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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第一场比赛结束,于渔假装去洗手间。

      躲在角落里,他打开选手界面,没料到会收到其他选手的消息。

      每条消息是一小串发光文字,凭空蹦到身前,还挺浪漫。

      ——前提是,不要一口气蹦数十乃至上百条。

      密密麻麻的文字似蛛网,铺天盖地亮起,隔间内顿时亮起万丈光芒。

      于渔睁着快被闪瞎的眼睛,急急忙忙挥舞两手,将触碰到的光字一一消除。

      但消息实在是太多了,文字的光亮仍然传到隔间外面。

      安全考虑,隔间外的区域是公共休息室,设有监控。

      一个进来休息的路人正在饮水,抬头时蓦然看到墙上的影子。

      像溺水般一样扑腾的双手,状若癫狂。

      男人嘴里的水喷了一半,“赣!哥们看比赛也能看硬啊!这里不给乱搞!”

      路人气急败坏退出休息室。

      刚把消息设为禁止弹出模式的于渔:……

      揉了揉山根,他看回终端光屏,一条条读消息。

      出于某种恶劣的小心思,于渔一向热爱在网上搞事情。他在现实里乖巧又听话,上网的时候,搞点出格的动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仗着匿名,他在选手主页设置了相当狂野的宣言,也做好了被人谩骂的准备。

      出乎意料,选手们发来的消息相当友好。

      【哨兵A:真是向导?!有多外行,给我试试。】
      这是病急乱投医类。

      【哨兵B:打我!向导生来就是要打哨兵的!】附带一个好友申请。
      这是战斗狂类。

      【哨兵C:你的哨兵正在硬扛狂化!别让平庸的向导能力毁了最强战力!报名即送《高阶屏障构建秘籍》,名额有限!】
      这是发小广告的。

      【哨兵D:转账申请】附带一个好友申请。
      这是……这是财神爷!

      于渔的嘴张成O形,赶紧一键全拒转账申请,忍痛把付款代码设置为隐藏。

      虽然很缺钱……但不能收陌生哨兵的钱!

      可恶的至高主宰,绑架他让他没法打工,还不给他现钱。于渔查了才明白,信用码很方便,但付账单的时候还是得用实际金钱支付。他每一笔支出,都会化作银行那边详细的数据,毫无隐私可言。

      还是蓝星好,数据不透明,纸钞仍流行,买点非法小道具很方便。

      会所那边的钱还没还完,于渔也不好意思开口找十五借。

      于渔读着官方消息中的【比赛直播收入分成】,蠢蠢欲动。

      没法参加线下比赛,但有线上比赛。很方便,戴上官方订制设备就行。来洗手间的路上,他看见了对战准备室,并不远。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二十多分钟。翟方不在。

      于渔走出隔间,接水,喝水,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打开光屏,专注地盯着页面,脚步自然而然地偏离了回去的路线。

      ……

      E级哨兵“舍”搓搓手,盯着线上赛场里的另一扇门。

      舍是首都星人,年纪轻轻晋升为高等哨兵,换句话说,高贵的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没有别的爱好,唯爱蹲星网里找人打架。

      但他上一场战斗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今晚是冠军卫冕赛,错过了去现场的时间,只能在比赛间隙狂刷选手名录,试图找个对手发泄一下心头之怒。

      没想到!运气之神眷顾他了!
      一个治疗系向导!
      像天降陨石一样砸在名录里。

      舍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一秒点进向导主页一边发消息。

      虽然不是高等向导,年纪也有点大、不对,年纪大是好事啊!成熟的向导有经验,懂得怎么让哨兵舒服。

      如果能和这个新人向导打好关系,见一见面,测一下匹配度,让他摸摸自己的精神体……天呢。

      天呢。

      舍越畅想越心潮澎湃,搓搓左手,再搓搓右手。

      运气之神待他真好啊。新向导没过多久就接受他的比赛邀请。

      唯一可惜的是,对战间的观众人数在飙升。里面有不少哨兵选手吧。当他们发现自己和向导根本没打起来,而是快乐友好地交谈、交换联系方式,该多伤心啊。

      “啪——”舍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把嘴角的弧度降下去。

      跟向导第一次见面,得留个好印象。矜持啊,得矜持点。

      “滴滴”熟悉的声音响起。

      舍瞬间调整好站姿和面部表情,冷傲地背手看向另一扇门。

      顶上写着“萁”的银白大门洞开,一道人影跳出来。

      舍惊讶地望着那张年轻的脸。

      和成熟稳重四个字只有“急”相关的青年,刚落地就大声问指引系统“可以开打了吗?”。颇有少年气的一双眼睛扫过来,扫得舍觉得自己也平白无故年轻了好多岁。

      舍扬起友善的眼神,矜持地打招呼:“你好。”

      萁热情地跑过来,说“你好你好!”

