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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白瑾迟去相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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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年像摊烂泥一样陷在沙发里,长吁短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活像一台人形噪音制造机,严重干扰了顾言处理公务的效率。
顾言终于忍无可忍,放下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向那个制造噪音的源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你到底怎么了?专门跑我这儿来表演忧郁王子?”
白瑾年猛地坐直身体,脸上是掩饰不住也懒得掩饰的烦躁:“我妈!她让我哥去相亲!”
顾言闻言,重新拿起一份报表,语气平静:“那不是很正常?白瑾迟都二十五了,白阿姨操心他的婚事,安排相亲,合乎情理。”
“哪正常了?!”
白瑾年声音陡然拔高:“他才二十五!相什么亲!”
顾言终于再次抬眼,丢给他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哪不正常?然后呢?你就为这个跟你妈吵起来了?”
“对啊!”
白瑾年理直气壮:“我昨天就跟我妈吵了!我说我都没结婚呢,我哥凭什么结在我前头?”
“我妈就说我霸道,不懂事,净胡闹!”
他越说越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言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直接切入核心问题:“白瑾迟什么反应?”
提到这个,白瑾年更来气了,语气都带上了愤懑:“他能什么反应?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旁边坐着!”
“然后不痛不痒地跟我说了句瑾年,别这么任性,不要跟妈妈吵架!”
他模仿着白瑾迟那温和又疏离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他从小就这样!”
白瑾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积压的不满倾泻而出:“我爸我妈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从来不会说个不字!”
“听话得像个提线木偶!但凡这次真去相亲了,只要我爸我妈表露出一点喜欢那女的,信不信他第二天就能直接把人娶回家!”
他气得胸膛起伏,最让他窝火的,正是白瑾迟这种看似温顺、实则将他完全排除在外的“毫无自我”的顺从。
为什么哥哥从来不会为了他,去顶撞一下父母?
为什么在父母面前,哥哥好像从来没有自己的意愿?
顾言安静地听着,直到白瑾年发泄完,才慢悠悠地开口:“那也很正常。”
白瑾年像是抓住了什么,立刻追问:“对吧!你也觉得他是为了报恩,才对我爸妈这么言听计从,才留在白家的,对吧?!”
他急切地想从顾言这里找到认同,证明白瑾迟的顺从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恩情”绑架。
顾言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澄清道:“我可没说。”
白瑾年:“……”
他被顾言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刚找到的一点“同盟”感瞬间消失无踪。
他瞪着顾言,后者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文件。
白瑾年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看着顾言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重新瘫回沙发,继续他的“忧郁王子”表演,只是这次的叹气声,更加幽怨了。
外面的八卦小群依旧活跃:
【白二少怎么一副被言哥欺负了的样子?】
【估计是感情咨询被言哥毒舌打击了吧?】
【言哥的嘴,骗人的鬼,毒起来亲兄弟都不认。】
【但言哥对林少就很双标啊!(再次强调)】
【毕竟林少是特别的嘛~】
温小棠(Q版)一边跟曲别针搏斗,一边竖着小耳朵偷听,内心吐槽:
白瑾年这个傻子,自己都快醋海翻天了还搞不清楚状况!
还有空操心你哥相亲?先管管你自己那点扭曲的占有欲吧!
不过……顾扒皮这句我没说,有点东西啊,是默认还是懒得解释?
啧,贵圈真乱,还是我的澈澈小天使最单纯!
没过一会,白瑾年和顾言的手机突然同时亮了。
是顾言和白瑾年共同的一个朋友在他们的朋友小群发的消息。
【附图】
照片里,环境雅致的餐厅角落,白瑾迟果然正与一位看起来温婉大方的年轻女性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餐点精致,白瑾迟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温和笑容,似乎正在与对方交谈,气氛看起来融洽和谐。
发消息的人还附带了一句语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语气:“年哥,巧了啊,在雅筑碰见迟哥了,跟一美女吃饭呢?”
“看这架势……是正经相亲没错了吧?”
