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
于渔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
他躺在崭新的床铺中，发了会呆才摇晃着脑袋爬起来 。
陌生的房间宽敞辽阔，但透着股死寂，不像有人居住，估计是客房。
醉酒的脑袋昏昏沉沉，想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睡客房，难道是在卧室吐了?
于渔打开终端，微微吃了一惊。
翟方每过一小时发条消息，到早上才消停。
【尔文：委屈大哥了，是弟没用。】
【尔文：别挣扎，别闹腾，别见血，噢你的血可以见一见。享受点，对你对我都好。】
【尔文：……你还好吗？受伤了吗？我拿治疗仪在门口了。】
【尔文：结束了吗？没见他出来啊？】
【尔文：？还活着吗还活着吗还活着吗】
【尔文：有什么遗愿赶紧说，趁我良心未泯。】
【尔文：他醒了。你人呢？】
于渔看不懂他辗转反侧一整晚不睡是什么意思，干脆不回消息，先去洗漱。
也不知道昨晚照顾他的侍从是谁，粗枝大叶，连衣服都不帮忙换。他穿着昨天出门的衣服，心理上不舒服极了，隐约能闻到味道。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去，正好撞见走廊上啃指节的翟方。
于渔精神饱满打招呼：“好巧啊。侍从长阁下。”
翟方冲过来时长袍飒飒作响，像衣服底下藏了迫击炮。
年长哨兵在差点撞上于渔前停下，两手抓着他胳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
于渔讨厌和哨兵近身，挥开他的手。
翟方舒出一口气，说：“巧什么巧！老子在外面站一整晚了。”
于渔纳闷：“干嘛啊？侍从长还带守夜的？”
翟方忍住气：“你当我想听墙角？！那不是怕你脑子被洗出问题，以为自己第一次那啥，反抗太剧烈把命丢……”
他突然闭口。又上上下下移动脑袋打量于渔。
哨兵的眼力出众至极，分明看出，少年浑身没有半点不适，腰背挺直，姿势松弛惬意。
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于渔越听越迷糊：“什么第一次，反抗？我喝多了会打人吗？打谁了？”
翟方却换了语气，用一种看见珍惜动物的神情，说：“听说有男向导能同时和多个男哨兵进行深度匹配，我还以为是军中段子。原来真有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能激战一整晚后身体倍好！”
于渔听懂了。
他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低声骂人：“什么深度匹配？！造谣造你爹头上来了？！”
翟方皱眉，“你不记得了？”
于渔：“记得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
翟方暧昧地托着下巴，笑道：“哎呀，真不记得还是害羞啊？”
哨兵虽然不着调，但不至于无的放矢开黄腔。
于渔一想到昨晚自己可能酒后乱性，脸都白了。
他急得团团转，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翟方解释的时候不卖关子：“那位抱你了。”
于渔小心揣测，大胆求证：“非比喻意义的‘抱’？”
翟方点点头：“对，两只手抱着你进他的房间。”
于渔惊诧回头。
空旷得近乎荒芜的房间竟然属于至高主宰？
翟方接下来的话令他悚然：
“他进去后，早上才出来。到底有没有比喻意义的‘抱’，你自己清楚。我倾向于有的——又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非得抱个人才能睡得着。孤哨寡向的，包睡啊。”
他回忆起于渔和至高主宰相处时的氛围，斩钉截铁重复：“包睡了的。”
于渔头痛：“靠！我断片了！”
他捂着脑袋蹲地，很不想接受现实，拼命寻找反证：“我身体没感觉！”
翟方已经得出结论，越想越有理，“我放门口的治疗仪不见了。是不是用你身上了？心脏出血都能治好，何况是那什么。”
于渔双手捂脸，露出的耳朵通红，“他没理由和我睡觉。他还念着他那高贵的早死白月光亡夫呢。”
翟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都是男人你讲这个？你不清楚吗？脑子里想着一个，心里放着一个，下面对着一个起反应，男人就是这种生物啊！”
于渔抵死不认：“他又不喜欢我，怎么会有反应？”
翟方愣了好一会。
他打开终端，狂点，随后把屏幕塞到于渔面前。
“这是你上岛之后的物资调用清单和资源使用概览。”他指着数条陡然跃升的线，说：“你每天吃的新鲜食材，包括准备好但没端到你面前的那些，抵得上跃金岛以往整月的消耗量。但比起维持生态环境的价格，不算什么。”