      舍装作没看到虚空中炸开的观众评论,矜持地伸出手打算握手。

      向导的手伸过来。
      舍已经能想象出模拟的电子信号进入自己精神力的触觉。

      刺耳风声炸响,白皙掌心迅猛占领舍所有视野——

      舍本能地后仰,右手肌肉记忆比脑子更快反应,四指并拢,如毒蛇出鞘,凛凛袭向对方眼睛部位。

      时间突然变得很长很长。耳畔,指引系统的声音响起,说“可以”。

      “咚”,沉闷干脆的一声自腹部传来。

      向导的左拳比舍更快,重重捶打在哨兵的脆弱处。而且因为哨兵后仰和出手的动作,像是主动把腹部送上去一样。

      远超想象的巨大力量几乎将舍整个人锤飞。
      舍小腿发力,迅速止住。

      但已失去先手。

      向导如一只鹰扑杀兔子,瞬息之间看出舍的破绽,手指精准坚决地扼住他的咽喉。

      舍发出“等——”的前半音节,脑袋一歪。哨兵的身躯如雪崩,粉粹在向导带来的劲风中。

      半空中的评论还在嘻嘻哈哈:

      【看高等哨兵这不值钱的样子】
      【*****狗***开挂!我比他先发消息!】
      【治疗系向导!治疗系向导!为什么是男的啊啊啊啊不要叔叔】
      【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我的精神体的屁股能顶起一张床,是病了吗,向导能不能来我卧室里看看】

      萁这时才看到空中的信息。他的头高高抬起,眼睛像冬日的冰面一样亮,刚拧断人脖子的手垂在身侧,竟然很悠闲,像个在自家花园里散步的富家少爷。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说:“滚!”

      萁转转手腕,手指旋出优美的残影,退出赛场。

      虚空中,弹出赛场关闭的倒计时。

      近十秒的诡异空白之后,评论区重新炸出新消息,密密麻麻,比数百架机关枪同时连射更吵闹。

      但讨论的中心人物,已经看不到任何评论。

      ……

      呼——

      于渔退出星网,取下设备。

      光屏弹出,右上角的时间数字只过去14分钟。
      于渔点进收入页,虹膜上倒映出疯狂变化的数字。

      他满意地关闭终端。

      走到门口时,膝盖被卡了一下,于渔低头。

      一个只到他小腿的机器人,捧着一个大红盘子,盘子里,装着一个小物件。

      机器人用生硬的嗓音恭喜他:“恭喜您首战告捷!请选手再接再厉!这是您首战胜利的纪念品!”

      于渔拿起小东西,刁难机器人:“但我一口气赢了八场。你现在才送来,是不是晚了点。职业素养不够啊。”

      机器人卡了一下,恭喜他:“恭喜您八战告捷!请选手再接再厉!这是您八战胜利的纪念品!”

      于渔:……
      他捂着脸大笑起来,笑得脸颊都红了。

      少年两手抓住机器人的胳膊,粗鲁地把机器人提起来,轻柔地抱在怀里,说:“没法和人分享胜利,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谢谢你。好机器人。”

      战斗的胜利令人愉悦。一个人的胜利令人不那么愉悦。

      于渔放下机器人,把小东西揣兜里。

      可能是他本身的等级比较低,分配到的对手挺弱,还没有方少爷的保镖强,结束战斗太快,不过瘾。不过,胜利的纪念品,相当有意义。

      于渔回到赛场,继续看比赛。

      冠军卫冕赛双方选手的战力相当,作战风格则迥然不同。

      首都星地区冠军是个传统的哨兵。没有向导的精神屏障,哨兵的五感会过于敏锐以至于耗费精力,战斗以速攻猛攻为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胜利。

