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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无垠国度

　　带有法力的声音在大殿中徐徐回荡，他这法术是针对皓月教主一个人的，旁人听了跟没听一样，但皓月教主的动作却为之一顿。
　　他成功了！
　　李葳蕤大惊，沐春风只是元婴境界，这傀儡大法居然这么厉害的吗？都能越级挑战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高估他了，傀儡大法虽然成功控制住了皓月教主，但只控制了片刻，片刻后他便挣脱了束缚，转身张牙舞爪的朝沐春风扑了过来。
　　法术被硬生生挣脱，沐春风立刻受到反噬，脸色顿时苍白，神情也萎靡下来，但他会的并不止傀儡大法这一种手段，他还有另一门能够迅速恢复伤势的法术，苍白的脸很快复原。
　　他戴着面具，这一切其他人都没看到，李葳蕤也没看到，她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沐春风早就知道自己的大法限制不了对方多久，在皓月扑到之前便拉着李葳蕤纵身一跃，越过皓月头顶，飞到了大门的位置，反手就在门前布下十重结界，阻拦皓月追来的脚步，同时大声叫道：“大家快跑，有多远走多远，离开皓月教！”
　　众人一哄而散。
　　青鸟走到前面，急道：“我看教主那个样子，好像是中了什么毒物，才会导致精神失常。但只要是毒，都难不倒我，他应该还有救！”
　　沐春风摇头：“就算你能救他，那也必须近身才行，但他现在遇谁杀谁，六亲不认，你一靠近估计要被他打成重伤，我看还是走为上计。”
　　青鸟陷入犹豫，但她好歹也是当护法的人，该果断的时候还是很果断的，没犹豫多久就跟着大部队走了。
　　砰砰砰砰！
　　十重结界寸寸龟裂，毫发无损的皓月教主如灭世杀神般飞出大殿，径直朝众人撤退的方向追来。
　　沐春风将李葳蕤往后面一推，急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李葳蕤早就想溜之大吉了，但为了把戏做足，还是装模作样的演了一出难舍难分：“你一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啊，不行，要走一起走。”
　　“有你这句话，我就是死也暝目了。”
　　被意中人关心的感觉让沐春风感动得痛哭流涕，对旁边的青鸟说道：“帮我照顾好，若是我能活着回来，必有重谢。”
　　说完他便转过身，一面迎向冲来的皓月教主，一面念诵口诀，随着他的诵读，地上数十具尸体瞬间齐刷刷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双眼空洞的跟着他一同冲向皓月教主，将他团团围在中间，数十把刀枪剑戟如狂风骤雨般一起朝他身上招呼。
　　他的傀儡大法竟能控制死人作战。
　　李葳蕤惊叹了一下他技术高超，刚想去拉青鸟，却发现她早就跑远了。
　　李葳蕤一愣，急忙去追，还边追边叫：“你们大长老叫你好好照顾我，你就这么自己跑了不太好吧！”
　　青鸟闻言，头也不回，但声音却传了过来：“他搞错了。你修为早就比我高出一大截，要照顾也该是你照顾我才对。”
　　李葳蕤一怔，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得沐春风这个奇遇，在之前那灵气深渊旁苦修一阵，现在的修为已臻结丹上乘，距离圆满已经不远了，元婴也似乎指日可待，已在青鸟之上。
　　飞着飞着，她便追上青鸟，然后超越了她，最后来到大部队第二名的位置。
　　最前方的第一名不是别人，正是太强。
　　除了教主和沐春风，他便是皓月教的第一高手了。
　　想起那日好端端的他就对自己起了杀心，李葳蕤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越到他前头，故意放慢速度，拉开距离。不过以他二人的修为差距，就是想越也越不过去，放不放慢都无所谓。
　　然而，尽管她有心躲避，前方的太强却已经察觉到她的到来，回头一望，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一下子出现不怀好心，意图不轨的表情。
　　“是你呀，李姑娘。”
　　他脚步一顿，朝李葳蕤招手：“又见面了，咱们可真是有缘……不过，你跑什么啊，别怕，我又不吃人，过来跟我说说话。”
　　这阴森森的语气，李葳蕤听得背后寒毛倒竖，掉头就跑。
　　太强哪会给她机会？冷笑中身影晃动，顷刻间就拦住了去路：“你就这么怕我？”
　　“怕？我怎么会怕你？”李葳蕤心里发怵，表面却还鸭子死了嘴壳硬：“我只怕你对我不利之后，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我劝你最好别乱来。”
　　“哼，你以为这回还能像上次一样，等着沐春风来救你吗？”太强语气笃定：“他不自量力，竟敢去跟教主动手，你以为能有什么好下场？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教主撕了。”
　　想起原文中沐春风的结局，李葳蕤心头也咯噔一声，开始慌了。
