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花火大会（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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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手机震动响起，庄屿舟慌忙将其盖进被子，生怕吵到熟睡的人儿，但看一眼来电对象，一激灵。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来到阳台，轻轻合上门，接通电话：“喂，川本教授。”
“干什么？那么轻？你这就睡觉了？
庄屿舟拿手机在面前，上面显示凌晨1点，不该睡觉吗？
“没有，还没睡。”
一声怒吼随即刺破耳膜：“你最好是还没睡！你说你想拜访一下上野教授，我给你找人脉联系好人，上飞机前还特地叮嘱你，你就这么给我鸽了？你最好有什么要命的事情！”
庄屿舟一只手堵住音筒，一只手揉了揉耳朵，再次拿起来：“抱歉，川本教授，我近期会另寻时间再去拜访上野教授亲自登门道歉。”
“你当人家和你一样闲？你想见就能见啊？”又是一声怒吼，对面气了半天，最终化作一口气叹了出去，“我刚到米国，上周那组数据，你快点整理好给我！”
——
贺霖筱起夜时，看见屋外亮着微弱灯光，她试探性地喊：“庄屿舟？”并没有得到回应。
蹑手蹑脚地拉开推拉门，看见庄屿舟趴在矮桌上，旁边电脑屏幕亮着，开着的文档还来得及关，看样子是困得不行直接睡着了。
撇了一眼开着的电脑，满屏全是她看不懂的文献资料和线图——“LaFeAsO……”
她猜测研究生暑假应该也是有暑假作业的吧？
小心翼翼地移动鼠标，生怕给他碰到误删掉什么，点击文档保存，然后关掉电脑。
至于趴着睡觉的庄屿舟，也是不怕明天腿麻得走不动道。想尝试给他推倒，但想想这推下去，不是疼醒就是撞醒。
贺霖筱去到庄屿舟头那一侧，轻轻托起他的脑袋，想让他躺下。手指触到他脖颈间的肌肤，不由地瑟缩了一下，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心头腾起白天在他怀里那种，温温热热，柔柔软软的感觉。
突然无所适从。
雨滴在外面细细碎碎地下着，滴滴答答好一会儿。
贺霖筱终于一鼓作气，揽起他的脑袋，用脚挪走矮桌，跪坐屈膝地替了过去，让庄屿舟躺进自己怀里。他乌发垂顺，呼吸均匀，贺霖筱想：他应当是真累了！
贺霖筱调整好姿势，微微侧身，成功将庄屿舟送回被褥当中，给他盖好被子，提着一颗混乱的心跑去卫生间。
她走后，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住了被褥，往自己心头靠近。
好软。
嗯，被子好软。
——
夏日清晨的海滨小城一副“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模样。
天色揉开眼睛，庄屿舟抬眼，望向出光处，便看见这样一副光景——晨光斜漫窗棂，妆台胭脂镀柔金，女子云鬓轻挽，淡扫双柳叶眉。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原是如此。
听到庄屿舟起身的动静，贺霖筱转过头来：“你醒了？不好意思啊，里间不太亮，桌子也不好移，就给你东西拿掉了。”她指了指摆在他铺子边的电脑和背包，“你先去洗漱吧！我打电话喊酒店送早餐过来。”
“嗯。”
酒店推来早餐同时，将贺霖筱昨日拿去烘洗的衣服送了回来。她进卫生间换衣，工作人员给他们将早餐摆上桌子便离开了。庄屿舟一个人盘腿坐在矮桌前，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紧张感，目光时不时地往卫生间门口张望。
终于看见贺霖筱走了出来，如古文里那般——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丝无定。还是昨天那副装扮，却给庄屿舟前所未有的感觉。
两人面对面盘腿而坐，庄屿舟日常习惯于一边看手机里的新闻一边吃早饭，当下手机摆在一边没去动。贺霖筱也习惯于刷手机吃饭，但瞟一眼庄屿舟，拿起的手机又放下了。心想：拿手机出来看，会不会显得太不尊重他了？
庄屿舟也瞟了贺霖筱一眼，将她动作尽收眼底，觉得她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扒拉鱼肉的模样，煞是有趣。轻咳了一声，拿起手机胡乱拨弄了两下。
这可给了贺霖筱解放的信号，装作不经意地点亮手机屏幕，若无其事地划拉。
嗯。还是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爽。
“咩——”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手抖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箜回消息了？点开聊天软件，心沉了一下，是阿尧给她发来消息。
“猫圣，在忙吗？”
“没有，在外面玩！”贺霖筱问，“怎么了？”
阿尧：“怪不得，我说昨天你们一天都没有人在线。”