      据说在多个地区获得冠军的明星哨兵“露”,走的反而是沉稳朴实路线,稳扎稳打,并不急于进攻。

      对战过程惊险刺激,险象环生,是一场很值得观看的比赛。

      只不过……于渔死死盯着投影像上的“露”。

      实时捕捉成像技术高超,高超到连女哨兵脖子上的饰品也清晰逼真。

      ——一串眼熟的珍珠项链,随着哨兵的动作而弹跳。

      不,等等。珍珠项链虽然已经不怎么流行,但还是有不少受众的。不能光凭这点认人。

      辨认哨兵向导,有一个绝不会出错的标准。

      空中,两只庞大的精神体随着主人厮杀。

      “露”的精神体是一只幻想种生物。

      绝大多数特殊人种的精神体外表与现实世界中的动物一样,被白塔归类为复制种。
      而幻想种是想象的作物。

      一头半透明琉璃状的牛悬浮在空中,它的身躯随着光线和角度的变化而变换。它撕咬对手时是实体,被反击时则如海市蜃楼。它在真实与虚影之间流转,将对面的精神体逼得节节溃败。

      于渔扭头看翟方。

      翟方也扭头看他。

      装成妖艳青年的A级哨兵也有些绷不住。

      对于白袍侍从长来说,军团高官的资料并不是完全保密。

      ——那分明是前军团长付凝觉的精神体!

      在别的地区打比赛就算了!来首都星还打!!要钱不要脸了啊!?被认出来……额,被认出来好像也没什么。
      前军团长付凝觉是出了门的不羁。

      于渔从翟方的反应里明白了一切。

      他点开比赛押注游戏,狂点上届冠军的名字,把刚赢到的一大半收入全押进去。

      而翟方正在点“露”。

      两人互相瞄一眼光屏,吃了彼此一惊。

      翟方小小声:“哥,我知道你讨厌那个人。但也不能拿他的钱砸水里啊!露的水平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于渔也小小声:“弟,我虽然很懂她,但我更懂人性。”

      翟方莫名。
      但很快,他就懂了。

      哨兵露的精神体强大,但也需要更庞大的精神力才能维持。
      长期战对她来说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

      比赛结束,翟方看着自己少了一大截的存款数字,愣愣。

      于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别哭啊,我替你骂她——但你真的觉得,她敢拿到首都星冠军,和精神体一起给主办方当一个月封面人物吧?”

      翟方欲哭无泪。

      于渔想了想,把自己刚赚来的钱转给他。

      他更小声说:“这不算贿赂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渡夜资!”他想起在剧本里看到的词,“谢谢你陪我晚上在外面,下次也找你。”

      翟方叹出一口感恩的心:“谢谢大哥,不过,你还是留点钱给自己读小学吧。”

      于渔勃然大怒,给他一手肘。

      和朋友们告别,回到浮空岛上,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于渔和翟方悄悄走到庄园,窥见白袍侍从的影子,都很紧张。

      侍从恭敬地问候领导,对于渔说:“阁下在露台等您。”

      于渔头皮都要炸开了。
      他拖着难弟:“我等你换好衣服一起过去。”

      翟方一点也不想面对至高主宰:“别让阁下久等。快去吧,我先写报告。”

      他们俩在这拉拉扯扯,一道强悍精神力似风般掠过,两人都僵住了。

      至高主宰在催。
      于渔心如死灰,只好拖着沉重的胃袋奔赴刑场。

      路上已经打好草稿,还没落座,一见至高主宰便开口说:“首都星真好玩!我从没见过那么多先进的设备,赛场把哨兵的精神体投影出来,好亮好大!”

      一些侍从不动如山,脸上却露出清浅笑意。

      乡下来的孩子真容易满足,快乐触手可及。

      至高主宰端坐着,恢复了常见的长袍装扮,点点头,问:“吃夜宵吗?”

      听不出喜怒。

      于渔摸着肚子,思考了一会,果断说:“吃!”
      比赛间隙吃了点小零食,挨到现在早饿了。

      他高高兴兴在至高主宰对面坐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

      至高主宰看去。

      巴掌大的玻璃盒子,外面打了个蝴蝶结,里面是一枚羽毛形状的铜饰。设计和原材料十分乏善可陈。

      于渔咳嗽几声清嗓子,压低声音,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欢快:“选手首战胜利会收到一个徽章,纪念品商店里也卖。路过的时候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了。”

      至高主宰看着那粗制滥造的玩意,微笑:“很别致。怎么不戴上看看?”