　　或许，他说的确实已经发生了，沐春风此时或许已经走向了原文中的结局。
　　“啧啧啧……”太强用一种打量物品的眼神望她：“真是了不起啊，短短几天不见，修为又涨了这么多，骑马都没你快。告诉我，你修的是什么功法？”
　　“告诉你可以，但你都是元婴大能了，白拿我一个小结丹的东西是不是太不要脸了？除非你许我些等价的好处。”李葳蕤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太强眯了眯眼，冷笑：“你凭什么觉得能威胁得了本座？”
　　李葳蕤从兜里掏出一本秘籍，牢牢握紧，也跟着一起冷笑，而且比他更冷。
　　“就凭功法在我手上，你要是给我逼急了，我就将它撕成碎片，你永远得得不到我的秘密。”
　　“你别冲动！”太强急了，终于妥协：“好吧，我答应跟你谈个条件，你说，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想要。”李葳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你有什么就给什么吧，我照单全收。”
　　太强无语片刻，说道：“这样吧，反正沐春风已死，你现在已经没了靠山，不如就跟着本座。本座会指点你修行，帮你提升修为，还会想办法替你解除教主在你身上设下的禁制，你觉得如何？”
　　李葳蕤有点想笑。
　　这家伙长得其貌不扬，但画技还真不赖，这么会画大饼。
　　笑死，你自己都原地踏步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帮她提升修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还替她解除禁制，你有那个能耐吗？还是将她当傻子糊弄？
　　李葳蕤很想问一句，你这话你自己信吗，但还是忍住了没问。
　　“行，既然长老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知好歹，功法这就给你。”
　　说着李葳蕤便将秘籍递了过去。
　　“且慢！”太强却似乎有所顾虑，伸手拦住她的脚步：“你人就不用过来了，将秘籍抛给我就行。”
　　这是被上次的黑剑吓出心理阴影了？
　　李葳蕤心中鄙夷，那次她虽想出奇制胜，出奇是出奇了，但并未获胜，就这他还心存忌惮，对自己未免太不自信了。
　　这样也好。
　　李葳蕤举起秘籍便往相反的方向丢了出去：“哎呀，手滑，长老你脚程好，快去捡！”
　　“你！”
　　太强气得七窍生烟，但眼看秘诀快没影了，顾不得和李葳蕤急，赶忙飞身去接。
　　李葳蕤骂了句傻哔，转身潇洒离去。
　　然而刚出虎口，又遇到了狼窝。
　　耽搁了这么久，大部队已经追了上来，青鸟见李葳蕤要跑，竭尽全力赶到前头，伸手一拦：“你不能走！”
　　李葳蕤挑眉：“为何不能？”
　　“我答应了大长老，要看好你的。”她有理有据。
　　李葳蕤笑了：“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管。”青鸟开始不讲道理：“反正你就是不能离开，不然大长老看你不见了，事后问我，我怎么交待？”
　　李葳蕤想据理力争，但青鸟一招手，一大帮皓月教弟子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下插翅难逃了。
　　倘若只是一个青鸟，未必能拦得住她，可对方人多势众，没辙。
　　很快，太强就拿到东西回来了，他一脸的气急败坏，将秘籍往李葳蕤脸上狠狠一摔：“你给我的是什么破东西！”
　　李葳蕤一脸无辜：“我又没说这是功法秘籍，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了，还非它不可，怪我咯？”
　　青鸟把书捡起一看，只见封皮上写着东游记三个大字，她有点不明所以。
　　太强气得咬牙，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便发作，哼了一声，到一边甩袖子泄愤去了。
　　青鸟上前请示：“长老，现在怎么办？教主疯了，大长老也不在，皓月教名存实亡了，我们要何去何从呢？”
　　太强沉吟片刻，说：“去我老家暂住几天，过段时间再来桃林探查一番，看教主有没有恢复正常，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现在可是群龙之首，他都发话了，旁人也没什么意见，便跟着去了他老家。
　　一路上，太强都时不时回头冷冷瞅一眼李葳蕤，那眼神，渴求中带着贪婪，李葳蕤一眼秒懂他在打什么主意，知道一旦落单，他又会来找麻烦，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青鸟。
　　青鸟却误会了她的初衷，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大长老的安危，但事已至此，忧心也无济于事，还是要振作才行。”
　　李葳蕤翻了个白眼，她担心一个纸片人干嘛。
　　青鸟看到了她的白眼，然后再次误会：“你要是实在担心，要不回去看一下，或许他还活着呢？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不是，这女的有病吧？她哪里表现出了担心的样子？
