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说真好看》孍嬽

19、第十九章 教主疯了

　　沐春风的问题真的是一针见血，差点要了李葳蕤半条老命。
　　还有没有他这个人……
　　如果放到现实，她会认真思考，给出自以为最优解的答案。
　　但这里可是小说世界。
　　纸片人也算人吗？
　　李葳蕤心底是满满的嗤笑和轻蔑，却没表露出来，但是一时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应他。
　　说有吧，他肯定高兴坏了，但要是突然灵机一动向自己提亲，那可咋整？
　　说没有吧，又怕过于扎心，他要是一气之下黑化了，要报复自己，又咋整？
　　毕竟这几天他对自己的好是有目共睹的，李葳蕤身在局中，只是反应慢了半拍，并不是一无所觉。
　　而且，自己身在龙潭虎穴，还需要他帮忙才能离开。
　　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答法，李葳蕤只好反客为主：“你觉得呢？”
　　沐春风叹道：“你成日都扑中修炼上，心中肯定是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
　　原来你都明白啊，那还明知故问？
　　李葳蕤很想翻个白眼，费劲忍住了。
　　“是啊，我壮志未酬，哪有空谈情说爱呢。”就算要谈，也得回归现实之后再说。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孤独下去，一辈子不嫁人吗？”沐春风露出不解：“总要找一个相伴终老，白首不离的夫君吧。”
　　“你错了，我并不孤独。”李葳蕤不明白他是怎么产生这个错觉的，说道：“我有师门，有师父，有一大堆兄弟姐妹，他们都对我很好，完全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可他们并不能与你共度一生，以后他们都会有自己的家。”沐春风苦口婆心的劝：“到时候所有人都成家立业了，就剩你一个人怎么办？”
　　“一个人也可以过日子。”李葳蕤内心对他们这种非找个伴不然就没法活了的观念十分不齿。
　　“在我来的那个世界里，很多人婚前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发誓要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可是成亲之后却被生活中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磨光了所有情谊，原本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变成了满脸褶子的黄脸婆，最后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各奔东西。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独自美丽。”
　　沐春风吃了一惊：“难道你们那里所有的夫妻都是以惨淡收场吗？”
　　“那倒也不是，但也没多少幸福美满的好结局。”
　　说到这里，李葳蕤就想起家里某对亲戚：“大多人最终都过得平平淡淡，一生了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劳累。”
　　“你不是说，你们那里的科技很厉害吗？”沐春风不太理解：“难道那么厉害的科技还不能改善你们的生活？”
　　“科技是很强大，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控的。”
　　李葳蕤觉得跟他这种纸片人好像有点无法沟通了：“我们那边的人寿命很短，都是凡人，太易苍老，顶多不过百年时光，可是要操劳的东西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路，因为这个错而蹉跎一生，未必有机会去钻研科技，就算拼尽全力找到机会，可若没有毅力和天赋，依然是没法成功的。”
　　沐春风试图代入，半晌后说：“这就像我们修炼一样，灵根，资质，机缘，运气，缺一不可。”
　　“没错，就是这样。”李葳蕤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而且我们那里的规矩跟这里不同，我们那里是有国法的，并不是你能打就由你说了算。如果你在成亲时选错了人，说不定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修仙之路固然坎坷，可是普通人的路一样艰难。
　　“所以你才会如此抵触谈婚论嫁？”沐春风被她说得紧张起来：“你是担心我非良人，会误你青春，”
　　“呃，那倒不是……”这误会可大了，以上言论只不过是浅谈一下现实世界的社会风气，并不是李葳蕤的个人观念。她不想让他误会下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去解释：“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谈恋爱。”
　　“你是不想谈，还是只是不想与我谈？”沐春风却十分固执，不住追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见我破了相，面目可憎，所以觉得我配不上你？”
