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夏遇昭》许屿陌

6、第六章

　　夜间的柏油路被皎洁的月光铺了一层银纱，晚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教学楼，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在悄悄偷听教室里的喧闹。

　　整条走廊里，唯独高二（8）班的门内吵得像翻了天的菜市场，牌桌旁围了一圈人，连后排的同学都探着脑袋看热闹。

　　“王炸！”宋裴“啪”地把四张四拍在桌上，嗓门大得差点掀翻屋顶，脸上写满了得意。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摆手：“不要。”

　　宋裴得意地挑眉，又甩出两张牌：“对7。”

　　祁渊指尖夹着牌，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慢悠悠跟上：“对9。”

　　“对10。”慕昭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淡得像白开水，却精准地压了祁渊一头。

　　祁渊捏牌的指尖顿在半空，侧头看向身侧的慕昭，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小木头，你故意跟我对着干呢？”

　　“神经病。”慕昭翻了个白眼，指尖敲了敲桌面，指节泛着白，“受着就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夏眠咬着肉松小贝，眼睛死死黏在手里的牌上，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宋裴突然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压低声音：“你看他俩，天天跟斗鸡似的，就没见消停过。”

　　“啧啧啧，不成体统。”沈夏眠咽下嘴里的面包，拍了下桌子，把牌往桌上一摊，“行了，都闭嘴，该朕出牌了。”

　　他刚要抬手甩牌，林芷念抱着一摞作业本推门进来，额头上还沾着汗，急声道：“别玩了别玩了，晴姐刚从办公室出来，估计马上就到教室了！”

　　沈夏眠撇撇嘴，把牌往桌肚里塞了一半，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还早着呢，晴姐哪会这么快……”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苏晴就出现在后门，背着手站在那里，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教室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刘渂轩手忙脚乱地把扑克牌往课桌里塞，胳膊一歪，“啪嗒”一声，把沈夏眠放在桌角的另一块面包扫到了地上。

　　那声轻响在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沈夏眠维持着出牌的动作，手悬在半空，嘴里的面包忘了嚼，眼睛瞪得溜圆。他僵硬地转过头，撞进苏晴平静却带着寒意的目光里，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连腿都开始发软。

　　慕昭悄悄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脊背挺得笔直，手指攥紧了桌沿；宋裴随手抽了本数学课本摊在桌上，假装奋笔疾书，笔尖在纸上划得“沙沙”响，却一个字也没写出来；刘渂轩坐得像根标枪，和一旁懒洋洋靠着椅背、嘴角还挂着点笑意的祁渊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苏晴没说话，踩着高跟鞋缓步走到讲台前，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面包屑，最后落在那桌没收起的扑克牌一角，眉头拧成了川字。

　　沈夏眠连忙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差点呛到，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牌塞进桌肚，咽了咽口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晴……晴姐，好巧啊，你怎么来了？”

　　苏晴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看，目光冷得能冻住人，看得沈夏眠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他硬着头皮继续扯谎：“那个……我说我们在讨论作业，你信吗？”

　　“我信你个头。”苏晴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不容置疑，“把牌交出来。”

　　沈夏眠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晴，试图用眼神装可怜蒙混过关，可苏晴根本不吃这套，手指敲了敲讲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把扑克牌从桌肚里掏出来，递了过去。祁渊坐在后面，看着沈夏眠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肩膀都微微抖了抖。

　　苏晴转头看向他，语气瞬间冷了八度：“祁渊，很好笑？”

　　祁渊立刻抿紧嘴，使劲摇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晴挑眉，步步紧逼：“不好笑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事，跟大家分享分享？”

　　“没有没有。”祁渊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苏晴再揪着他不放。

　　教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苏晴的目光突然落到自己身上。窗外的风声穿过走廊，听起来都带着几分压抑。

　　苏晴在教室里走了一圈，高跟鞋的声音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最后停在牌桌旁，冷声开口：“你们几个打牌的，跟我去办公室！还有那几个偷偷在桌肚里打游戏的，也一起！”