　　李葳蕤有点想骂娘，要不是需利用她躲避太强，早就将她推到一边去了。
　　“我叫凤鸾陪我们一起，若是遇到教主，她的毒功或许能派上用场。”青鸟说着就自作多情的去喊凤鸾了，完全没看到李葳蕤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什么时候说要回去看了？
　　要真碰到皓月教主，他发起狠来，就她们几个小结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边，青鸟不知是怎么说服凤鸾的，没一会儿就拉着她过来了，然后又拉上不情不愿的李葳蕤，三个人走上了回头路。
　　李葳蕤本来是想摆脱她俩找机会悄悄溜走的，但回头一看，太强居然也如附骨之蛆一样跟着来了，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人回到桃林，直接落在大殿跟前，待看清眼前的场景时，都目瞪口呆。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大殿，早就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了，只有一大片断壁颓垣，还有一堆死得冰凉的尸体。
　　李葳蕤心头莫名一紧，立刻蹲下去翻看，所有尸首都看完，里面并没有沐春风，她不自觉的狠狠松了口气。
　　沐春风还没死。
　　他应该逃掉了，皓月教主去追了。
　　但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众人却摸不着头脑，只好再次原路返回，和大部队会和，踏上迁徙之路。
　　哪知才刚回到大部队，就见到了沐春风。
　　他好端端的，不仅没死没伤，甚至连衣角都没半点破损，看起来似乎还有余力，御风御得飞快，咻咻咻的。
　　一见到李葳蕤，他便笑眯眯的迎上来。
　　青鸟震惊：“你，你居然还活着！”
　　“居然？”沐春风笑容僵住：“你是盼着我早点死吗？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想不到你居然藏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青鸟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以为就教主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法力高强，要真盯上一个人谁能跑得掉？而且也不止是我一个人，大家都这么认为的！”
　　沐春风撇撇嘴：“好吧，我也不同你一般见识。”
　　李葳蕤问：“那你是如此脱身的？”
　　“简简单单。”沐春风又继续开心的笑：“教主他现在不止是见人就杀，只要见到会动的他都一视同仁，我眼看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且战且退，将他引到无人的密林之处，谁知一阵风吹来，把树枝丫吹得摇摇晃晃，然后他就转移目标了，没再打我，专心打树去了，我刚好趁机脱身。”
　　就这？
　　李葳蕤还以为多么惊天动地呢。
　　沐春风讲述完过程，开始和李葳蕤窃窃私语，他安慰她：“不用担心，我总会想办法活着回来见你的，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李葳蕤眉毛跳了两下，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是在担心他的，自己只是想翻白眼而已。
　　“平安就好。”凤鸾走上来打断他们的悄悄话：“我们打算去二长老的故居暂住一段时间，大长老意下如何？”
　　沐春风答道：“二长老许可了吗？他若答应，我自然没意见。”
　　“就是二长老提出的。”
　　沐春风望向太强：“二长老介意我同行吗？”
　　李葳蕤知道，太强可介意了，但他却故作大方，口是心非：“不介意。”
　　“那就多谢了。”
　　谢完就一起去了。
　　大家都以为太强的故乡必定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所以才能容得下这么多人，但令所有人没料到的，他的故乡不仅不是大富大贵，反而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只是一片废墟。
　　地方确实很大，看起来无边无际一样，然而目之所及处，全是断壁颓垣，满地狼藉，和无数倒塌破败的烂屋。
　　众人东张西望了一阵，全都将疑惑的目光对准太强。
　　被万众瞩目，太强显得十分镇定，他学着他家教主的样子，负手而立，淡然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里就是本座的故居，没有走错地方，大家随便坐。”
　　青鸟扶着眉开口：“二长老，你看这附近有能坐的地方吗？”
　　太强扫视一圈，终于有了点尴尬：“乱是乱了点，但收拾收拾还是能勉强容身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既然无处可去，就只好将就一下。”