瘫在沙发上装死的白瑾年原本只是烦躁地瞥了一眼,但当看清照片内容的瞬间,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刚才所有的烦躁、不安、委屈、愤懑,在这一刻,被一股更猛烈、更不受控制的怒火和恐慌彻底淹没。
那是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被触碰的极致不爽,以及一种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尖锐恐惧。
“操!”
他低吼一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阴沉。
他没看顾言一眼,也完全顾不上什么仪态猛地拉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径直冲了出去,撞得门外一个正准备送文件的助理踉跄了一下。
那架势,哪里是去吃饭,分明是要去杀人。
顾言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以及外面办公区员工们惊愕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低低地叹了口气:“哎……”
这傻子,自己那点心思都快烧穿肺管子了,还搁这儿以为只是哥哥被抢的愤怒呢。
“雅筑”餐厅内,环境清幽,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气中。
白瑾迟举止优雅,言辞温和,既不会过分热络让人不适,也不会显得冷淡失礼,将世家子弟的教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位女士似乎对他印象也不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就在这时——
“砰!”餐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撞在后面的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都被这动静惊动,诧异地抬头望去。
只见白瑾年站在门口,胸口因为急促奔跑而微微起伏,眼神恶狠狠地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靠窗那个角落——白瑾迟和那位相亲对象的位置上。
他根本不在乎周围投来的惊诧不悦甚至是恐惧的目光,也完全无视了快步上前想要阻拦的侍者,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那桌走去。
白瑾迟显然也听到了动静,他转过头,当看到带着一身骇人气势冲过来的白瑾年时,他脸上那完美的温和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清晰的错愕和慌乱。
“瑾年?你……”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
白瑾年已经走到了桌前。
他看也没看那位被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的女士,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白瑾迟。
“白、瑾、迟!”
白瑾年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被背叛的尖锐痛楚。
他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他哥哥那张写满惊愕的脸。
那位相亲的女士被这骇人的架势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白瑾迟迅速压下眼底的慌乱,眉头微蹙,试图维持住基本的体面,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严厉:“瑾年,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
白瑾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回去看你跟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商量订婚日期吗?!”
“瑾年!”
白瑾迟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加重:“注意你的言辞!向这位小姐道歉!”
“我道个屁的歉!”
白瑾年彻底失控,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他猛地一拳砸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震得杯盘叮当乱响,汤汁溅出:“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相亲?!”
“你把我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还是说,只要是爸妈安排的,哪怕是条狗让你娶,你也照娶不误?!”
他的话语尖锐刻薄,字字句句都往白瑾迟最在意的地方戳。
白瑾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因为那被赤裸裸撕开伪装的难堪和痛楚。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声音却奇迹般地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微微发颤:“白瑾年,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
白瑾年眼眶泛红,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伤了,他猛地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怎么跟我没关系?!”
“你是我哥!白家的一切都有我一半!你凭什么擅自决定自己的事情?!”
这话听起来依旧霸道蛮横,像是弟弟对哥哥占有欲极强的宣告,连白瑾年自己都被这股汹涌的情绪冲昏了头,未能分辨其中早已变质的成分。
白瑾迟看着他通红的眼睛,里面映照出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更深层的恐慌和依赖。
他的心像是被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和近乎麻木的平静。
“好,好……跟我回去。”
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不再试图在公共场合与失控的弟弟争辩,转向那位被吓得呆住的女士,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充满了歉意:“非常抱歉,李小姐,家弟无状,惊扰到您了。”
“今日之事是白某处理不当,改日再登门致歉。”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让他难堪至极的地方。
“你想去哪?!”
白瑾年却一把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生怕他跑掉。
白瑾迟试图挣脱,却发现弟弟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他抬眼,对上白瑾年那双执拗又带着受伤神色的眼睛,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只是偏过头,低声道:“不是要回去吗?走吧。”
他不想再在这里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白瑾年紧紧攥着哥哥的手腕,狠狠瞪了一眼周围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拉着白瑾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雅筑”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