　　办公室里只有苏晴一人，她坐在办公椅上，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来，你们几个打牌的说说，怎么回事？是作业太少，还是我给你们的自由过了火？”

　　几人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憋着笑不敢出声。半晌，沈夏眠小声嘟囔：“老师，我们作业都写完了，就想着放松放松……”

　　“作业写完了？”苏晴挑眉，从桌上拿起英语课本，“行，那我考你几句英语翻译，要是答不上来，今天就别想走了。”

　　“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了！”

　　“How's it going? I haven't seen you in ages!”沈夏眠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语气里还带着点小得意。

　　接下来的几分钟，苏晴接连抛出十多个句子，从日常对话到复杂从句，沈夏眠都对答如流，甚至还纠正了苏晴故意说错的一个语法点。

　　苏晴点了点头，语气稍缓：“看来你基本功还不错。”

　　“那当然，我英语可不是白学的。”沈夏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笑出了一口白牙。

　　苏晴的脸色却骤然一变，拍了下桌子，语气冰冷：“你还笑得出来？我问你们，晚自习是用来干什么的？！”

　　几人瞬间噤声，又低下头不敢说话。苏晴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慕昭，声音沉了下来：“慕昭，你来说。”

　　慕昭攥了攥手指，小声答道：“写作业、看书、自习，巩固当天的知识点。”

　　“那你们在干什么？”苏晴的声音陡然提高。

　　“打扑克牌……”几人的声音细若蚊呐，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苏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众人，指尖点着桌上的扑克牌，纸张被戳得微微发皱：“所以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晚自习，这么糟蹋学习时间的，是吗？”她将视线死死定格在慕昭身上，“你身为班长，不仅不管纪律，还带头打牌，你这个班长是怎么当的？”

　　慕昭低着头，手指抠着校服裤的口袋，指尖都泛白了：“对不起，苏老师，我身为班干部没带好头，是我的错，还请您……”

　　“行了。”苏晴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一人写三千字检讨，这周五班会当着全班的面念！你们几个打游戏的也一样，别想着蒙混过关。”

　　话音刚落，苏晴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她接起电话，语气瞬间缓和下来：“喂？”

　　“苏老师，年级组通知去会议室开紧急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我马上到。”苏晴挂了电话，对打游戏的几人摆了摆手，“你们也写三千字检讨，手机就暂时不收了，我赶时间开会，你们回教室好好自习，别再惹事。”

　　说完，苏晴便拿起笔记本匆匆离开，被喊来的几人也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回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响，慕昭就拎着书包冲出教室，一路快步走回宿舍，刚进门就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
　　祁渊跟着进来，反手关上门，看着他这副模样，靠在门框上调侃道：“哟，我们的毛躁公主这是咋了？被晴姐训傻了？”

　　“滚！”慕昭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别叫我那个外号，难听死了。”

　　“行行行，我滚，我去洗澡。”祁渊笑着摇摇头，拿起换洗衣物走进宿舍自带的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漾开，混着窗外的蝉鸣，倒有几分惬意。

　　慕昭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哀嚎：“苍天啊大地啊！三千字检讨还要当着全班念，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也太尴尬了吧！”

　　“毛躁公主，你再不起来，待会儿卫生间被我占着，你连脸都洗不成。”祁渊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看见慕昭像条咸鱼似的瘫在床上，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慕昭最怕痒，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瞪着祁渊，头发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猫：“你有病吧？脑子少根筋是不是？”

　　祁渊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两张A4纸，递了一张给慕昭，指了指桌上的笔：“赶紧写检讨吧，周五就要念了，别到时候写不出来被晴姐罚站。”

　　“等我洗个澡……”慕昭接过纸，拿着换洗衣物走进浴室，关门的瞬间还不忘瞪了祁渊一眼。

　　许久后，慕昭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和浴室的热雾。他坐在桌前，指尖有规律地敲着桌面，眉头皱成了一团，小声嘀咕：“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啊，这玩意儿到底咋写？”

　　祁渊坐在对面，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样子，手肘撑着桌面，忍不住笑了：“小木头，这都不会写？你这班长怕是白当了。”