      于渔没料到他能说出这么违心的话,眨眨眼,盯着至高主宰扬起的嘴角。有点、有点假,但是很少见。
      干到至高主宰这地位,装模作样早已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于渔竟然有几分感动。

      他清清嗓子,“明天,明天出门的时候戴。”他把盒子重新珍重地揣回兜里。

      至高主宰不置可否,只是说:“先吃饱,早点去睡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一股强烈的气味涌入。

      于渔扭头望去,惊喜道:“哇!烧烤!炸鸡!”

      盛满夜宵的几个大餐盘被放在桌上,于渔的手蠢蠢欲动,拜托侍从:“有酒吗?吃烧烤得配酒啊。”

      至高主宰:“没有。”

      于渔改变拜托对象:“我成年了。我爸答应我成年那天给我喝酒的。度数低的也可以啊,我只是想尝尝味道。”
      骗人的。他是酒鬼来着。十五六岁就会偷喝周渠的酒了。

      侍从委婉劝道:“酒精气味浓烈……”看着面前散发着巨大油脂香料气息的食物,他闭上嘴。
      人家领导高兴,愿意闻这些对哨兵来说很灾难的味道,他在这劝什么呢

      至高主宰看着向导恳切的表情,以及在身前合十像祷告的双手。其实不怎么诚恳,像是用肉垫按住猎物的猫爪。他说:“上度数最低的果酒。”

      于渔:“你真好!大好人!比我爸好!”

      至高主宰微笑的幅度下降。

      于渔:“嘻嘻嘻。”

      吃着烧烤喝着小酒,面前陪吃夜宵的人有一张审美踩在他所有得分区的脸,于渔美得要飘起来了。

      他边吃边哼起歌,餐桌下的脚一晃一晃,时不时撞到对方的膝盖。

      至高主宰还是在喝他那营养液,静静地听完一个调子,在于渔停下喝酒的时候,说:

      “周渠教你的?”

      于渔眨眨眼。

      至高主宰当作默认,话语中带上一丝追忆;“周家居然教孩子这首民谣。”

      于渔不敢说话。
      不是……以他的音律天赋,哼的东西他自己都听不出来,至高主宰怎么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星星的孩子闭上眼,太阳的孩子伸出手。钢铁的颤抖,蚂蚁的潮水。关上窗,落下锚。”
      至高主宰的嗓音比烧烤香气更游人,钻进于渔耳朵里、血管里、心脏里。

      他的语气太平淡,民谣被念得像睡前故事。

      酒精在血液里运作,脸上热度攀升。

      于渔的脑子渐渐混沌了,闪现出许多片段。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噢,还有老朋友。鹄脾气好臭。见识到了和平年代的繁华城市。好陌生,好美丽。玩得尽兴而归,家里有人等他一起吃宵夜。
      每件事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所有事情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轻飘飘的氛围中。
      像镀了一层微光,像隔着泡泡往里看。
      在酒精的装潢下,记忆融化成一团安稳的、令人快乐的糖浆。
      他的梦里,从没有没有这么多的这么具体而细小的幸福。

      于渔渐渐有些犯困。

      他的头一点一点往前,逐渐点到餐盘里。

      至高主宰伸出手,接住他的下巴。

      理智短暂被唤醒,于渔低头看着哨兵的手心。

      他没有戴手套,也没有用手帕。

      不算温暖,但也不冰冷。

      向导恍惚地盯着虚空,突然绽出一个笑。

      干净又单纯,让至高主宰的手指微微收缩。

      未经深思熟虑的许诺说出口:“你想要什么礼物?”

      于渔仍然呆呆地看着他,发出一个疑惑的“嗝”音。

      至高主宰不确定他的意识尚存多少,解释道:“十天后是和平日,我最近会比较忙。你想要什么?我会在和平日送你。”

      和平日。
      和平日。
      简单的词语在脑海里蹦了很多次,于渔才隐约想起来。

      缔结和平协议的日期,也是建国的日期。庆祝和平的日子,为什么要送礼物?要送礼物,为什么提前预告日期?