翟方把于渔拖到走路靠窗的一边，指着窗外的海浪和森林说：“白天比较便宜，晚上得造月造海浪。”
他手一挥，光屏换了份报告，拖到最后，给于渔看。
“这是过去十年阁下回岛的时长数据。这是你上岛之后的。”
于渔看着那两个连单位都截然不同的图表，有种踩在云端的飘忽感。
翟方不带主观感情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在你上岛之前，阁下平均一个季度回岛住两天。”
“你带着他跳崖那晚，是我印象中他负伤最重的一次。于向导，你对你的匹配哨兵似乎有什么误解。他权势滔天，但同时，他是全帝国乃至全宇宙最强大的哨兵。如果不是他自愿，他完全不可能受伤，再小的伤口都不可能。”
于渔被说得后退几步，一时间怔然，不知道心头涌动的情感如何形容。
“其他的‘小事’，就更别提了。我是没见过他陪谁吃饭的。噢，你还吃了他的早饭，还让他吃你的剩饭。”
翟方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于渔，表情复杂，“于向导，这不算喜欢吗？还是说，对于向导来说，哨兵就算再努力再付出真心，也只是为了精神梳理？”
于渔心乱如麻，烦躁地说：“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谁？我怎么知道？说白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他怎么想的，谁知道呢。你别管了，我自己会问清楚的。”
翟方收起表情，吐出一口气，说：“好。阁下有公务，今晚会回来。你慢慢想。”
于渔恼怒道：“想什么想，不想了！准备飞船，我要出门玩！”
在前往核心区的路上，于渔望着城市景色发呆，脑子里像是暴风雨的夜晚，一刻也不平静。
至高主宰喜欢他？
可能吗？
他心心念念他那个白月光！连陵园都不让自己去。
对，以他的身份来说，这样对待一个乡下来的向导，罕见得不得了。换谁来了都得说一句，好宠他啊！他是宇宙主宰，生杀予夺的大人物，而于渔呢，一个低等级的蓝星向导。
纵容他冒犯，陪他吃饭，回来看他，这就是喜欢吗？
于渔一直知道，他对自己是不同的。就像他喜欢看着至高主宰一样。
99.99%的匹配率啊，生理吸引，身体反应。不管双方的性格身份生平是什么，不管对彼此的了解程度有多少，匹配率一到，“咻——”，爱火燃起
哨向之间的匹配就是这么没有道理。这算是喜欢吗？
至高主宰不喜欢他吗？绝对不可能。
于渔聪明勇敢听话可爱，人见人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们彼此之间当然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能算是喜欢吗？
于渔很清楚自己行为处事上的小问题。可能是上辈子打仗打太久了，可能是蓝星人散漫松弛的氛围，也可能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不善于规划未来的人。于渔十分清楚，自己抵触长远思考。
他是个本能动物。不管是什么事情，不想那么多，顺着本心去做就好了。
无论是跟着付凝觉上军舰，跟至高主宰就替身协议讨价还价，还是靠近匹配哨兵，纵容自己博取至高主宰的关注，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没经过多少犹豫分析。
但终于到了，无法顺着本能行事的这一刻。
至高主宰不喜欢他。或者说，至高主宰喜欢的，是99.99%匹配率的向导于渔所代表的那个人。
那他呢？他喜欢他吗？
于渔捂着眼睛，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背影。
黑色长发，桀骜身形，恨不得挑衅全世界的凶狠气质。
……至高主宰因为移情作用而对他产生好感。
他又何尝不是，试图在至高主宰身上，体会错失的那些感情。
思绪乱七八糟，一会想咬死至高主宰，一会想给自己脑袋来一炮，一会高兴一会伤心，一会愧疚一会空虚，浑身上下都被无形的块垒塞满，血液和神经似乎被梗阻，盲目的情绪像一头失去孩子的母鲸横冲直撞，直到搁浅在沙滩上。
于渔打开终端，给至高主宰发消息。
【水鱼：我想去陵园，我想见一个墓碑。】
【水鱼：我想去陵园，我想见一个墓碑。】
【水鱼：我想去陵园，我想见一个墓碑。】
他调动所剩不多的理智找理由。
【水鱼：这对我爸很重要。我想替他看看。】
飞船落地时，至高主宰回复了。
【J：可以。】
【J：和平日当天，我会送你另一个礼物。】
于渔熄灭光屏。
眼睛中反射的余光消失后，显得十分冷淡。
不能再等了。
他的性命已经在至高主宰手中，如果连感情和自我意志都一起沉沦，那他还剩什么。
在那天来临之前，他必须作出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