　　慕昭停下敲桌面的动作，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茫然：“嗯，从没写过，又没人教过。”

　　“简单得很，”祁渊摊了摊手，“把今晚打牌的事写清楚，再说说自己的错误，反思一下身为班长没带好头的问题，最后表个决心，随便写写就够三千字了。”

　　慕昭盯着A4纸发了会儿呆，抬手拿起笔开始写，笔尖在纸上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写两行就停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祁渊看得有趣，把椅子搬到他桌旁，手撑着下巴盯着他写，目光落在慕昭握着笔的手上，指节修长，骨相很好。

　　慕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把笔往桌上一放，瞪着他：“你不用写检讨？一直看我干嘛？滚回你桌子上去！”

　　“切，走就走。”祁渊耸耸肩，把椅子搬回了自己桌边，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慕昭的背影。

　　半夜十二点的宿舍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慕昭的检讨还差一大截没写完，脑袋里空空的，一个字也挤不出来，笔杆都快被他捏断了。他好奇地转头看祁渊，发现他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手机打游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祁渊刚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他战术性地咳了咳，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写完了？”

　　“没有，还差一大截。”慕昭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烦躁，“你写完了？”

　　“早就写完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祁渊的视线又落回屏幕上，手指继续操作着游戏角色。

　　慕昭目瞪口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么快？你是写了个大纲还是直接抄的？”

　　祁渊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反正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怕什么，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话音刚落，手机里突然传出“Double kill”的击杀播报，音效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慕昭来了兴趣，起身走过去：“我能看看你写的吗？”

　　“随便看。”祁渊头也没抬，专注地盯着游戏画面。

　　慕昭拿起祁渊放在桌上的检讨纸，无意间瞥见他手机屏幕里的峡谷——风暴龙王的位置正爆发激烈的团战，满屏的技能特效闪烁不停，红蓝buff的图标在角落晃来晃去。祁渊嘴里叼着棒棒糖，骂骂咧咧道：“不是搞笑吗？差一个技能就抢到龙了，居然直接撤了？这队友怕不是回家种田的料！”

　　慕昭把目光移到检讨纸上，快速扫了几眼，瞬间摸清了祁渊的写作套路：只有“我错了”和“我再也不敢了”两个板块，字迹龙飞凤舞，比小学生的作业还敷衍。他嘴角抽了抽，把纸拍回桌上：“祁渊，你字写得狂野就算了，这检讨写得比小学生还不走心，晴姐看了不罚你才怪。”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字，一般人还写不出来。”祁渊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检讨就是走个形式，敷衍一下就行，晴姐才不会真的逐字看。”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Penta Kill”的播报声，他立刻把手机转过来，得意地冲慕昭扬了扬下巴，“看见没？五杀，带你飞都绰绰有余。”

　　慕昭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床边走：“神经病，懒得管你，我先睡了。”

　　祁渊看着他的背影，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扔在桌上，起身拽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慕昭微凉的皮肤，心里莫名一动：“别啊，我现在睡不着，陪我打两把游戏呗。”

　　慕昭甩了甩手腕，没甩开，回头瞪他：“打游戏？你明天不想上课了？迟到了又要被晴姐骂。”

　　祁渊撇着嘴，手指轻轻晃了晃慕昭的手腕，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只讨食的小狗：“就一把，就一把还不行嘛？。”

　　慕昭心里惊了——这还是那个在学校里拽得二五八万的校霸祁渊吗？居然会对着他撒娇。他突然生出个坏主意，昂着头，故意刁难：“陪你玩也不是不行，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祁渊愣了愣，耳根悄悄红了，手指抠了抠衣角，磨磨蹭蹭地挪了挪脚，才压低声音，小声喊：“纪委~好纪律委员，就陪我玩一把呗，就一把。”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慕昭的手，眼神里带着点祈求。

　　慕昭没想到堂堂校霸也会放下面子向他撒娇，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只好作罢，抬手揉了揉祁渊的头发，手感软软的：“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陪你玩一把。事先说好，输了可不怪我。”