阿尧：“好阿娇昨天在群里艾特你们艾特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
阿尧：“哈哈。”
连着好几条信息，阿尧三两句话和几个表情就占据一整个屏幕。
对面突然“哐当”一声，吓得贺霖筱一激灵，抬头，庄屿舟黑着脸，筷子掉在了地上。
“你等会儿，我喊人再给你拿一双筷子。”切掉聊天框，给前台拨去电话。
打完电话再去看阿尧的消息——
阿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一下你什么时候上线玩游戏。”
阿尧：“然后就是……”
还没看清楚阿尧然后什么，庄屿舟喊了自己一声：“贺霖筱。”
“昂？”
“你一会儿是直接回家还是要在这里玩一会儿？”他问。
“额…”妆都化好了，自然是想再逛逛的。“一会儿去地标打卡吧！”
“咩——”消息又响了起来。
贺霖筱刚要拿手机，庄屿舟拔高了音量：“这边有所高校蛮有名的，要不要去打个卡？”
贺霖筱想了想，觉得可行，本来就打算看完烟花第二天各处打个卡的，他说的地方也在计划范围内。
“咩——”
“要不再去世子浜逛逛中华街？”
“咩——”
“世子浜还有个游乐场，你有兴趣吗？”
“咩——”
“我还知道很多动漫打卡点。”
“等等，等等！”贺霖筱朝庄屿舟伸出五指，“我是出来玩的，不是来当特种兵的。你有这么多地方想去的吗？”
“没有。”庄屿舟淡淡道，“我只是给你提供几个选择。”
“那就高校前去一下，下午去世子浜，两个地方就够了！”
“好。听你的。”
贺霖筱的注意力算是全被庄屿舟吸走了，当下看了看庄屿舟的脸，巴掌印是消了，嘴角还红红的。
“你这个脸……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遮遮吧！”
“嗯，好。”庄屿舟低下了头。
——
在南滨玩了一天，回到家的贺霖筱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拆掉头上叮叮当当的发饰和发包，如释重负。
阿尧的消息是她吃完饭，洗完了澡才去看的，阿尧后面给她发了一大堆，说他喜欢的人马上就要生日了，问她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贺霖筱回复完，想到阿尧说昨天好阿娇找不到他们人，点开群聊，里头好阿娇喊他们的消息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她点开箜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她发出的那一张烟花照片。
箜这两天真的这么忙吗？忙到一条消息都没空回？
她白天其实玩得并不是很开心，庄屿舟是个合格的“导游”，他对世子浜很熟，带着她逛了很多地方，她却总是时不时解锁手机，心口有条线牵着，像有根神经连接在了手机上，每次提示音响起，哪怕是别人的，心脏都会突兀地咯噔一下，看一眼，不是箜，随即又沉沉下坠。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张烟花是不是发错了对象，或者他根本没看见。
登陆游戏，看箜的登录是在好几天前，明明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他可能是真的很忙，没有空吧！
胸口的酸涩却更甚了。
——
晨光熹微
屋外洗衣机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房间，程君河眯着眼睛起床，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卫生间，经过洗漱间时，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水流声，门并未合严，透过门的缝隙看清里面的人，果然，是庄屿舟，弓着背，正专注地揉搓着一块小小的布料。
推开门，看见里间的浴室，充盈着蒸腾的水雾，程君河的第一想法是：大早上他还洗澡了？
庄屿舟听到动静，肩膀猛地一缩，泡沫顺着指缝往下淌。
“我就看看你在干嘛，你紧张个什么劲？”程君河说，定眼一看，了然，原来是在洗贴身衣物，那是自己唐突了。刚准备说：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忽觉不对劲，揉了揉眼睛，望向阳台，阳台下的晾衣架上已然悬挂着几件昨日洗好未干透的内衣裤。猛地转回头，再次将目光投向庄屿舟，“你？昂？”
庄屿舟耳尖涨得通红。
“砰”的一声，洗漱间的门猛地被一脚踹上，猝不及防撞上鼻梁，程君河揉了揉鼻子，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只一味地“昂？”
颜皓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庄屿舟正在阳台晒洗衣机里刚洗出来的被单。颜皓一屁股坐下，糊着眼睛，看阳台里的庄屿舟，语出惊人：“大早上洗被单，他尿床…唔…”
一颗虾饺被塞进颜皓的嘴巴，程君河保持着动作，剜了颜皓一眼，“吃你的早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