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无尽》旎旎果子

10、第 10 章

　　唐立又在林雅身边坐下了。
　　那是周一的上午，教授在上面讲课，而林雅却拄着下巴对着窗外发呆，听到身旁响起的座椅声，才看到唐立坐下。
　　你迟到了。林雅咕噜了一声。因为迟到向来不是唐立的作风。
　　唉！唐立看起来很没精神，睡眼惺忪的，一坐下就趴在桌上闭起了眼睛。阳光照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树叶的阴影在他那挂着黑眼圈的眼皮上轻轻舞动。
　　怎么了？昨晚没睡？又熬通宵学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才不是啊……唐立打了个哈欠，勉强地撑开一半的眼皮对林雅说：都怪我哥咯！昨晚带一帮朋友来家里闹，又是打鼓、弹琴又是唱歌的，吵得我根本没法睡觉……
　　咦？你哥搞音乐哒？
　　是啊……他自己开音乐工作室的，还带了一个乐队……啊，不说了，我撑不住了，先睡会儿，一会儿的笔记……
　　我会帮你记的，你睡吧。
　　唔，那先谢谢你了，林雅……
　　难得见到唐立这副犯懒的模样，林雅在心里怪怪地想：一副书呆子模样的唐立，居然有个搞音乐的哥哥？真稀奇。
　　下了课，唐立借了林雅的笔记，又为感谢她而请她去餐厅吃东西。
　　林雅还不饿，就只点了饮料，而唐立却点了一份正式的早餐。
　　他规规矩矩地吃着，每吃一口干的，就会配一口汤的，但人看起来还是倦倦的，吃相虽很干净，却又像只是在完成某种应该遵循的步骤似的，显得寡淡无味。
　　此时是课间，来餐厅吃饭的人并不多，因此气氛难得的安静。
　　林雅啜了口饮料，开口道：
　　你刚刚在课上睡得好香，差点都打呼了——
　　啊？真的吗？唐立一脸羞窘地笑了：我很少这样的，从小到大，除了生病，我几乎没迟到过，更不可能在课堂上睡觉，今天实在是撑不住了，早上我哥送我来时，在他的车上我也是睡了一路……
　　你哥看到你被他吵到失眠，心里一定很愧疚吧？
　　愧疚？唐立笑了：我们男孩子之间不说这个的，况且，音乐是我哥挚爱的事业，我没道理不支持他的。
　　用餐结束，但唐立只吃了三分之一。不像一个正常男孩子的饭量啊，林雅说。唐立揉了揉眼睛——
　　太累了，好像一节课还是睡不够……
　　林雅笑了：不如你还是回家睡吧！刚刚那节课的教授脾气好，没有把你揪出来，万一遇到较真的教授，你可就惨喽……
　　不行啊，下节课我有报告要交，不去不行的……
　　于是两人就此挥手，各自上自己的课去了。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林雅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了唐立的身影，她本想叫他的，却见他坐上了一辆摩托车的后座，接着车子就在一通轰鸣中飞驰而去了。
　　骑摩托车来接唐立的人是谁呢？
　　难道就是他那位搞音乐的哥哥？

　　自从陶家人来医院闹过一场后，姐姐对姐夫的态度明显就冷淡了。
　　这天晚上，刚赶完作业的林雅出房倒水喝，发现姐夫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姐夫？这么晚还不睡啊？都快12点了！
　　姐夫从闪着亮光的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
　　啊，先前积压的工作太多了，没办法，必须得赶一赶……
　　林雅替姐夫也倒了一杯热水。
　　她看到姐夫桌头摆的一堆药，忍不住叹道：
　　姐夫，你自己也是刚刚伤愈，不该太劳神的。
　　姐夫苦笑地摇了摇头：
　　能休息的话、谁不想啊？可是公司最近刚刚要步上正轨，正是大忙特忙的时候！
　　但是再忙也要休息啊！你是人，又不是机器！况且，你就是因为太忙没有休息好才——
　　话说一半，林雅又住了嘴。
　　姐夫的脸上也迅速笼上了一层阴影。
　　他从桌上的药瓶里倒了一颗药、用水服下了，然后他站起身，背对着林雅叹息——
　　是，一切都怪我，是我没好好开车，才会害林榛流产的，我们的宝宝，是被我杀死的……
　　林雅忙起身道：
　　这不能怪你，姐夫，你也不想的啊……
　　姐夫默然饮泣，林雅用手轻抚他的肩膀：
　　姐夫，没事的，你和姐姐那么相爱，你们一定很快又会有新的宝宝的！
　　谁知姐夫突然来了一句：
　　林雅，林榛说要跟我离婚。
　　啊？林雅震惊：为什么？
　　姐夫摇了摇头：
　　她说孩子没了，她没资格再做陶家的媳妇，她说不想因为她的缘故，害我被父母责怪，她说都是因为她，我才失去家里的资助、不得不个人创业，她说只要她跟我离了婚，我就可以回家去继承家业，再也不用过现在这样辛劳的生活——
　　那你答应她啦？！
　　怎么可能呢！姐夫大声道：我爱林榛！我从没想过这辈子要离开她！我更加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你、要尽全力给你的姐姐幸福！
　　那就不要管别人的话啊！好好跟姐姐一起生活就好啦！
　　姐夫转身跌坐在沙发中：
　　可你没发现你姐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冷淡吗？她恨我……她恨我让她被迫面对我家人对她的羞辱，她更恨我……害她失去了她最爱的宝宝……
　　林雅无言以对，一时间，她仿佛看到一座美丽的童话城堡在她眼前崩塌了、破碎了……
　　难道爱情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吗？
　　看着眼前疲惫又心碎的姐夫，想到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同样也埋藏着一颗疲惫又破碎的心的姐姐，林雅感到非常心痛、心酸，但又深深地无奈。