　　祁渊立刻眉开眼笑，拍着胸脯保证：“你随便玩什么，有哥在，包带飞的！”

　　两人火速打开游戏组队，祁渊手速飞快地锁了打野澜，还在队内聊天框里甩了句：“你们随便玩，我包带飞，中路给我家小木头。”慕昭扫了眼屏幕，指尖点了中路弈星，轻飘飘回了句：“别拖我后腿就行。”

　　开局慕昭操着弈星清线快得离谱，不到两分钟就把对面中单甄姬压在塔下不敢露头，连兵线都不敢补。祁渊刷完野区往中路赶，想帮着越塔拿人头，结果就见慕昭抬手丢出黑白棋子，二技能接大招扯出棋盘，直接把甄姬圈在里头，一套丝滑的连招打满伤害，轻松收下人头。语音里传来慕昭淡淡的声音：“滚去自己发育，不用你帮，我自己能搞定。”

　　祁渊愣了下，随即低笑出声，操控着澜扎进对面野区，反手收了对面的红buff，还给慕昭打了个信号：“红给你，补补状态，继续压着对面打。”

　　中期团战，对面五人抱团压中路，想强行推塔。慕昭丝毫不慌，先丢出棋子探视野，等对面兰陵王从草丛里突脸的瞬间，立刻开大招把他框在棋盘里，让他动弹不得。祁渊的澜趁机从侧面切进来，大招冲进人群，两人配合着先将兰陵王秒掉，慕昭再用棋子不停消耗对面血量，把对面的阵型搅得稀烂。

　　“牛逼啊小木头！”祁渊在语音里喊了一嗓子，澜的身影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接连收下两个人头，战绩瞬间飘红。慕昭在后排不停用技能卡对面走位，还不忘念叨：“小心张良的大招，别闭着你那爆珠子（眼睛）瞎冲，被控住就没了。”

　　最后一波风暴龙王团，对面想趁乱抢龙翻盘。慕昭干脆在龙坑边布下棋盘，把对面三人圈在里面，让他们无法靠近龙王。祁渊趁机拿下风暴龙王，两人带着龙buff直冲对面水晶。看着水晶炸开的瞬间，祁渊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凑到慕昭身边，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咋样，咱俩这配合，是不是超绝？全峡谷找不出第二对。”

　　慕昭退出游戏界面，瞥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也就那样吧，要不是我框住人，你早被对面追着打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玩得还不错，比我想象中强点。”说完就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祁渊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把手机扔去充电，也爬上床睡了，心里却莫名觉得今晚的游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意思。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祁渊脸上，暖融融的。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七点二十五，瞬间从床上弹起来：“我靠！要迟到了！”

　　他转头想喊慕昭，却发现慕昭的床空空如也，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祁渊伸手摸了摸慕昭的枕头，冰凉的，显然走了很久。他顾不上多想，抓起校服就往卫生间冲，牙刷都差点拿反了。

　　刷牙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宋裴发来的消息：

　　宋裴：我靠大侠，你怎么还没来？

　　祁渊叼着牙刷，单手回复：昨晚睡晚了，马上到。

　　宋裴：火速赶往教室！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祁渊回了个高雅人士，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彳亍”的表情包，刷完牙扯下毛巾擦了把脸，抓起书包就往教学楼冲。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哒哒作响，像敲着催命的鼓点。刚跑到楼梯口，就撞见宿管阿姨拿着登记簿走来，祁渊赶紧放慢脚步，挤出一个乖巧的笑脸：“阿姨早！”

　　宿管阿姨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不快点，都快打上课铃了才起来，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名字记上。”

　　祁渊连连点头，等阿姨走远，立刻撒腿狂奔，书包带在身后甩来甩去。

　　到教室时，上课铃刚响，宋裴趴在桌上对他比了个“快进来”的手势。祁渊猫着腰溜进教室，刚坐到座位上，宋裴就凑过来，用课本挡着脸，小声说：“你可算来了，晴姐刚问我你怎么还没来，我骗她说你早来了只不过是去厕所了，差点露馅。”