　　“倒不是说不能将就。”凤鸾问：“主要我就是不解，二长老的故居为何会是这个模样？”
　　太强解释道：“这里本来叫无垠国，后来被灭国了而已，距今已有千年时光了。”说着叫开始连连叹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那么大，也就没听说过什么无垠国。
　　凤鸾又问：“那么你也就是无垠国子民了对吧。”
　　太强说：“我不仅是无垠国子民，我还是无垠国的太子。”
　　听到这里，李葳蕤默默在心里喊了声六。
　　“原来二长老深藏不露啊。”凤鸾继续问个没完没了：“那无垠国又是如何覆灭的？呃，我知道这件事对长老你来说可能很不愉快，我也不是存心想让你不愉快，但就是忍不住好奇……”
　　“整个国家的人都被杀光了，自然就灭了。”太强语调轻描淡写，仿佛讲述的只是一个寻常得不能更寻常的故事。
　　“难道是与他国开战，战败灭国？”云中蛟自以为猜到了答案。
　　“非也。”太强摇头：“没与他国开战，是同一个人开战。”
　　“一个人？”众人异口同声。
　　“没错。”太强一脸向往：“那个人修为通天，为了找寻他想要的东西，只身杀入无垠国。那一战打了十天十夜，整个无垠血流成河，虽然有千军万马，可他们都是凡夫俗子，如何能与修士抗衡？不久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那个人不会是教主吧……”青鸟试探问。
　　“对，就是教主。当年他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听说无垠有密钥碎片，便上门来抢，可是整个无垠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密钥是什么东西，自然拿不出来，教主恼羞成怒，便大开杀戒。”太强说着，脸上却没什么仇恨悲愤，噎看不出有多伤心难过，不知道是他太会隐藏，还是根本没有。
　　凤鸾欲言又止，但没开口。
　　太强看在眼里，说：“你是想问，身为太子的我为何能逃过一劫是吧？本来我也活不成的，只不过当时我并不在无垠，而是去了修界拜师学艺，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教主杀了皇后。”
　　凤鸾大奇：“这么说的话，你跟教主应当不共戴天才是，为何还会家入皓月教？”
　　太强哼了一声，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愤不平：“我虽是无垠太子，但当年的无垠根本不止我一个太子，我父皇的儿子多了去了，问因为从出生开始就身患顽疾，体弱多病，他根本就没将我当人看，当年为了给他最宠爱的好大儿治病，竟要去替他试药，差点一命呜呼，要不是命大，焉能活到今天？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替我说句话，那些人个个都该死，教主杀了他们，就算是替我出了这口恶气，后来他还带我一起修行，帮我提修为，改善灵根，恩重如山，我为何要恨他？”
　　反正事情已经相隔千年，大家都没看见过真相，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反驳。
　　凤鸾又问：“那么最后教主找到密钥了吗？”
　　太强摇头：“找了半个多月，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搜遍了，一无所获。”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找地方休息。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李葳蕤和沐春风看上了同一个地方。
　　一栋破得还不是那么严重的小茅棚。
　　刚好有两个空房间，于是两个人便一起住下来了，一起收拾。
　　其实只是沐春风一个人动手，李葳蕤就坐在一边指挥，俨然一副严妻的架势。
　　沐春风铺好床，李葳蕤利落一躺，刚躺平就问出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你觉得这里会有密钥碎片吗？”
　　沐春风想了一会儿，摇头：“我觉得应该是没有的，要不然当年教主为何找不到？”
　　“因为那密钥根本就不属于他。”李葳蕤如是说：“问倒是认为碎片是十有八九存在的。”
　　“何以见得？”
　　“你看，他之前说苍生派有碎片，虽然没拿到，但我知道是真的有，只是下落不明，不知道被掌门沧到哪里去了。”
　　李葳蕤有理有据：“再看明沧洲，他也没拿到，但也是真的有。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未必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
　　天意什么的都是扯淡，这就是主角光环，强大至此，恐怖如斯。
　　沐春风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点头，说：“那待会我陪你去找找。”
　　说去就去，不用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