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 and Redemption》时间悖论

18、Weary Wolf Heading Home

　　当最后一抹夕阳从天际悄然消退，流光夜色便静静地占据了这座岛上风景，公司的职员都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了下班的迹象，而会议室的大门却在此刻紧闭，内里的气氛与楼下下班谈笑的氛围全然不同，死寂与紧张在这封闭的空间内蔓延。
　　窗外，璀璨星辰镶嵌的钻石港岛，在黑暗的幕布下更显其绚丽与辉煌。维港常年繁华，邮轮与渡轮错综穿梭其中，船身上流萤般的点点光轨，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城市的荣耀魅力尽数倒刻在那粼粼波光里。
　　屋内，少了那对岸的霓虹幻影与喧嚣烟火，取而代之的是每人心里的不安与各自的“心怀鬼胎”，有人抱怨——“老板怎么又加班开会……”；有人疲惫——“一天结束回去后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还有多少。”；而有人则更多是紧张害怕——“对目前效率低下的担忧与压力，担心老板会因此而责怪。”；总之不论是出于何种心态，会议室里的氛围一如北国寒冬般寂静冰冷。
　　“说说，各部门目前进度。”，柳寒扫视一圈后，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平静地说道。
　　死寂，无边的死寂……没有一个部门想当那出头鸟，尤其是在目前进度几乎为零的情况下，不过，这也不能过度埋怨他们——毕竟从上次开会到现在这次会议，过去也不到二十个小时。
　　“说话，进度为零也是进度，要我钻进你们脑子里去看你们每个人的想法吗？”，柳寒有点无语地看着底下这些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高层主管们，白皙的手指在这黑木会议桌上敲出沉闷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如同死神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沉重有力。
　　“怎么？真的零进度？下次工资也干脆按零开发吧，你们这么喜欢这个数字是吗？嗯？”，柳寒等了片刻，发现他上句话的结论除了让对方本就低下的头更低了些之外，并未有更多其他影响，于是沉声继续说道，“说话。我养你们不是让你们来给我演默剧的。”
　　“老板，我们这边还在筛查监控和企业日志，目前……”
　　“老板，我们这边还在关注近期对方公司财报，目前也没……”
　　“老板，我们这边……”
　　真是不说的时候都不说，让说的时候就异口同声地开始，乱七八糟，糟糕透顶。
　　“闭嘴，一个个来，你们指望我从你们这如同大杂烩一般的对话中得到什么有用消息？”，柳寒听着这七嘴八舌的汇报，本在扶额的另一只手有些烦躁地径直拍了下去。
　　【砰】，逐渐吵闹的会议室在此刻又再次回归了寂静。
　　“按照顺序，挨个汇报，一个不落。”，柳寒重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微微抱胸，眼神锐利地看着两边的人。
　　不出所料，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除了第一波粗略筛选出的公司信息外，并未找到其他多余的材料线索。
　　“行，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调查下去。我希望大家能提高这件事情的严峻程度，这是次对我们公司的恶意攻击，尽快查出背后的始作俑者和具体缘由对我们都好。”，柳寒在听完他们的汇报后，平和地点了点头，对以上作出了总结和批示。
　　顿了顿，柳寒又猛地看向角落里的销售部经理，语调冰冷却不含一丝多余情感地说道：“吕家顺，你没有什么可疑人选吗？”
　　吕家顺，是柳寒的高中同学，成绩优异思维敏捷，能言会道且也具有一定商业敏感度，所以柳寒将他招募进来，希望能一同实现彼此价值。但对方却在前段时间因家庭问题而明显有些疏离了他本该承担的职责。
　　对方在听到柳寒点他名字后猛然抬头，有些不解但又诚实地说道：“抱歉柳总，我目前这边没有可疑人选。”
　　“那Linda呢？你有特地观察过吗？”，柳寒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似是锁定猎物的狼王，渐渐地，会议室的目光都陆陆续续地聚焦于那个角落上，如同头狼发起的冲锋号鸣，群狼群起而攻之。
　　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直射过来，吕家顺哪里经历过如此情景，耳廓、脸颊到脖颈逐渐给出了明显的反应，如同初次登台的青涩舞者，紧张羞赧一并席卷而来，令对方无处遁逃。
　　“没……没有，boss。”，他只能如实回答，在那道目光下，所有人都会有一个不约而同的无声共识——无法说谎。一旦说谎，不过下一瞬就会被对方抓住并原地拆穿，不留情面且严厉无比。
　　“那你现在多了一项任务，观察她。”，柳寒看着对方那无措的模样，仁慈地选择就此打住，简单交代后转而给其他人进一步安排之后最新的计划。
