有常，陈有常还没来得及反应，脑袋一痛，让宋根砸了个正正好，砸到脑袋了。
宋根也不道歉，只是在雪地里哈哈大笑，“你真笨啊。”
陈有常也不恼，他趁着宋根不注意，自己也悄悄捏了个雪球，接着他一步一步凑近宋根。
宋根发现陈有常的突然逼近，就一直往后退，嘴上还说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陈有常不听，就拿着雪球吓唬他，宋根以为他要扔的时候，就保护自己，让背对着陈有常，以为自己度过危险，转头看陈有常，没曾想，那雪球还在陈有常手上。
宋根忍不住说他，“你拿着雪球要过年吗？”
陈有常接着又吓他，关键是宋根也信了，他又躲了。
还是没有被打的感觉，好家伙，他又没打我！
宋根不管他了，自己也捏了个，对着陈有常嚣张道，“你过来啊！”
边说还边用套着手套的食指勾了勾他。
这一勾，可不得了了，你问我怎么个不得了法儿？
哎呦喂，这一勾，简直是又把我们有常哥的魂儿差点勾走啊！
陈有常将雪球扔到地上，飞扑到宋根身上，怼着宋根到墙角，直接把宋根抱了起来。
宋根两脚离地，手上捶打着陈有常，他问他要干嘛，还要陈有常放他下来。
陈有常怎么同意，他每次对着宋根，情绪都很外放。
陈有常抱着他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
幸亏只转了三圈，再转宋根就吐了，没想到的是，二人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雪夜里飘着。
陈有常把宋根放到地上，嘟嘟在旁边绕着转，嗅嗅这人的，再嗅嗅那人的。
没有比此刻更美好的瞬间了。
而他们，还会有更幸福的下个瞬间，这些个瞬间，会将这二人死去的灵魂，重新塑造出来。
刘美在炕上坐着，其实她一直都听得到外面的动静，她在屋子里织着二人的毛衣，她多织一件，他们冬天就能暖和一点。
刘美听见儿子的笑声，自己也忍不住笑，笑的皱纹出来，笑的心里暖烘烘的。
刘美心道，这院子，可是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啊。
所以不止是宋根觉得他们是珍宝，他们也觉得宋根是，因为他们都在给彼此带来幸福，幸福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人忘记呢。
刘美笑着笑着，眼睛却模糊起来。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滴泪落在毛衣上。
陈有常不知道，初雪这天，陈劲死了。
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剩刘美一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