      于渔想不通,他顺着本能说:“我想去陵园。”

      至高主宰沉默,过了一会,说:“等你清醒,可以再答一次。”

      于渔的视野蓦然升高。

      眼前是幢幢光影,失去力气的身体落入一团凉凉的气息里,很舒服。他迷迷瞪瞪地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膝盖和小腿。啊。他的手呢。他的手去了哪里。

      怀里的人突然伸直双手,像两条浆板一样划起来。

      “怎么了。”

      “我的……我的手!手!”

      “受伤了吗。”

      “呜呜更、更惨。我没有手了,我的手呜呜呜……用脚怎么打游戏啊?怎么办呢?”

      “对啊。怎么办呢。”

      “我要手!我要手!”

      “我的手给你,你有手了。”

      怀里的人终于消停下来。

      至高主宰抱着于渔走回房间。踏入房门之前,侍从长姗姗来迟。

      对方失去了往日的伶俐机敏,“我来抱吧,阁下。”

      至高主宰冰冷无一物的眼珠转向侍从长,用着问句平淡地说:“他让你拦下我吗。”

      侍从长身体颤抖,陷入沉默。

      至高主宰等待着他的回答,蓦然笑了下。

      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我看上去,像是要睡他吗?”

      侍从长痛苦地躬身,冷汗一滴滴浮出来。

      至高主宰收回视线,抱着于渔走进自己的房间。

      把于渔放在床上,他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布料上传来阻力。

      至高主宰回头,顺着抓住自己长袍的手指往上看,看见骨肉匀称的胳膊,突起的小巧肘骨,不算宽厚的少年人的肩膀。

      于渔仰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眼睛,四爷不撒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另一只手在身上掏来掏去。

      越掏越急,又开始闹,“我的……”

      至高主宰想叹气了。

      他说:“你的手没有了。”

      于渔愣了下,呆呆地回他:“那你帮我……帮我拿。”

      至高主宰只好走回床边。他看着于渔衣物上的凸起,明白过来。

      装着劣质批量制作工艺品的玻璃盒子被拿出来,在于渔眼前晃晃。

      于渔的视线仍然飘忽,说话变慢,逻辑性却恢复了一些:

      “你戴上。我要看。”

      至高主宰沉默了一会,才说:“给我的?”

      于渔矜持地点头。

      至高主宰感叹道:“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于渔眼中期待的光灭了,脸皮垮下来,有些不高兴:“还给我。我送……”他及时闭嘴。

      因为至高主宰的手笼在玻璃盒上,温和的神情有一瞬间变成寒冬。

      哨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于渔突然感到有些冷。

      “送谁?认识了很多哨兵朋友?”

      失去所有防备的于渔秒答:“不送谁。威胁你。”

      这话说得十分过分,但至高主宰并不追究,只是拿起玻璃盒子,解开蝴蝶结,用蝴蝶结垫着手,取出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

      他把饰品连带蝴蝶结放在于渔嘴唇上。

      很好看。很可爱。
      不管于渔是故意还是有心。

      饰品落下来,落到床上,因为于渔的嘴角升起来了。

      哼哼。
      哼哼哼。

      于渔很高兴。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
      脑子里炸开白茫茫一簇簇雪花,把他的灵魂都裹进香香的冰冷的气息里。

      他闭上眼,睡着了。

      至高主宰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于渔脸上仍有象征着礼物的丝带,令至高主宰想起第一次见到于渔躺在床上的样子。

      时间是裁缝,把不同颜色的记忆拼剪、缝在一起。

      啊。原来是这样。
      他没法再看他如礼物了。

      时间突然暂停,梦魇一般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回响,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的……不会孤独终老吧,哈哈……找个新向导吧,不一定比我强,但肯定比我脾气好……哨兵也行啊,哨兵好,哨兵不容易死,不会再痛一次……”

      “小荚,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能获得……作为人能得到的,最幸福的人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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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文案起名废,但是来都来了,点点收藏嘛? 更新时间一般在11pm-3am 预收: 【收养协议被拒绝】痴缠病弱男鬼受X封建冷酷大佬攻 【限制文主角穿进纯爱同人文】欲求不满高岭之花受被迫走纯爱路线 【货腰】跟着金主出席晚宴的大明星,被前男友绑走了 【事已至此,开泥头车创读者吧】渣受多人限制文的两个攻在挽救渣受的过程中互相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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