　　“你这哪儿的话……”李葳蕤哑然失笑：“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水喝，而且我不是颜控。”
　　沐春风有点懵，听不懂颜控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懂了，李葳蕤并不在乎美丑，面具下面顿时喜笑颜开：“那你嫌弃我什么地方？你说吧，我哪里做得不好，一定改正，直到如你所愿为止。”
　　“你……”李葳蕤被问得哑口无言，她能嫌弃他什么地方？无非就是他是个纸片人呗，真人和假人怎么可能有结果？这已经不是他改不改正的问题了，他就算竭尽全力也是徒劳的。
　　沐春风也不催她，就眼巴巴的瞅着，迫切期待的等待一个答案。
　　不知怎么回事，李葳蕤被他瞅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像他目光里带刺儿似的，老脸也忍不住开始发热，急忙望向别处。
　　“你非要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吗，有时候，不知道原因可能更好。”
　　沐春风不解：“为什么？”
　　“因为真相往往非常残忍，不太好接受……”李葳蕤卡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我，我不想伤害你。”
　　沐春风一时五味杂陈，问道：“你是在顾虑我的感受吗？看来你也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心动，我的付出你其实你能看到，你对我一定也有几分好感的，对不对？”
　　李葳蕤扪心自问，是这样吗？应该不是吧？
　　她其实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十分厌恶的人，只要勉强能看得过去，人品还行，就可以嫁，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过日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他可是纸片人，纸片人，纸片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自己跟他生活在不同次元空间，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将会无果而终。
　　但能说实话吗？
　　就算实话实说，他会信吗？
　　李葳蕤思量片刻，决定还是不说了，他大概是不会信的，搞不好还会以为自己脑子有问题。
　　但若不如实相告，那要怎么辩解，才能让他既不再纠缠不清，也不会走上黑化之路？
　　李葳蕤我眼珠子一转，一个临时的恶毒计划悄没声的浮上心头。
　　“你想听实话呢还是好听的话？”
　　沐春风一本正经：“我要你的真心话。”
　　“呵呵，好吧，那我就告诉你。”
　　李葳蕤清了清嗓子，也一本正经起来，只不过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刚好贴合我的择偶标准，所以咱俩十分合适，非常般配。”
　　她一面胡诌一面仔细观察沐春风的神色，虽然面具将他大半张脸都遮没了，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里面越来越亮，闪闪发光，似乎都快溢出水来了。显然听了她的胡诌，高兴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你……我，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真的吗？”沐春风心情非常激动，激动到舌头都捋不直了，结巴起来：“这……太好了，你果然也是喜欢我的！”
　　“但我还有比成婚更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实在不能就这么草率的跟你在一起。”
　　李葳蕤转了好几圈眼珠，开始实施计划：“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等，就等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
　　然后她就没往下说了，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要不是老年痴呆应该都能听懂。
　　果然，沐春风听罢就露出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语气也不自禁变得温柔，问她：“你所说该做的事是指什么？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
　　就等你这句话呢！
　　李葳蕤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故意装成为难的样子：“这几天已经劳烦你很多了，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并且十分凶险，我实在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还是不要问了。”
　　此乃以退为进。
　　“什么？很凶险？”
　　沐春风果然又一次上当。