　　接连两天没见到唐立来上课了，听读友会的同学向她打听缘故，林雅才意识到这件事。
　　不知道啊，回头我联系他看看哦。
　　可是一上课又忘了，直到傍晚下课后肚子饿了才想起来。
　　于是找了半天才翻出被塞在书包底层的之前唐立写给她的留有他手机号码的纸条，林雅按出了上面的号码——
　　喂？唐立吗？我是林雅。
　　通完电话才知道，唐立这两天生病了，实在因为起不了床，才不得不请病假没来上学的。
　　林雅有点愧疚：
　　是从那天犯困就开始的吧？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呀，我好去探病呀！
　　你要来探病？真的吗？唐立突然来了精神：那你现在就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去你家？
　　怎么？你怕啊？唐立吃笑：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野兽，况且就算是野兽、咳咳……我现在还在生病呢，吃不了你的！
　　林雅也笑：
　　我才不怕你呢！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啊，我这就过去！
　　于是乘了车，按照地址找过去，到了才发现，唐立家竟是一幢令人咋舌的大豪宅。
　　林雅这才想起唐立之前早就跟她提到过、他家很大的——
　　果然没有骗人呢。
　　叮咚！
　　林雅按响了门铃，门开了，林雅踏步进去——
　　一幕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画面很快映入了她的眼帘——
　　草坪上，有个女孩在哭，一个身影、正弯着腰、好像在对女孩劝说着什么，那人正是唐立。
　　林雅停住了脚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你帮我打电话给他好不好！！
　　女孩大哭大叫，跳起身，抓住唐立的胳膊猛晃——
　　唐立摇着头、叹着气：
　　没用的！我哥不想见你，就算我打电话给他、他也不会回来的——
　　那你不要说我在这儿，就说是你有事找他不就行了？！唐立，我求你，我不能没有唐德的！他不要我，就是要我去死！如果他今天不回来见我，那我就死在这里！
　　边说，女孩边扭头四望，看见草坪边上的泳池，她拔脚就冲，唐立慌忙追上，只见女孩一头扑入池中，唐立也毫不犹豫地跳水去救——
　　林雅急忙冲到泳池边上，看到唐立去抓那女孩、可那女孩却不停地反抗与挣扎，泳池里水花四溅，只见两团身影在水中你上我下、载浮载沉。
　　林雅在池边看得急得不得了，她连连呼喊：唐立！你小心啊！要不要我下去帮你？！
　　唐立一听林雅的声音，精神开了小差，头顿时被女孩用力一按，随着水面上咕噜咕噜地冒出一串泡泡，唐立的脑袋也就没再浮上来——
　　唐立！
　　随着林雅的一声凄叫，池中的女孩也仿佛清醒了，她立在水中，一脸茫然而又惊恐地望着平静的水面。
　　扑嗵一声，林雅跳入了水中，几分钟后，她才和女孩一起、把唐立推上了岸。
　　林雅立刻帮唐立做心肺复苏，一旁的女孩，始终在惊恐地看着，双手捂着嘴，全身抖个不停。
　　呕——呕——
　　在接连吐出几口水后，唐立睁开了眼睛——
　　林雅？
　　一看到林雅，唐立的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而林雅却彻底失去力气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三人全部都换过干净的衣服后，女孩朝唐立深深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唐立，我不该那么冲动的——
　　唐立摇了摇头：
　　算了，大家没事就好。
　　女孩道别后就低头缩肩的、带着一身的孤寂走掉了，唐立突然疯狂咳嗽，林雅赶忙扶他到沙发上坐下。
　　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咳咳，不用，咳咳咳……
　　林雅叹了口气：
　　那女孩怎么回事？不知道你是个病人吗，还这样跟你大闹？她是谁呀？
　　唐立扯着张苍白的脸道：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不，准确地说，她是我哥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
　　哈？林雅不可思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