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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侍应生。”他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应声走过来,解雨臣又从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
      他背对着外国人一桌,正好能听到他们谈话。
      只听一个中国声音问,“克里森博士也喜欢收集古玩吗?”
      “当然。”还算流利地中文回答。听声音,说话者年龄在五六十岁左右,符合第一印象,解雨臣默默地在心里给人对上号。
      那人又说,“我这次来北京除了参加研讨会,就是想看看中国美丽的珍宝。”
      “那您具体喜欢哪一类呢?”
      “我喜欢青铜器和瓷器,也对中国古代的钱币感兴趣。”

      脚步声想起,又有人来了。解雨臣仔细听着桌椅挪动,鞋底摩擦的声音,适时转身上前,毫不意外地和一个人撞了满怀。香槟泼洒了半边衣服,解雨臣和一帮蓝眼睛绿眼睛“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
      “解,解九爷。”桌上唯一的中国人,一个身穿深蓝中山装的中年人惊讶起身。
      “郭会长?”解雨臣佯装刚看到,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走过来的礼宾员。
      “刚才人多,没看到您。这几位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桌边其他几位显然对他很好奇的客人身上。
      “哦,这几位都是我们俱乐部的会员。这位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研究室的克里森博士,这位是……”
      解雨臣和善地微笑,一一点头,拉过椅子坐下来。

      半小时后,他如愿拿着基因疗法与遗传性视网膜疾病学专家——克里森博士的名片走了,并相约第二天在他名下的一处酒庄共进晚宴。

      第二天傍晚。
      解雨臣早早就到了,他没穿西装,身着一套浅灰色网球服,配上蓬松细软的头发,像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

      解雨臣双手交叠坐在墨绿色天鹅绒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对商周青铜鼎,一套明清官窑彩瓷。而他并没有对这些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投去多少关注,低垂的目光落在身侧一沓厚厚的资料上,若有所思。
      宾夕法尼亚大学研究室是全球顶尖的眼科研究实验室,尤其在基因与遗传学方面拥有核心技术。据他长期一点点了解和观察到的情况来看,黑瞎子的眼睛很可能和他家族的某种遗传病有关,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所突破。

      解雨臣轻轻叹了口气,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也没有过多的期望,即便落空也没什么。因为他会一直坚持,一直坚持到希望出现或死亡到来的那一天。不是黑瞎子的,是他的。

      静谧的空间里,舒伯特轻缓的琴声轻轻流淌。想起那人在落日斜阳里站在水中空手抓鱼的样子,解雨臣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然而转念又想到他对自己的眼睛浑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态度,解雨臣就一阵头疼。

      “东家,客人到了。”一身儿唐装的矮胖经理走到沙发旁,恭敬地对他说。
      “嗯。”解雨臣收拾好思绪,“带他进来吧。”

      那天夜晚在酒会上,解雨臣经过时的一瞥,看到了戴着圆框眼镜,一头银白卷发的学者推过去的名片,上面赫然是宾夕法尼亚研究室的头衔。他也算代替某人久病成医,这一行数得上的顶尖医院和实验室他都心里有数,尤其这个实验室是专攻基因疗法的。
      本着有希望就不错过的心情,他只是想听来人说说他们的研究有何进展,没想到这个克里森博士竟然是其中的核心研究员,同时也是神经外科和眼科医生,这简直是让他捡到宝了。
      喜欢青铜器瓷器,没问题,他能一天一套宝贝把他留在中国个把月,让他看个够。

      然而博士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道别,一个实验数据出了问题,他今晚就要乘飞机赶回美国。
      解雨臣颇为遗憾,“是吗,您走得这么急?”
      银发博士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病情,真诚地说,“解先生,我随身携带简易药箱,即便条件有限,也能给您看一下。根据您的状态来看,虫毒对您的神经影响已经大大减弱了。”
      “嗯,不是,”解雨臣迟疑着该如何开口。
      银发博士又说,“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专业的医院用专业设备检查。”
      “您说的对,博士,我已经没事了。”解雨臣拿起身侧的文件夹递给他。“今天让您来一是看古玩,二是想把这个交给您。”

      “这是?”克里森博士拿过文件夹,疑惑地说。
      “是我一个朋友,他患有严重的眼疾,可能还会继续恶化下去。您的实验室在眼科研究里是顶尖的,我想请您看看。”
      “原来如此。”博士立刻打开文件夹翻看起来。
      解雨臣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静静地看着老者。

      半响,克里森博士放下文件夹,手在身侧摩擦了一下,那是一个常年穿白大褂的医生习惯性找口袋的动作。
      解雨臣眉头一动。
      “解先生,根据您资料里的描述,您的朋友,症状和一般病人不太一样。而且是在不断加重的,期间没有治疗过吗?”
      解雨臣摇摇头,“没有。”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可以给他做个检查吗?”
      “他现在不在北京,他不会让您做检查的。”
      克里森博士笑了,“那么解先生,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解雨臣说,“我希望您拿回去这些资料,然后交给我所有可能与之有关的实验项目,随时更新,抄送给我。研究所需的费用由我承担。”

      克里森点点头,“解先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研究是研究,患有这种长期疾病,病人的心情和配合也很重要。”
      他收好文件夹,半开玩笑地说,“您的朋友似乎对自己的病情很消极。”
      解雨臣也笑了,“他死他的,我救我的,不冲突。”
      克里森困惑地睁大眼睛,但是解雨臣过于自然的态度让他无话可说,这个年轻人的笑容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送走克里森已经是天擦黑的时候了,解雨臣上车交给六一一个地址,就躺在后座开始睡觉。
      “东四胡同?”六一惊讶道,“这地儿偏啊。”
      “接活儿,到了叫我。”谢雨辰简短地说。

      东四胡同是一片未开发的民宅,六一按着谢雨辰给的地址,越开路越窄房子越破,到最后车身几乎过不去了。

      “爷,到了。”六一看着前方,是一个只容两人并行的巷子,惨白的路灯映照出残缺的瓦檐和掉皮的白墙。
      解雨臣起身看看窗外,“唔”了一声,吩咐六一,“你去吃饭,然后等我电话,来接我。等不到,就天亮之后找几个弟兄,去我给你的地址找我。”说完不等他说话就闪身下去了。
      六一看着鬼火一般的路灯心里直发怵,知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事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就赶紧走了。

      晚上11点,六一猫在车上打盹儿,手机“嗡——”地震了他一个激灵。他接起电话,传来解雨臣的声音,“来接我。”他呼吸很急促,还带着点喘。
      六一连忙发动车子,他就停在来时不远的地方,到了巷子口,远远就看到一个人手撑地半蹲在路边。
      车子停稳,解雨臣拉开车门几乎是整个人跌进来,车里瞬间充满浓重的血腥味。
      六一大惊,只见解雨臣裤脚全是斑斓的血迹,一手紧紧捂着肋下,那里一大片衣服被浸成了深红色,另一只手哆嗦到连手机都拿不住。
      “去澜之庭,快。”他的脸白的像一张纸,声音却很镇定。
      澜之庭是解家的私人医院,下斗受的这些不清不楚的伤基本都会送到那里。六一不敢废话,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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