　　将近晚上九点，这场近两小时的会议才逐渐走向了尾声。当然，这只是针对大部分人来说。
　　“好了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下午两点开会汇报。”，柳寒起身对着大家点了点头，此话一出，在座绝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今天疲惫的一天终于宣告着落下了帷幕。
　　“小胡，老样子辛苦一下。”，柳寒对着身边的胡炎勤点了点头，小胡也心领神会——整理报告和对其工作细节。随即，又转头赶忙叫住了即将走出会议室的吕家顺，“吕家顺，你也留一下，我有点话要问你。”
　　柳寒不动声色地给了小胡一个眼神，小胡立刻了然——那是示意他不要着急，在此等候的信号。小胡随即便会意地悄悄后退了半步，跟在了柳寒身后静静等待着。
　　柳寒看着身边那完美回应自己意愿的助手，心里欣慰又满意地笑了一下，面色不显但却温暖入心。“家顺，你应该知道我把你留下的原因，刚刚会议上我也说了，你们小组的Linda有极大嫌疑。你……”
　　柳寒还没说完，吕家顺就立刻接上对方的话打断说道：“我明白，是我之前状态不好没有注意到，我一定好好反思，我……”，语速愈说愈快，语调愈发强烈。
　　柳寒看着对方慌忙混乱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缓缓拍了拍对方肩膀说道：“冷静，现在先不说谁对谁错，你确实要反思，但不是现在，我留下你只是为了再提醒一下你而已，一定要盯紧Linda，但也不要让她发现。”
　　说罢，柳寒有意停顿了几秒，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神情，见对方有所平缓后，随即又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的作用很关键，不要让我失望。至于之后的追责，你确实逃不掉，但能将功补过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吕家顺听闻，循声突然抬头看了过去，眼神瞬间明亮，同时也充斥着对柳寒的感激与坚定。
　　柳寒看着对方这番模样，心也渐渐放下了，声音都稍微少了些许沉重，虽然还是严肃，但又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气质，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最近个人问题不易，但，这不是影响你工作的理由。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
　　还没等柳寒说完，吕家顺立刻做出了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
　　“最好是。今天这些话，小胡也在一边听着，你最好时刻谨记自己做过什么承诺，这种低级错误，我不希望在你身上再见第二次，懂？”，看着对方恢复昂扬斗志，柳寒也不禁佯装凶狠地敲打和教育着对方。
　　当然，多年友谊对方也能听出话里的玩笑语气与真切叮嘱，很郑重但也用那几位夸张地动作敬了个礼，随后敛了敛笑意认真地说：“放心吧柳总。”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柳寒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下班离开了。随即在对方离开后，柳寒和小胡在确定和对齐了当下颗粒度后就随即锁门离开了公司。
　　“老板，客人我给您已经送到了您家里，大约是下午六点到的家。”，小胡不着声色地抬眼看着后座正在放空的柳寒，轻声说道。
　　“嗯，做得好。”，柳寒循声收了流连于繁华夜色的目光，转头略移目光看回倒车镜内的小胡，淡淡的含笑双眸对上后者探究的目光，小胡仅一瞬，不知为何地紧张避开了相交视线，或许是那虽然温和笑意但仍存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又或许是那虽在疲惫下但难掩的绝世美貌，虽然有着过度的劳累感，但反而却为那冷淡细腻的容颜增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朦胧魅力。
　　【l’ve seen the world 】
　　难得的，车子里没有放那悠远婉转的古典乐，而是柳寒小时候和自己好友林英都极为喜爱的这首英文歌——《young and beautiful》。绵长有力的乐曲与那简单动人的歌词，是他们喜爱的原因之二。
　　【Done it all had my cake now 】
　　车子缓缓驶向山上，这也预示着他即将到家，过往他或许都并未有特别多的感受，毕竟车内一片寂静，唯有昏暗路灯与车内时而因工作而打开的顶灯相伴，在平日，即便即将到家，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工作，随后收拾一下就补充睡眠而已。
　　【Diamonds brilliant and Bel-Air now 】
　　但今日，好似有些不同。
　　今日，家中会有一人为他等候。
　　今日，独狼再归窝时不再孤独。
　　那疲惫的身心，仿佛在此刻都有了温软的地方安稳托举，即便无法真的帮助，但仍有那坚定不移的温情相伴。