　　祁渊喘着粗气，对着宋裴说：“谢了兄弟。”

　　随后他转过身，手肘撑在慕昭的桌上，质问他：“你早上怎么不叫我？故意看我迟到是不是？”

　　“切，你觉得你配吗？”慕昭头也没抬，笔尖在练习册上写着题，字迹工整。

　　“我怎么就不配了？天仙配懂不懂，帅哥什么都配！”祁渊梗着脖子反驳，一脸不服气。

　　慕昭翻了个白眼，继续写作业，不再理他。祁渊不死心，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不死心地念叨：“哎，小木头，你真不搭理我？忍心看你帅气同桌被老师罚站？”

　　慕昭的笔尖顿了顿，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少自恋，我还真忍心。还有——你作业写完了吗？。”

　　祁渊悻悻地缩回去，在桌肚里翻了半天，才找出数学练习册，趴在桌上对着草稿纸算起来，眉头皱成了一团。宋裴无聊地瞥过来，偷偷递了张纸条：下午体育课打篮球不？祁渊想都没想，在纸条上写了“没问题”，又扔回给宋裴。

　　日子晃晃悠悠过了两天，周四的晚自习，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苏晴突然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敲了敲桌子：“安静一下，跟大家说个事。下周二进行月考，大家好好复习，别再像这次晚自习一样胡闹。”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周五最后一节课开家长会，我已在班级群里通知，请各位做好月考出成绩以及开家长会的准备。”

　　祁渊听到“月考”两个字，眼睛瞬间亮了，凑到慕昭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木头，月考的时候比比？”

　　慕昭来了兴趣，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点挑衅：“嗯？怎么比？”

　　“简单，看咱俩谁的年级排名更高，敢不敢赌一把？”祁渊挑眉，语气里满是自信。

　　“切，来啊，谁怕谁。”慕昭嗤笑一声，低头继续写题，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复习计划。

　　转眼到了周二，校园广播里传来唐琴的声音，带着点播音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考试注意事项：“请各位同学带好准考证和考试用具，到指定考场参加考试，遵守考场纪律，严禁作弊……”

　　第一门考语文，是慕昭的拿手科目。他坐在考场里，下笔行云流水，阅读题和作文几乎没有停顿，提前半小时就完成了试卷，靠在椅背上检查起来。接下来的数学、英语、理综等科目，一场接一场地进行着，教室里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答题卡的声音。

　　周四上午，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生们陆续走出考场，回教室的走廊里满是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也太变态了吧！我算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算出来！”

　　“有没有人觉得语文的文言文超纲了？好多字词都没见过！”

　　“考英语的时候，我看着阅读题，感觉自己像个文盲，啥都看不懂！”

　　各种抱怨声飘进慕昭的耳朵里，他刚走进教室，祁渊就一把拉住他的手，掌心温热，语气急切：“小木头，考得怎么样？感觉能拿多少分？”

　　“还好，正常发挥。”慕昭抽回手，淡淡道，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是打赌吗？你要是输了，打算怎么办？”祁渊追着他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慕昭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输了，就……。”慕昭还没说出来，祁渊就开口了：“如果你输了，就任我处置，行吧？”

　　“呃……”慕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行！”

　　祁渊点了点头，心里打着小算盘，刚要开口说自己的赌注，慕昭就抢先道：“要是你输了，就一周别来烦我，能滚多远就多远。”

　　祁渊愣了愣，似乎有些犹豫，毕竟一周不能跟慕昭斗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慕昭挑眉，故意激他：“怎么？不敢？怂了？”

　　“中，没问题。”祁渊立刻拍了拍胸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不过小木头，我可是志在必得，你就等着给我整理笔记吧。”

　　慕昭轻笑一声，转身往座位走去，拉开椅子坐下。

　　回到教室，同学们还在叽叽喳喳地对答案、抱怨考题，慕昭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阳光，手指轻轻敲着桌沿，心里悄悄期待着成绩公布的那一刻——他倒要看看，这次到底谁能赢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