　　“那你跟要同我说了，有事千万别一个人扛。虽然你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但大家相识一场，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奔波拼命。”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样……”李葳蕤假装犹豫，犹豫够了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我要做的这件事是在与你们教主作对，这样实在太让你为难了。”
　　“我明白了。”沐春风目光恍然：“你说的重要任务便是像教主那样，收集水晶密钥的碎片，开启时空之门，回归你原来的世界，是吗？”
　　李葳蕤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点完她便激动得一把抓起沐春风的手，给他画饼：“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走，去我所在的世界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沐春风双眼放光，一口答应：“好！我帮你！”
　　李葳蕤心头狂喜，脸上却故作担忧：“可是，你背叛了皓月教，就不怕你们教主找你麻烦吗？”
　　沐春风摇头：“为了你，我无所畏惧。”
　　李葳蕤一时感动得稀里哗啦。
　　差点就跟他托出老底了。兄弟你别这样，你这会让我内疚的，还让我觉得我他娘的不是人，简直是个畜生。
　　不过李葳蕤终究没有托出老底，只在心里小小的说了句对不住，然后便忙着高兴去了。
　　沐春风说：“我从来都没答应教主要帮他收集密钥，他也从未对我下达这样的命令，我帮你就不算背叛。”
　　李葳蕤只是假惺惺的随口一问，才不关心什么背不背叛，随便他怎么说，如今总算将他搞定了，可喜可贺。
　　她这边还没高兴多久，有个皓月教弟子急匆匆的跑过来，对沐春风鞠了一躬：“大长老，教主有情，他让您带着李姑娘一同前去见他。”
　　李葳蕤大吃一惊，他这是急着要结果了，不知道沐春风打算怎么做。
　　却见他一脸淡定的屏退那弟子，向她微微一笑，柔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一切有我。”
　　如今李葳蕤能倚仗的只有他，要是他靠不住，就真的玩完了。
　　当下两个人便来到殿前。皓月教主稳当当的坐在他的王座上，冷冷盯着他俩，寒声问：“大长老，你不是说要好好炮制这丫头吗？怎么看起来你好像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精神比初到那日还好，听说你还让青鸟给她治病，你就是这么炮制的？”
　　“是啊。”沐春风不卑不亢的说：“她被我炮制得可惨了，眼看就活不成了，教主又没说要杀她，我只能让青鸟先将她救醒。”
　　教主哦了一声：“那本教主要的东西呢？你可有拿到？”
　　沐春风摇头：“属下有负教主所托，没拿到。”
　　大殿中的空气冷了三分，皓月教主的双眼之中射出两道危险的目光：“所以这么久过去了，本教主交待的事你竟没办成？”
　　“我办成了呀。”沐春风眨眨眼，一副无辜表情：“教主当日是让我从李姑娘身上查出密钥碎片的消息，如今消息已经有了，她身上没有密钥，教主还是得去别处找才行。”
　　皓月教主冷哼一声：“她说没有你就信？”
　　“不然还能怎么样？”沐春风反问：“教主若是不信，你可以亲自审问。”
　　李葳蕤听呆了，不是，这就是你想到的主意？这算哪门子好主意？让大反派亲自动手，那还不将她打个半死不活？难道你是仗着跟青鸟关系好，所以放心他随便打，反正最后都救得回来是吗？
　　像是在回答他的话一样，沐春风又说：“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这位李姑娘性格坚韧，严刑拷打是没有用的。属下认为，教主若要审问，还是用利诱之类的方法比较妥。”
　　皓月教主朝他伸手：“将你的审批锁链给她戴上。”
　　沐春风将锁链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然后套到了李葳蕤手上，抓住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用害怕，他自有妙计可以帮她掩饰。
　　锁链戴好，教主迫不及待就问：“你身上当真没有密钥？”
　　李葳蕤镇定自若道：“没有。”
　　皓月教主大失所望，又看了看她腕上之物，确定是审批锁链没错，又问：“那你在明沧洲拿到碎片去了何处？”
　　李葳蕤扯道：“被一个神秘人拿去了，她说她来自界外，要用密钥回归现世，至于姓甚名谁，她没有说。”
　　沐春风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写着“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瞎扯”几个大字。
　　她戴着审批锁链，皓月教主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李葳蕤故作思考状，思考完了答道：“大眼睛，小鼻子，柳叶眉，牛奶肤，烈焰红唇，身高一米七。”
　　没错，就是她李葳蕤。
　　然而皓月教主看都没看她，低着头思索，大概是在脑海里寻找这个人的信息。
　　他当然找不到，最终只是扶额叹气：“罢了，大长老，带这没用的东西带下去，处死。”
　　什么！
　　李葳蕤大惊。这没必要吧，拿不出你想要的东西就处死，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沐春风也有点发怵，急忙求情：“教主，她知道那神秘人长什么样子，找回密钥还需要她帮忙，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皓月教主略一沉吟，觉得他言之有理，便点了头：“好，那就暂且留她一命，带她下去。”
　　沐春风如释重负，刚想带着李葳蕤走，王座上的人突然嘶了一声，用手捂着脑袋，手背上青筋鼓起，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的样子。
　　沐春风一愣回头，问道：“教主，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教主对他的话听而不闻，轻轻啊了一声，捂着脑袋惨叫，随即双目充血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空荡荡的大殿，破口大骂：“岂有此理，竟敢抢本座之物，找死！”
　　他大袖一挥，无形的杀气化作利刃呼啸而出，咔嚓一声，将一根柱子砍成了两截。
　　砍完柱子，他还觉得不过瘾，一掌打向头上天顶，嘴里还在大呼小叫：“逃？你想往哪里逃？没人能逃出本教主的五指山，除非是死！”
　　砰砰砰。三声剧响过去，头顶的横梁被打出三个窟窿，连带整个大殿也晃动起来，烟尘四散。
　　皓月教主依然没有停手，他像是疯癫了一样，双掌齐出，毫无章法的法拍乱打，殿内的摆设倒地的倒地，散架的散架，片刻间变成一塌糊涂。
　　沐春风大惊失色，喊道：“教主，你冷静点！你在干什么！”
　　皓月教主根本听都不听，只管一面横冲直撞一面对着空气胡言乱语：“往哪儿跑，你跑得掉吗你，把密钥交出来……啊啊啊！”
　　还没吼完，他又捂着头开始惨叫，似乎非常痛苦。那副样子，像极了脑癌患者。
　　李葳蕤看在眼里，顿时想起那天给他喂半熟蘑菇的事，难道是见手青的功效还没退，他又产生幻觉了？
　　但李葳蕤以前也吃过不少没炒熟的见手青，致幻效果顶多半天，哪有这么严重？
　　她忽然想到了以前学过的那些巨大无比的史前生物。
　　莫非小说里的见手青与现实世界不同，毒性更大，功效更好？
　　应该是这样了，不然还能怎样？
　　轰隆隆！
　　动静闹得太大，不一会儿就有许多皓月教弟子过来围观，一个个挤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沐春风大声道：“教主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疯了，你们别靠近，以免被他误伤！”
　　众人一听，赶紧后退。
　　有人惊呼：“得让教主停下来，要不然整个大殿都要被他震塌了！”
　　沐春风当然知道，但要制服皓月教主就必须近身，可他这会明显神志不清，精神错乱了，谁靠近都得挨打，放眼整个皓月教，谁能挨得住他两掌？这要是被他打死打伤，多不值当。
　　思量再三，他还是觉得不要冒险了，房子塌了就塌了，反正是他自己打塌的，在场有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事后就算清醒也怪不了任何人，于是拉着李葳蕤就走。
　　“大家退开！”
　　哪知才刚走出两步，后面的皓月教主就大喝一声：“往哪里跑！”身影晃动，拦住了前面的去路。
　　沐春风惊呼：“教主，你要干什么！你要发疯一边发去，我们可没招惹你！”
　　皓月教主似乎不头痛了，他发出三声桀桀桀的冷笑，不由分说就朝沐春风一掌劈下。掌力未到，掌风先至，仅是这风就刮得李葳蕤脸颊刺痛，犹如腊月寒风。
　　沐春风拉着她飘身退后。他退得很快，但皓月教主追击更快，呼呼两掌自左而右包抄过来。沐春风无处闪躲，右臂前探，砰的一声，硬着头皮接了一掌。磅礴的法力余波四面激荡，又掀翻了两根柱子。
　　皓月教主像坐大山似的，岿然不动，沐春风却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而且他还得扶着李葳蕤这个拖油瓶，两个人差点摔成一堆。
　　打完沐春风，皓月教主又将目光放到了门口的吃瓜群众身上，他先是发出一声土拨鼠的嚎叫，然后就像老鹰吃小鸡似的，朝人群中扑了过去。
　　他化神巅峰的修为当然不是盖的，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皓月教主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出掌连环，砰砰砰砰，每打出一掌，就有一个皓月教弟子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李葳蕤见状，心底一时间笑开花了，杀吧，杀得越多越好，惹了众怒，看你待会怎么收场。
　　她已经预料到这大反派众叛亲离的结局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见手青有毒也不是一件坏事。
　　沐春风却没像她那样幸灾乐祸，他气得直跺脚：“早就说了叫他们退后，偏不听，现在高兴了吧！”
　　眼看地上哗啦啦躺满了尸体，死得人越来越多，他站不住了，双手掐诀，使出傀儡大法，大声喊道：“教主，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